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市,死刑刑場。


    一輛普通的轎車緩緩行駛而至,數名便衣法警迅速圍上前,動作利落地將王焱從車子裏拖了出來,然後用力推搡到正前方。


    緊接著,他們開始輕車熟路地更換子彈,每一個動作都熟練而冰冷,不帶一絲感情。


    此時的王焱目光呆滯,空洞的眼神望向遠方,已然沒有了任何反抗的念想。


    他的臉上沒有絲毫恐懼之色,然而,那微微顫抖的嘴角和緊握的雙拳,卻泄露了他內心深處滿滿的不甘。


    不遠的角落處,裴文順靜靜地站在那裏,目不轉睛地盯著王焱,神情極度複雜。


    正在他思緒萬千、胡思亂想之際,剛剛押送王焱的法警小隊長快步走了過來:“裴哥,一切都準備就緒了,可以行刑了。”


    裴文順深唿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抬起手,輕輕地拍了拍小隊長的肩膀,聲音低沉卻充滿誠意:“辛苦了,兄弟,哥幾個這次的恩情,我記下來了。”


    小隊長微微一笑,笑容中帶著一絲靦腆:“裴哥這話就嚴重了,都是自己人,沒有必要客氣!”


    裴文順微微頷首,神色凝重,雙唇緊閉,不再多言。


    他走到王焱麵前,掏出支煙,遞到了王焱嘴邊:“實話實說,我打心底裏不想走到這一步。”


    裴文順聲音低沉沙啞,仿佛是從喉嚨深處擠出的話語:“畢竟我兒子的遭遇,罪魁禍首是張寶玉,並非你。李虎嘯以及虎嘯集團的那些事兒,也確實沒有確鑿證據能證明與你有直接關聯。可你對他們的助力實在太大,對我們而言,威脅也太過巨大,所以我們別無選擇,隻能這麽做!”


    “另外再退一步說,你也確實一直在謀劃算計虎嘯營,動手也不過是遲早的事情!”


    他的聲音微微提高,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肯定:“我們要是還不動你,你也一樣會動虎嘯營。到時候,以你的手段,肯定還會給我們帶來更大的損失與麻煩。所以,為了避免那種情況,我們也隻能提前動手!”


    王焱微微抬起頭,那黯淡的目光緩緩與裴文順對視。


    刹那間,他的眼眸中燃燒起憤怒的火焰,那火焰仿佛要將整個世界點燃,可轉瞬之間,又被深深的無奈所吞噬,如同被厚重烏雲遮蔽的殘陽。


    他雙唇緊閉,一言不發,隻是輕輕地搖了搖頭,那動作緩慢而無力,仿佛在向命運發出最後的無聲抗議。


    緊接著,他緩緩閉上雙眼,臉上的肌肉微微鬆弛,似是徹底向命運低頭,徹底認命。


    裴文順見狀,目光下意識地落在自己手中的煙上,隨後,他將煙叼在嘴裏,動作機械地緩緩點燃。


    深吸幾口後,他衝著身旁的小隊長微微點頭。


    小隊長心領神會,眼神瞬間變得冷峻而堅定。


    他的手指熟練地打開保險,動作一氣嗬成,緊接著,毫不猶豫地將槍口對準了王焱的頭部。


    那一刻,整個世界仿佛都被按下了靜音鍵,時間凝固,陽光毫無遮攔地灑在王焱身上,那光芒卻透著說不出的詭異與冰冷。


    然而,就在小隊長食指即將扣動扳機之際,周邊區域驟然傳出一陣震耳欲聾的油門轟鳴聲,恰似一頭憤怒的猛獸在咆哮。


    與之相伴的,是尖銳刺耳、仿若能刺破耳膜的警笛聲。


    眾人皆下意識地轉頭望去,隻見數輛警車如同一道道銀色的閃電,風馳電掣般朝著刑場疾馳而來。


    車子尚未完全停穩,車門便被大力推開,一大群身著警服的身影如潮水般迅速跳下。


    他們手中緊握著武器,動作敏捷而迅速,眨眼間就將法警小隊以及裴文順一行人團團包圍。


    “所有人聽著,不許亂動!”


    一道洪亮而威嚴的聲音驟然響起,在刑場的上空迴蕩。


    說話間,兩名警察如獵豹般衝向王焱身邊。


    其中一人毫不猶豫地用自己的身體擋在王焱身前,將王焱嚴嚴實實地護在身後;另一人則迅速掏出匕首,眼疾手快地就要給王焱鬆綁。裴文順見狀,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不安與憤怒。


    “立刻給我住手!” 他大聲怒吼道,聲音中帶著無法抑製的焦急與惱怒。


    裴文順這一吼,周邊的眾多法警如同被觸發了開關一般,迅速舉起手中的武器,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麵前的警察。


    “不許亂動!你們是幹嘛的?” 法警們齊聲喝道,聲音中透著緊張與警惕。


    隨著眾多法警掏槍,周圍的警察們也瞬間紅了眼,氣氛瞬間緊張到了極點,仿佛空氣中都彌漫著硝煙的味道,隻要再有一絲火星,就會引發一場激烈的槍戰。


    就在這千鈞一發、劍拔弩張的危急關頭,一道平緩的聲音突然傳出,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緊張氛圍:“之前就一直聽聞裴廳在雲省根基深厚,可我真是做夢都沒想到,居然深厚到了這種地步!”


    那聲音帶著幾分調侃,幾分驚訝:“一個公安口的廳長,竟然能指揮得動檢查口和法院係統的人。而且這影響力,絲毫不亞於在公安口,這得擁有多麽恐怖的人脈關係,才能做到這一步啊?”


