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道懸在半空的身影,不見多少狼狽模樣,麵容依舊清冷。


    隋侍月右手執劍,居高臨下俯瞰著程顏。


    陸司首喜出望外的鬆了口氣。


    崔平碌的臉色則是無比難看。


    因為隋侍月不僅沒有敗,甚至看起來都沒受多重的傷。


    再看程顏呢?


    就算沒有力竭,也是有著巨大的消耗。


    哪怕隔著很遠的距離,他都能聽見程顏的唿吸聲有多沉重。


    呂青雉輕喃道:“真正的反擊這才開始。”


    隋侍月。


    西覃劍宗的宗主。


    人間劍聖裴靜石唯一的徒弟。


    西覃劍門裏排第二位的強者。


    時隔多年養劍,久違的再次入世。


    自當向世間展露前所未有的一劍。


    在呂青雉的心裏,程顏不過是墊腳石。


    若非隋國的劍神林溪知已隕落,也會成為墊腳石。


    呂青雉難掩眸中的驕傲。


    隋侍月是一臉淡漠,平靜說道:“該換我出劍了。”


    程顏咧嘴笑了一聲,很挑釁的招了招手。


    下一刻,隋侍月的劍便已直抵眼前。


    程顏的瞳孔驟縮。


    猛地側身,朝後疾撤。


    隋侍月接著揮劍。


    程顏橫劍抵擋,瞬間飛出很遠的距離。


    可他才剛站穩,隋侍月又到了眼前。


    程顏啐了一聲,提劍前刺。


    但隋侍月的身影消失,眨眼就出現在他側麵,豎著劈落一劍。


    程顏就地朝前翻滾,很快的提劍往後斬。


    結果卻斬了空。


    他猛地迴眸。


    隋侍月就站在眼前。


    程顏的臉色愈加難看。


    哪怕隋侍月仍是麵無表情,但此時此刻,卻顯得輕蔑意十足。


    薛先生不可置信的喃喃道:“這怎麽可能......就算程老弟的消耗很大,可那一劍也不至於對隋侍月毫無影響吧?怎麽一下差距這麽大?”


    穆闌潸微微眯起眼睛說道:“隋侍月的確更強,而程顏也在借機恢複狀態,雖然很難恢複到多好的程度,但他此時確實收著力的。”


    薛先生了然道:“原來如此。”


    崔平碌悶著聲音說道:“除非能恢複到全盛狀態,否則隻是延長挨揍的時間,若不能一擊必殺,結果已是無法更改的吧?”


    他是不想說這種降低士氣的話,可眼前的事實,也讓他不得不這麽認為。


    程顏能贏的希望已經很渺茫。


    真的會有奇跡發生麽?


    薛先生默然不語。


    穆闌潸笑道:“幹嘛這麽在意輸贏呢,他倆打得盡興,咱們看得盡興就足夠了,哪怕程顏心裏肯定有些氣急敗壞,但他會用劍把氣撒出去。”


    薛先生其實很難理解,這究竟是不是程顏自己的想法,還是純粹穆闌潸在這麽想,萬一程顏沒有這麽灑脫,再慘敗的話,很難不影響心境。


    畢竟程顏是個很驕傲的人。


    但滿棠山自家都不在意,他說什麽也沒用。


    隻希望就算敗,也別敗得太慘。


    這是薛先生完全的為程顏在考慮。


    接下來,程顏就幾乎一直在躲閃或防禦,沒再主動出擊。


    而隋侍月也沒有斬出真正強大的一劍,仿佛在等著程顏更多恢複狀態一樣。


    隻是眼下的情況,程顏又能恢複多少呢?


    薛先生與崔平碌的心情都不太妙。


    同樣看清此時狀況的陸司首不解道:“直接解決戰鬥也就是了,為何還要給執劍者恢複的機會?雖然我不認為他能翻盤,可此舉不妥吧?”


