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明笑嗬嗬地又給趙國良倒了杯酒:“都是自己人,不必弄這些沒用的。”


    趙國良自然不會輕易向王天明承認什麽。


    他微微一笑,接著道:“這些日子的事情與水封集團毫無關聯,主要是烽火帝城涉黑以及殘害女性的案子,還有一起性質極為惡劣的綁架囚禁案,這幾起案件趕在了一起。”


    “無關?” 王天明放聲大笑起來:“老趙啊老趙,你這話可真說得出口。”


    王天明不住地搖頭,話中有話:“在我的印象裏,你一直都是一位剛正不阿的好警察,怎麽如今卻變成了這樣呢?這王焱到底是怎麽突破你的呢?”


    趙國良 “嗬嗬” 一笑:“王局,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怎麽又把水封集團扯進來了呢?”


    “你說呢?你現在不就是水封集團最大的保護傘嗎?不扯你,還能扯誰?”


    趙國良放下筷子,神情嚴肅了許多:“王局,您叫我來,是給我麵子。我跟您來,是對您的尊重。但如果您把我叫到這裏是為了汙蔑詆毀我,那不好意思,我要走了。”


    說完,趙國良當即就要起身。


    “別別別。”


    王天明趕忙拉住趙國良:“你看你,脾氣怎麽這麽大呢?有什麽不能好好說呢?”


    “再說了,好歹同事一場,我也不會閑著沒事找你茬,對吧?”


    趙國良依舊有些生氣:“那您現在這是幹什麽呢?”


    “我是在辦案啊,兄弟。” 王天明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樣:“這也真就是你了,要是換成別人,我肯定不會在這種地方以這種方式和他溝通。”


    趙國良內心一驚,隨即道:“王局,您辦什麽案辦到我身上來了?這是不是有點離譜啊。”


    “別著急,你聽我慢慢說。先坐下。”


    王天明輕輕拍了拍趙國良的肩膀,然後掏出一份紅頭文件,放在趙國良麵前:“看看這個。”


    趙國良坐了下來,拿起文件一看,內心瞬間湧起無數驚濤駭浪。


    因為這份紅頭文件並非普通文件,而是一份正規的人事任命通知。


    王天明被正式任命為保市紀委書記。


    這對趙國良來說,絕對是一個驚天噩耗。


    在這一刻,趙國良思緒萬千,也嗅到了許多不同尋常的味道。


    王天明不慌不忙:“趙局,怎麽樣,要不要打電話核實一下?”


    趙國良調整心態,長舒一口氣:“不用不用,王局肯定不敢拿這種事開玩笑。”


    趙國良笑了起來,然後主動舉起酒杯:“恭喜王局,賀喜王局。真沒想到,您這麽快就被調迴來了,還升了職。看來您這隊伍站得也挺明白啊!”


    “哎呀,都是自己人,別客氣,別客氣,哈哈哈哈!”


    王天明似乎沒有聽出趙國良的嘲諷,舉起酒杯,一飲而盡,然後話鋒一轉:“現在趙局知道我為什麽來這兒找你了吧?”


    趙國良眼神閃爍,微微一笑:“王局,我是什麽人,您清楚。我可從來沒有做過違法亂紀的事。”


    “我相信趙局肯定不會做違法亂紀的事。”


    王天明一本正經地說:“但是如果有人實名舉報,並且還出示了足夠多的證據,那你說我是不是得查?就算是走個過場,也得過來找您談談吧?”


    趙國良的心情頓時跌入穀底:“那是肯定的啊。一碼歸一碼,職責所在嘛。”


    “就是。”


    王天明輕輕敲了敲桌麵:“請趙局放心,我隻是想走個形式。您把該給我提供的證據和材料提供了,讓我能走接下來的流程就足夠了。”


    此時的趙國良已經非常清楚王天明這次是來者不善。


    但在這種時候,他也沒有其他選擇,更不敢輕易亂來。


    但凡他敢打破這個節奏,王天明肯定不會再對趙國良客氣。


    想明白這些,趙國良的態度又謙遜了許多:“那麽請問王局,是誰帶著證據材料跑到紀委實名舉報我的呢?”


    “能是誰啊,自然是你的老朋友。” 王天明滿不在乎地說:“屈展唄!”


    聽到屈展這個名字,趙國良瞬間有點慌了,畢竟他們同事這麽久,敵對了這麽久,彼此之間都非常了解!


    他沒少琢磨屈展,屈展也沒少琢磨他!


    這要是真的撕破臉,事情還真挺麻煩。


    更別提現在還有王天明給屈展撐腰了!


    雖然內心已經翻江倒海,但趙國良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現:“王局,我和您說,現在的屈展已經不是以前的屈展了。他的話也完全不能聽!”


    “哦?什麽意思呢?”