    “哎,不佩服都不行啊!”那聲音繼續說道:“厲害,實在是厲害啊!”


    裴文順以及法警小隊聞言,瞬間將目光投向聲音傳出的方向。


    片刻之後,一道身著警服的身影從人群中緩緩走出,身姿挺拔,步履沉穩。


    此人正是王常琛,他臉上掛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朝著裴文順微微欠身,看似恭敬,實則暗藏鋒芒:“裴廳,能不能傳授傳授,您到底是怎麽做到這步的呢?”


    王常琛笑著說道,那笑容如同狐狸般狡黠:“我的天啊,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吧?我在公安口也摸爬滾打了這麽多年,可別說調動檢查口和法院的人了,認識的都沒幾個呢,您怎麽就如此厲害?”


    “是不是還是圈子裏的大佬給介紹的啊?是商衝嗎?”


    王常琛步步緊逼,話語中滿是試探與挑釁。


    裴文順怎會聽不出王常琛話裏的深意與嘲諷,他冷哼一聲,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王常琛,你想做什麽?劫法場嗎?”


    說到這,裴文順又瞥了一眼王常琛身邊那些身著警服的身影:“而且還是動用緝毒警來劫法場,你膽子可真不小啊。”


    王常琛 “嗬嗬” 一笑,那笑聲中帶著幾分不屑與從容:“不是我想動用緝毒警劫法場,是您把我盯得太緊了。”


    王常琛神色淡定,嘴角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不緊不慢地開口解釋道:“所以啊,我要是真想救人,就隻能暗中動用我從前的舊部了。不然又怎能逃過您的法眼呢,對吧?”


    說到這,王常琛微微一頓,繼續道:“另外說到膽大包天,這事兒還得看和誰比。跟您相比,我這點膽量,可不就是小巫見大巫嘛。”


    王常琛的語氣陡然變得犀利,一字一句,仿若利箭般射出:“頭一天抓人,第二天走完流程,今兒個就要執行槍斃,而且還膽敢偽造檔案、卷宗,妄圖瞞天過海、欺上瞞下。裴廳啊,您這行事風格,可真是讓人‘佩服’得五體投地,什麽事兒都敢做啊!”


    裴文順聽聞此言,眼神瞬間閃爍不定,像是幽深的寒潭中泛起層層漣漪。


    他微微眯起雙眼,陷入沉思,片刻之後,臉上扯出一抹看似溫和的笑容,說道:“王廳,咱們在這官場摸爬滾打這麽多年,說話辦事可得講究證據。你這般信口雌黃,可有真憑實據?”


    王常琛神色未變,語氣平和卻又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裴廳在公安係統深耕多年,在公檢法三界根基深厚,盤根錯節。您親手操辦的案子,怎會輕易留下把柄?所以自然是不會給我們留任何證據的。”


    裴文順眉頭猛地一蹙,眼眸中瞬間閃過一抹毫不掩飾的不悅,緊接著,他語氣冷峻地追問道:“既然如此,你今天帶著這麽多人來幹嘛呢?難不成真打算硬闖劫法場?”


    “裴廳,您誤會了,我可不敢劫法場!”


    王常琛不慌不忙地擺了擺手,臉上依舊掛著那副從容淡定的笑容:“我是特意來找裴廳您的,就想跟您好好聊聊!”


    裴文順聽聞此言,毫不猶豫且異常堅定地搖了搖頭,態度強硬到了極點:“王常琛,你給我聽好了。當下,立刻,馬上帶著你的人從這兒消失。隻要你照做,今天這事兒我既往不咎,權當什麽都沒發生。至於往後,你想怎麽舉報我,我裴文順悉聽尊便,一概接著。”


    說罷,他挺直腰杆,眼神中透著一股讓人不敢直視、不容挑戰的威嚴:“但要談,那就免了。我們此次行動完全依法依規,不存在任何商量的餘地!”


    王常琛聽了,眉毛一豎,質問道:“裴廳,是不是非要把事情做絕?”


    “沒錯,半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裴文順斬釘截鐵地迴應。“既然這樣,那我們隻能把人先帶走了!後麵咱們再慢慢扯皮!”


    裴文順 “嗬嗬” 一聲冷笑,隨即厲聲道:“你敢!”


    “都到這會兒了,還有什麽敢不敢的?”


    王常琛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而後看向古雲龍:“咱們走!”


    古雲龍心領神會,重重地點了點頭,迅速將王焱護在身後,緊接著轉身就要離開。


    法警小隊見狀,立刻迎了上去,大聲喝道:“我看誰敢把人帶走!”


    王常琛見狀,不禁冷笑一聲,對著裴文順說道:“裴廳,我勸你趕緊讓他們閃開,不然的話,大家可就要各憑本事了!”


    裴文順聽了王常琛這番話,當即大笑起來:“好啊,這樣最好!那就各憑本事!”


    裴文順話音剛落,周邊驟然傳來一陣 “嗡嗡嗡” 的劇烈油門聲響,隻見數輛警車如黑色的獵豹般接踵而至。


    大批昆市的警察以及特警魚貫下車,迅速在王常琛等人的外圍再次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風的包圍圈。


    帶隊隊長一路小跑衝到裴文順身邊,抬手便是一個標準的敬禮,大聲報告:“報告廳長,特警大隊全部到位!”


    裴文順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故意提高語調:“所有人嚴加戒備!謹防有人劫法場!”


    “是!廳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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