    梁鏡舟說道:“戰鬥雖是從來沒有公平一說,但宗主在更高的位置,願意給執劍者一個機會,其實也是為他考慮,免得慘敗承受不住。”


    陸司首訝然道:“隋宗主當真是高風亮節啊。”


    梁鏡舟笑道:“讓執劍者竭盡一切而戰,更是對劍士的至高崇敬,若他還受不得,隻能說此子心境不堪,出什麽問題也都與我家宗主無關了。”


    程顏自然也明白這件事。


    所以他更放平了心態。


    真正執劍者的一劍他很難再斬出來。


    或者說,就算揮出一劍,威力也是大打折扣的。


    目前已沒有這個必要。


    他現在更想看到隋侍月的全力是什麽樣。


    那就得盡可能的恢複更好的狀態,才能見得到。


    否則直接就會被打昏死過去了。


    程顏的劍意在內斂。


    隋侍月的劍意在釋放。


    雖是給機會,顯然也不是一直耗下去。


    等到隋侍月的劍意攀升至絕巔,這一戰就該結束了。


    而恰在此時,又有人到了蕪山。


    那人一襲白衣,豐神俊朗,正是韓偃。


    府兵在山道攔的是普通人,當然不可能也辦不到把韓偃攔在外麵。


    薛先生、崔平碌皆朝著韓偃揖手見禮。


    韓偃隨之迴禮。


    他看著場間的情況,問道:“張武神還沒來麽?”


    崔平碌迴道:“還不曾。”


    韓偃嗯了一聲。


    他雖非正統的劍門中人,但其實也修行著劍門之術。


    除了沒有身在劍門,與劍士沒什麽區別。


    呂青雉、白山月很快盯上了他。


    前者好說,後者縱為隋人,想挑戰韓偃也不是一日兩日了。


    嚴格來說,以前年輕一輩鮮少有不把韓偃當做目標的。


    哪怕現在,韓偃可能不再是絕對的大隋年輕輩第一人,但他的分量並未減弱。


    而白山月自然知道分時候。


    呂青雉就不管這些了。


    他的修為再有進境,剛才與白山月一戰,並不能讓他發揮全力,除了薑望以外,韓偃絕對是最佳的目標。


    觀老師與程顏一戰,也早讓他手癢難耐。


    他直言道:“韓偃,可敢一戰!”


    韓偃默默瞥了他一眼。


    梁鏡舟並未阻止。


    陸司首則很緊張。


    呂青雉殿下有多強不重要,他的身份在陸司首心裏最重要。


    但他顯然沒辦法勸住呂青雉。


    原是張止境要與曹樸鬱一戰。


    結果在此之前,接二連三的另有人對決。


    韓偃並未拒絕呂青雉的邀戰。


    他們離遠了些,開辟另一個戰場。


    這自然也是很引人矚目的一戰。


    呂青雉的本事,世人也並非毫無了解。


    不論是磐門兩朝會,還是神都青藤閣一戰,呂青雉都表現出了不俗的實力。


    其更是生來見神者,絕對是年輕一輩的翹楚。


    韓偃就更不用提。


    呂青雉率先出招。


    劍勢兇猛,如江海奔騰。


    韓偃提劍刺出,破其劍勢。


    呂青雉轉而換招,一個箭步上前,砸劍。


    韓偃抬劍攔截。


    鏗的一聲。


    劍氣四溢,掀起狂風。


    見此一幕的白山月有些躍躍欲試。


    穆闌潸笑道:“想打就去打唄。”


    白山月問道:“那我打誰?”


    穆闌潸想了想,挑眉道:“三個互相打。”


    白山月了然,頗覺這很有意思。


    其實白山月也比以往更強了許多,但相對韓偃以及呂青雉,還是弱的。


    可他是劍士,壓根不管這些。


    白山月提劍就殺了上去。


    他的第一目標是韓偃。


    呂青雉很懵的看著白山月殺到。


    韓偃往後撤,揮劍攔截。


    白山月更借力又掠向了呂青雉。


    沒反應過來的呂青雉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接連倒退。


    他惱怒道:“你做什麽!”


    白山月笑道:“少廢話!”


    韓偃麵無表情的沉默片刻。


    白山月此舉仿佛更像要挑戰他們兩個。


    但白山月是隋人,韓偃當然沒有還擊。


    見呂青雉被打退的來到眼前,他下意識揮劍。


    呂青雉趕忙閃避,驚怒道:“你們這是什麽打法?”


