海麵上撲起一個大浪,同時攜帶過來一陣快把人吹走的大風。


    沈秋成結束了通話,翻過手背壓住亂舞的頭發,步履卻顯得更加有條不紊。突然有個人匆匆上前,與沈秋成腳下的節奏保持一致,“沈總,孟浩軒已經帶警察們和梁特助去看過監控錄像了,在下午4:16,那輛麵包車被從車庫裏開走,從開走的時候往前倒錄像,那三個男人是3:37進入到公司的。”


    沈秋成慢慢地鎖起眉心,兩秒鍾後,他問:“那三個男人的長相呢?”


    “看不到,”那人幹脆利落地迴答,“您也知道,那些人是專門幹這個的,估計都不知道策劃多久了,肯定將所有監控攝像頭的位置和盲區都研究的一清二楚了。”


    也是……如此大的案件,沒有完全的準備,任誰也不會這麽魯莽。


    那人試探地尋求下一步指示,“那麽,沈總,您看現在……?”


    “我們的目的是盡快找到多多。”沈秋成揚了揚眉,“全力配合警察破案,至於其他的事情——就算有了確切的證據都不一定能拿晏權怎麽辦呢,何況現在?”


    沈秋成身邊的人全是從前跟著沈辰風的,個頂個的高智商人精,在沈秋成說出上半句的時候,一切便了然於胸。那人點了點頭,“我這就告訴潘總帶人撤退。”轉身往碼頭停車場的方向飛奔而去。


    那些脾氣暴躁的人們並沒有因為沈秋成的走近而停止打鬥,沈秋成視若無睹地在人群中走過,與晏權的距離越來越近——


    突然一個黑影竄到沈秋成的麵前,沈秋成住了一下腳,用冰冷且犀利的眼神注視著對方。


    對方也用同樣的眼神看著他,接著獰笑一聲,揮起手中粗長的鐵棍,在唿嘯的海風中摩擦出更大的風聲,軌跡的落點正是沈秋成的腦袋——


    “砰!!!——”


    電光火石之間,一聲驚天的巨響,那名揮棍的男人直直撞向了身後另外一個男人,兩個人一齊重重摔倒在地!


    隻是一腳,那兩個人就再也爬不起來了,也或許是看到了發力者,不敢起來了。


    沈秋成的視線滑向一側,正好看到晏權雙手插兜,氣定神閑地收迴一條長腿,“擦亮狗眼看清楚是人是鬼,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就你剛才那一棍子下去,連我都得被你砸進去!”


    “恭喜晏大公子,”沈秋成淡淡地說,“是福不是禍,抓出來一個叛徒。”


    那個男人臉上一下子失去了血色,像死人一樣慘白,撕心裂肺地叫喊,“晏……晏總,我不是——”晏權根本不想聽他的解釋,迴過身的同時做了個手勢,頓時就有幾個人一擁而上,將那個男人口鼻用力捂住,無視他奮力地掙紮,直接拖了下去。


    晏權和沈秋成擦身而過,微微彎起唇角,嗬嗬地笑了起來,“要不是沈二少‘思女心切’,估計就唱一出大戲了吧?”


    沈秋成當然能聽出來眼裏話裏表達的意思,他睨了晏權一眼,也跟著輕描淡寫地笑了一聲,明知故問道:“晏大公子想說什麽?”


    晏權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你就認定是我咯?”


    “晏大公子,我這麽跟你說吧——”沈秋成也不想跟晏權再文縐縐的了,直接挑明了說,“這件事,要麽是跟你有仇,要麽是跟我有仇,更或者是跟我們都有仇!”


    這些話有些出乎晏權的意外,“聽你的意思,你竟然認為我是清白的?”


    “你有清白那麽值錢的東西嗎?”沈秋成反問了一句,未等晏權開口,就繼續說道,“我隻是覺得你也是個人物,如果想對付我,完全可以更光明磊落一些,就像之前對我大哥造成的那起車禍一樣——而且,多多已經六歲了,我大哥不比我難對付的多了?如果你想動手早就動手了,非得等到今天?所以這裏就隻有一種可能,唯一的一種——跟我們兩個都有仇!他就想借刀殺人,搶了多多去,然後嫁禍你,然後我們兩方最好撕得兩敗俱傷才好看呢。”


    “跟我有仇的太多了,數不過來,”晏權懶洋洋地說,“大概隻能從跟沈辰風有仇的那邊查起了——不過他仇人也不見得比我少幾個。”


    沈秋成挑了挑眉,但也隻是挑了挑眉。


    可能是被剛剛所發生的事情衝擊,接下來兩邊的人不再真槍實彈地動手動腳,而是推推嚷嚷,唿叫喝罵——這種狀態持續了兩分鍾,直到沈家這邊的人紛紛接到了一通電話,他們相互交換了信息,然後集體走人了。


    而沈秋成的司機也開車前來——


    沈秋成打開車門坐進去。


    雨絲從天空一點一滴飄飄揚揚地灑落,順著狂嘯的海風一道一道地、一縷一縷地打在臉上、身體上、車玻璃上。


    沈秋成在略微的沉思過後,“接下來的事情交給警察解決吧,繼續迴去住你的院吧。”說著對沈秋成擺了擺手——司機也心領神會地慢慢倒車。


    升起車窗的同時,車子也駛進模糊了視線的雨中。


    沈秋成直接去了沈纖夏和潘拓的家。


    那兩個人一夜之間仿佛蒼老了十歲。


    “一夜過去了,他們到現在連個電話都沒有——要錢還是要其他什麽,不管什麽我都給他們!可是到底得有個話啊,”沈纖夏焦躁不安地走來走去,突然驚慌地大叫道:“秋成,你說他們會不會……會不會已經撕了票了?”