    趙國良看了王天明一眼:“屈展長期為烽火帝城提供保護,還多次徇私枉法,擅自違規釋放違法亂紀人員。為這些人員的再次作案提供了極大的便利條件!其行為簡直令人發指!”


    說到這裏,趙國良停頓了一下:“他的這些事情都已經人證物證確鑿了。您可以去了解了解!”


    王天明聽完之後,不緊不慢地點了點頭:“不用了解了,他已經都承認了。”


    “然後為了減刑,為了得到寬大處理,還交代了不少你們的違法亂紀行為,並且提供了不少證據。”


    說著,王天明又掏出一份筆錄,放在趙國良麵前:“這是屈展在裏麵交代的一切,你看看有沒有什麽問題,如果有,指出來,然後交出證據!放心吧,我們一定會公平公正處理的!”


    趙國良看著屈展的筆錄,徹底陷入了絕望。


    原因很簡單。


    屈展這次壓根沒有想過為自己開脫,也沒有為自己做任何辯護,甚至還主動坦白承擔了不少罪名。


    但在所有的筆錄中,字字句句都涉及水封集團、麻雀勢力以及趙國良和夏命天。


    他前半段是坦白罪行,坦白烽火帝城,坦白王凱。


    後半段就是檢舉揭發,坦白夏命天、趙國良,坦白水封集團、麻雀勢力,坦白王焱和麻雀。


    他將水封集團與烽火帝城這麽多年的恩恩怨怨、點點滴滴全部供了出來。


    並且還準備了許多人證物證,包括他自己以及他的下屬。


    其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誰都別想好。


    畢竟水封集團與風雲會之間鬥了這麽多年,這裏麵發生過的各種事情數不勝數。


    雙方都不可能抹平所有痕跡,也都會準備對方的證據,在這種大形勢下,隨便挖幾個出來就可以無限放大,就足夠任何一方喝一壺的。


    之前烽火帝城或許還有顧慮,不敢什麽都說,怕牽扯到自己。


    現如今,他們也沒有了顧慮,就一門心思想著魚死網破。


    這對水封集團以及趙國良、夏命天他們來說,絕對是一個噩耗。


    歸根結底,風雲會舍了一個王凱還有三大金剛。


    舍了一個保市,也還有其他城市。


    但水封集團則截然不同。


    保市就是他們的根。


    趙國良、夏命天他們,就是王焱最大的靠山。


    想明白這些的趙國良既壓抑又無奈。


    他想反駁,卻沒有任何反駁的機會。


    他想抱怨,卻也沒有任何抱怨的理由。


    正在他思緒紛飛之際,對麵的王天明笑了起來:“趙局,怎麽不說話了?我這邊還等著你的證據呢!”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已經不是趙國良能決定或左右的了。


    對於現在的他來說,唯一能做的就是什麽都不要說,以免落下話柄。


    唯一的希望,就是現如今生死未卜的王焱。


    又等了好一會兒,發現趙國良依舊沒有說話的意思。


    王天明深唿吸了一口氣:“趙局,要是這樣的話,還是得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


    “這事兒領導盯得緊,一點都不能耽誤。”


    趙國良下意識地抬起頭:“哪個領導盯得緊啊?”


    “能是誰,自然是所有的上級領導。不然我怎麽可能會被調迴來調查你們這案子呢,對吧?”


    趙國良 “嗬嗬” 冷笑了一聲,雖然什麽都沒有說,但這笑容卻表明了一切。


    王天明無奈地搖了搖頭,然後壓低聲音:“趙局,你們覺得你們做的局,真的是天衣無縫,沒有任何漏洞嗎?”


    “還是說你覺得蕭市長,真的是什麽都不清楚,完全被你們蒙蔽、玩弄於股掌之中呢?”


    說到這裏,王天明微微一笑:“退一步說,就算他真的什麽都不清楚,那身邊就沒有清楚的人了嗎?就不能有足夠分量的人來告訴他這一切,或者提醒他一些什麽嗎?”


    趙國良已經聽出了王天明話裏話外的意思:“王局,空口無憑啊。”


    王天明笑嗬嗬地指著屈展的筆錄:“這還叫空口無憑嗎?再退一步說。就算是空口無憑,那水封集團和烽火帝城的幫派鬥爭是事實吧?雙方都是違法亂紀,惡劣性質也都是一樣的啊。也都是應該鏟除的吧?”


    “還有就是,別人不了解安馨是什麽人,安振濤還不了解嗎?別人不知道安馨和王焱的事情,安振濤還不知道嗎?”


    “你要記住,上麵的人是肯定不會輕易撕破臉也不會輕易走到對立麵的。”


    “對他們來說,很多事情根本沒有必要去細究,隻要利益一致就足夠了。”


    “還有就是,讓所有無法無天的人都長長記性!”


    “跳得太出格了,就活該被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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