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唐棠以及穆闌潸的蘊養,遍地的海棠,四季綻放,不畏寒暑,但此般海棠也隻在滿棠山。


    雖然隋境裏有很多地方栽培著海棠花,更被視為‘百花之尊’,卻沒有誰特意花費力氣讓海棠‘永生’,所以滿棠山的海棠是天下獨一份。


    至於唐棠為何喜愛海棠,當然不止名字裏有棠這個字,也在唐棠第一次百日築基的時候就在海棠花海裏,第一次領悟劍意,旁邊亦有海棠花。


    某種意義可以謂之緣。


    隋侍月麵無表情看著登山途中的海棠花,但眸子裏卻並不平靜。


    因為每一朵海棠花上都蘊含著極強的劍意。


    仿佛滿棠山上的萬千海棠花就是萬千把劍。


    且每一把劍都足以瞬間殺死澡雪巔峰修士。


    可這比劍宗上的劍氣更誇張。


    呂青雉也感覺到了,他麵色尤為凝重。


    唐棠是大隋劍門第一人,更敢自詡劍仙,但身為劍宗真傳的呂青雉從來沒有把唐棠與師祖相提並論。


    此刻雖未見到唐棠,隻是來到滿棠山,見著其劍意的冰山一角,他就不得不改變些想法,認為唐棠比聽聞或自己心裏預想的更強得多。


    這些劍意並沒有敵意,所以登山的人不曾被針對,可饒是如此,亦能感到極重的壓迫力,甚至手裏的劍都變得死寂,就像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等於說,他的劍對滿棠山的劍意俯首了。


    呂青雉是不服的,可他無論做什麽,手裏的劍都被克製的死死的,以致讓他拔劍出鞘都做不到。


    白山月有注意到,笑著提醒道:“別做無謂的嚐試,否則被劍意認為你有挑釁的意思,將你當場誅殺,死了也就白死了。”


    呂青雉眉眼一跳。


    隋侍月看向他。


    呂青雉把攥著劍柄的手鬆開。


    穆闌潸迴眸說道:“別緊張,白山月是在開玩笑,我們滿棠山很少有客人,所以也不懂得什麽待客之道,但不至於隨意抹殺來客。”


    呂青雉心想,這話聽著怪怪的?


    穆闌潸引著他們到了山頂的青絲閣。


    讓他們隨意就座。


    雖然青絲閣外都是些石墩,也沒多少正經能坐的地方。


    薑望來過,自然無所謂,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


    白山月先扶著程顏落座。


    薑望問道:“程前輩的傷勢如何,要我幫忙麽?”


    程顏擺著手,薑望以為他是拒絕,結果聽他說道:“你的修為高,能幫忙的話,我也能更快恢複,就不客氣了。”


    薑望想著,不拒絕你擺什麽手啊?


    他站起身走過去,朝著白山月說道:“勞煩將程前輩攙去閣內。”


    白山月點頭。


    隋侍月沒有落座,抱劍盯著薑望,忽然說道:“你先前在蕪山做了什麽?張武神的狀態很快就有了些好轉,縱是大物也很難做到讓傷勢此般重的人瞬息脫離險境吧。”


    薑望微微頓足,轉頭看了眼隋侍月,笑道:“我比較厲害唄。”


    他跟著白山月入了青絲閣。


    還關上了門。


    門外的人完全無法觀之。


    隋侍月眉頭輕皺。


    看來是很非凡的手段。


    穆闌潸收拾了些瓶瓶罐罐,說道:“人都有秘密的,別那麽好奇,我平日裏在滿棠山就喜歡琢磨些吃食,今日你們有口福了。”


    陸司首看著大門緊閉的青絲閣,想著自己傷得也挺重,要不要順勢讓薑望也幫個忙?但聞聽得穆闌潸的話,他不免好奇道:“姑娘練劍閑暇竟有此好?”


    穆闌潸說道:“無論做什麽事情,都要勞逸結合,雖然稱不上陶冶情操,但個人有個人的喜好,能放鬆就好。”


    說到這裏,她看向隋侍月,問道:“你平時不練劍的時候喜歡做什麽?”