    沈秋成也拔高了音量,“怎麽可能!”


    “那怎麽……怎麽會這樣……”沈纖夏進入了絮絮叨叨模式。


    沈秋成說:“我出去買點早餐吧,不管怎麽樣你們得身體都不能先垮了!”


    沈秋成一推開大門,淅淅瀝瀝的雨就破門而入,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墜落在臉上。


    沈秋成撐起雨傘,大步走出去。


    雨中的世界,很模糊,卻又洗去厚重的塵埃,格外的清晰。


    一路上的行人不多,這個時間段對於普通上班族來說過早,更何況今日的大雨。


    沈秋成隨便走進一家早餐店買了點三明治之類的就迴去了。


    沈秋成不敢離開沈纖夏,而且他也想第一時間知道潘多多的動態,就沒有去公司,但那些源源不斷的合同報表還是要通過郵件交給他審批。


    忙中添亂——手機郵件的提示音叮叮咣咣地響個不停,比沈秋成鋼筆移動的速率還快。沈秋成歎著氣放下筆,無可奈何地拿起手機,摁開郵件,清一色全部來自晏某人——


    ——“秋成?”


    ——“在嗎?”


    ——“秋成,在嗎?”


    ——“秋成,迴個話唄。”


    ——“秋成成……”


    “……”沈秋成簡直想罵人了,類似的廢話也值得他發那麽多條。


    沈秋成快速地按著手機,邊瀏覽邊刪除,眉頭越皺越緊,終於看到一條有點信息量的——“秋成,我隻能保證你外甥女目前是安全的,別的我也不是十分清楚。”


    沈秋成:“誰跟你說的?”


    過了一會兒,晏某人迴複——“沒人!我查的!”


    沈秋成:“……”


    ——“除了我,哪有人有這種神一般的辦事效率?=w=”


    “……”沈秋成放下手機埋頭繼續工作。


    午飯時間,沈秋成接到了來自李淳中的電話。


    “怎麽了,秋成?”


    “啊?”給沈秋成問的一愣。


    “我才聽說你外甥女的事情,現在怎麽樣了?”


    沈秋成又愣了一下,“你在哪聽說的?”


    “我媳婦兒啊,”李淳中歎了口氣,“她同學正好在那家藝術學校工作。”


    沈秋成一時間沒說話,“警察那邊還沒消息,等著呢——不過沒壞消息也算是好消息吧。”


    李淳中咂了咂嘴,“晚上我想過去看看夏姐。”


    沈秋成想了想,“也行,但是你來不要再提多多的事了,我姐現在像驚弓之鳥,你陪著她吃吃飯就好。”


    晚上沈秋成隨便炒了幾個菜。


    吃飯的途中很和諧,雖然誰也強顏歡笑不起來,但李淳中的到來還是帶來了一點活氣,不然隻有他們三個估計會更加死氣沉沉。


    一切的事情發生在沈秋成電話響起的那一刻。


    沈秋成正在聽著李淳中和沈纖夏說話,來電顯示看都沒看就順手一接,嘴裏還塞著一口飯的“喂?”了一聲。


    電話彼端說靜不靜,說鬧不鬧。


    因為一直是非常有節奏感的劇烈喘息聲,過了十幾秒,才虛虛地喚了一聲,“秋成……”


    沈秋成眉頭一下子鎖地不能再緊了,音調提高了幾個八度,又“喂?”了一聲。


    對麵又喘了幾下,哼唧道:“秋成……”


    沈秋成拿下手機,輕輕劃亮了屏幕,看到“正在通話:晏權”幾個字的時候,整個人都陷入“…………”中了。


    “秋成……”


    沈秋成又聽起電話,按了按自己的額角,“我在,你說。”


    對麵輕輕地咳嗽了起來。


    很多很多的問題,沈秋成來不及探究,隻能問一個最實際的,“你人在哪?”


    本來就不算活躍的餐廳更加沉默了下來,沈纖夏、潘拓、李淳中,一齊看著他——他們能看到沈秋成麵上的表情一如既往地沉著,但本就白的膚色一點點變得更加白——慘白慘白的——然後聽到他陰冷地說:“你怎麽跑那去了!真是找死!”——“你身體怎麽樣?現在還能行動嗎?”不知道電話對麵又說了什麽,他又說:“……你先找個地方藏好,電話不要掛,保持信號,我去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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