    隋侍月說道:“養劍。”


    穆闌潸詫異道:“除了練劍就是養劍?那不就一直在修行麽?怪不得比程顏厲害那麽多,但不給自己一刻休息的時間,長此以往,未必是好事。”


    隋侍月說道:“你都說了個人有個人的喜好,我能在養劍的過程放鬆就行。”


    穆闌潸啞然,隨即笑道:“你們可以在滿棠山到處轉轉,等做好了飯我會叫你們,滿棠山很遼闊,其實卻沒有多少建築,更無什麽禁地。”


    隋侍月看了眼青絲閣,點點頭,轉身就走。


    呂青雉也趕忙跟上。


    陸司首沒有動。


    王淳聖站在崖邊,背負雙手,不知在想什麽。


    穆闌潸微微抬眸,並未搭茬。


    很快,青絲閣的門被打開。


    薑望走了出來,看著穆闌潸說道:“程前輩傷得很重,但比張武神就好太多了,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痊愈。”


    穆闌潸笑道:“辛苦了。”


    薑望擺擺手,坐在了穆闌潸對麵,看了眼不遠處的陸司首以及更遠的王淳聖,說道:“過些日子把唐果接迴來吧。”


    穆闌潸嗯了一聲。


    她暫時沒有多問。


    這時,白山月也走出來,輕輕關上門,說道:“老師睡下了。”


    穆闌潸道:“你亦有傷,先好好歇著吧。”


    白山月看了眼薑望,說道:“薑先生也順手幫我治療了,我現在感覺很好。”


    穆闌潸說道:“那就過來幫忙。”


    薑望起身,走向了王淳聖。


    陸司首投來希冀的視線。


    薑望頓足,丟給了他一砸甘露神符。


    陸司首:“......”


    甘露神符雖能治傷,但他是澡雪巔峰修士,符籙的作用已經微乎其微。


    可他也隻能鬱悶的給自己貼上,好在甘露神符很多,還是能起到點作用。


    薑望到了王淳聖身側。


    青絲閣在的山很高。


    懸崖邊雲霧繚繞,宛若置身雲端。


    空氣也尤為清新。


    薑望深吸了一口氣。


    王淳聖側目,說道:“當初在苦檀的那個附身之人,你有什麽看法?”


    薑望說道:“其身份未明,實際目的也不明,但手段很厲害,藏匿的本事也高,過去這麽久,都沒有半點線索,是個很危險的人物。”


    王淳聖說道:“以當時的情況看,他的目的應該是明確的吧?為了李姓劍仙。”


    薑望說道:“但具體的還不清楚。”


    王淳聖說道:“那個叫李浮生的已無蹤跡,是有人在幫他藏匿,雖然他未必就是燭神戰役期間的那位劍仙,可似乎也有些不為人知的問題。”


    薑望輕蹙眉頭道:“那我就不清楚了。”


    王淳聖看著他說道:“有些話不必說得太清楚,但薑小友心裏是明白的,覃人不可能一直待在這裏,神都的那位萬一有什麽動作,可是很麻煩的。”


    “何況,那個附身之人一直再沒動作,等他上次的傷勢恢複,又身在暗處,肯定能洞悉我們的所有行動,這件事絕不能一直拖下去。”


    薑望說道:“除非那位完全不考慮後果,否則應該不會做多過分的事。”


    “而隋覃這麽多高手都無法找到附身之人的蹤跡,意味著必須等他有行動,在此之前,確實沒有好的辦法。”


    王淳聖說道:“你是與他正麵接觸過的,我以為你會有更多線索。”


    薑望揉了揉眉心,說道:“是有些線索,卻不足以找出他,要說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故意給他創造機會,隻要他有目的,也不可能一直藏著。”


    王淳聖說道:“因此我覺得李浮生很關鍵,就算李浮生並非李姓劍仙,也肯定有關係,那個附身之人的目的是有跡可循的,但李浮生藏得也很嚴實。”


    薑望道:“諸位多辛苦吧。”


    附身之人的威脅確實很高,但此時此刻,薑望有自己更重要的事做,沒辦法把所有精力都放在附身之人那裏,想借著李浮生引出對方,也得薑望騰出空。


    畢竟他得保證李浮生的安危,不能將其交給別的人。


    王淳聖迴眸看了眼穆闌潸以及白山月,對薑望心聲道:“薑小友是祁國皇室後裔,我是譙皇族子弟,是實實在在的皇族,而非後裔。”


    “我的弟弟就是最後一任的太子,雖然太子之位理應是我這個嫡長子,但我弟弟文武雙全,才能更出眾,我們是一母同胞,我對皇權也沒有太大興趣。”


    “所以我們兄弟互相扶持,感情甚篤,但現在譙王朝沒了,我弟弟也死了,就死在覃帝離隋的路上,被隋眾高手圍攻而死。”


    薑望輕輕挑眉。


    王淳聖接著說道:“我也被曹崇凜打傷,再無望神闕,此仇不報枉為人。”


    “雖然那是隋太宗在位,隋新帝初登大寶的期間,還沒有陳景淮,但要報仇,隻能找他,包括曹崇凜在內,當年祁皇後裔選擇了助隋,實則被隋蒙騙。”


    “薑小友多次入覃,與覃帝會麵,想來也有推翻大隋的意思,覃能覆隋,與我報仇,雖可以說是一碼事,但我想另與薑小友合作。”


    薑望說道:“王前輩此前不急,為何現在忽然急著報仇了?”


    王淳聖歎氣道:“我有隱疾,雖轉而畫閣守矩,但根本的問題沒有解決,壽元是折損的,哪怕沒到很快就死的地步,可覃覆隋的一日目前仍無期,我怕等不起。”


    薑望說道:“陳景淮在神都,幾乎很少走出來,何況王前輩也想殺曹崇凜的話,隻憑你我二人,恐怕仍非對手,送死的行為,我不會做。”


    他需要盟友,王淳聖似是找上門的盟友,的確可以先答應,然後從長計議,但別說他對王淳聖其實沒多麽了解,就算真想合作,也不能如此草率。


    王淳聖說道:“薑小友有顧慮很正常,畢竟你還年輕,有的是時間慢慢籌謀,但我也並非讓薑小友現在就助我,咱們是目標一致,日後可以互通有無。”


    薑望道:“再說吧。”


    王淳聖說道:“我的誠意十足,薑小友有需要的地方,都可以盡管讓我來做,我絕不推辭,而且也不怕告訴薑小友,我在隋境有安插勢力。”


    薑望有些訝異。


    王淳聖笑道:“是一股不容小覷的勢力。”


    薑望看著他,沒有直接詢問具體是哪個勢力,隻是笑道:“看來王前輩早有籌謀,是在當年的時候就布下棋子了?”


    王淳聖說道:“其實是我弟弟臨死前的布局,算是未雨綢繆,當時沒覺得一定可以用得著,現在想想,我的確不及弟也,若他還活著......”


    薑望說道:“雖然已過去很久,但還是請節哀。”


    王淳聖說道:“有件事,我想得說與薑小友聽。”


    薑望道:“王前輩請講。”


    王淳聖說道:“當年菩提有玄初次入隋,因為有人在奈何海裏做了什麽,致使奈何海試圖傾覆磐門的事件裏,我雖遠在另一邊,其實也有做些小動作。”


    薑望很意外。


    王淳聖接著說道:“還記得我小苑裏狀似枯萎的花吧,那是暮涼年,隻有譙王朝裏存在,那也是世間唯一的暮涼年了。”


    薑望心頭一動,說道:“我記得,當時在磐門就有注意到,後來在雅築小苑看到,我就有懷疑,但飄落磐門的花瓣雖然很蔫,卻散發著奇光異彩,所以我並不能證實,原來竟真是王前輩所為。”


    王淳聖說道:“我以暮涼年引出判官,是為磐門之亂更嚴重,若是有給薑小友造成些麻煩,還望勿怪。”


    薑望搖頭說道:“當時林劍神,程前輩都在,驍菓軍的黃統領也現身,我倒不曾直麵判官,稱不上什麽麻煩。”


    但王淳聖直接承認這件事,的確把態度做得很足。


    王淳聖道:“那就好。”


    他又道:“我以前其實有想著重拾長生路,覃帝也一直幫我詢問守祠人,就是曹樸鬱,看看能否讓我見仙,可惜始終無果,眼下雖已不抱希望,但據聞薑小友也是有仙緣的人,不知我重拾長生路,是否真有機會?”


    薑望道:“這個我無法明確,但有辦法的話,我會想著王前輩的。”


    王淳聖揖手道:“多謝薑小友了。”


    這時,穆闌潸喊道:“飯做好了!”


    她隨即讓白山月去找隋侍月以及呂青雉。


    薑望與王淳聖轉身走了過去。


    陸司首把薑望給的甘露神符都用完了,配合行炁,也隻是讓傷勢稍有好轉,仍顯虛弱,踉蹌著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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