    他話音未落,白山月又趁機襲上,狠狠給了他一拳。


    然後又返身攻向了韓偃。


    韓偃似領會到白山月的意思,也提劍迎擊。


    無論是與白山月一塊打呂青雉,還是與呂青雉一塊打白山月,這都不符韓偃的做法,他此生與人聯手對敵的隻有麵對鋒林書院首席掌諭的時候。


    但若是三方為對手,互相打,倒是蠻有意思。


    而更弱些的白山月也能借著三方角力,施以戰術,不至於讓自己很快落於下風,他更像是攪局者。


    呂青雉想追著白山月打也難做到,因為得防著韓偃。


    要隻打韓偃,就得防著白山月。


    三方皆是如此。


    這場對決就顯得又亂又精彩。


    把崔平碌、陸司首他們都看傻了眼。


    “轟隆!”


    三個人的劍在某一刻碰撞在了一起。


    三股不同的劍意相互衝擊著。


    短時間竟是平分秋色,沒有誰穩穩占據上風。


    但掀起的颶風也霎時席卷了蕪山。


    造成的聲勢亦是不小。


    薛先生驚歎道:“真是驚世豔絕的人物啊。”


    崔平碌隻覺氣血再次翻湧。


    場間除了武夫體魄,低於澡雪巔峰的,哪怕看戲也很容易重傷甚至身隕。


    崔平碌覺得他是撐不到目睹張止境與曹樸鬱一戰了,再不撤離蕪山,可就不止是吐血的問題了。


    對麵已經受了重傷的澡雪巔峰的陸司首,亦有此感。


    韓偃三人在不斷的加重劍意。


    顯然都還沒有拚盡全力。


    但隨之而來的是白山月的頹勢漸漸明晰。


    畢竟差著修為。


    純粹的劍意比拚,他很難與韓偃、呂青雉打持久戰。


    何況呂青雉身為生來見神者的真正能力還未展現。


    韓偃甚至都沒認真。


    白山月必須改變戰局,否則就很難再參戰了。


    他的眸子一凝,以更快的速度釋放劍意,打破了三方的平衡。


    而韓偃與呂青雉也緊隨其後的加重劍意。


    頓時間,風雨雷電交加。


    更有寒氣大漲,暴雪落。


    此時節可還未入冬。


    天氣已在三股劍意的持續肆虐下,陷入混亂。


    白山月更主動出擊,劍氣激蕩,牽引著雷電風雪,且多是朝著呂青雉砸落。


    呂青雉自然第一時間反擊。


    見神的領域瞬開。


    白山月的攻勢盡數被隔絕,甚至隨著領域的範圍擴張,韓偃的劍意也被抵消。


    很快,周身六尺間無風能入。


    以往呂青雉是難有效反擊的。


    但他顯然的確又進行了很大的修行。


    哪怕韓偃、白山月已退出六尺範圍,呂青雉的劍斬落的同時,見神領域也並未衰弱,六尺間的絕對防禦,再能進攻的話,無疑就是真無敵。


    除非以更懸殊的力量破解,否則韓偃、白山月就拿呂青雉沒轍。


    呂青雉覺得,以自己現在的修為,就算是韓偃,也破不了見神。


    縱使他在開了見神時候的攻擊能力還沒做到完美,亦有自信拿下這兩個人。


    事實證明,白山月的攻勢已對他構不成任何威脅。


    隻要到了六尺範圍,攻勢就如無物。


    別說白山月的修為要弱於呂青雉,就算更強,但隻要沒到能破見神的地步,強弱也就沒什麽區別,都是奈何不了呂青雉。


    這是白山月第一次麵對此般情況。


    他幾番嚐試後,不得不承認,自己已無用武之地。


    白山月倒不至於氣餒,勝敗乃兵家常事,就算劍士的心境更直接,也不代表都是很蠢,沒有任何承受能力的人,而是恰恰相反。


    隻有真的破天或者說極其在意的事物,才能出現影響心境影響拔劍的問題。


    極致驕傲者不能讓自己輸其實也是一種。


    但絕不是白山月。


    這與心裏的承受能力無關,隻看是否在意,準確地說,是極其在意。


    強者會因為極其在意的事心境出現波瀾,弱者麵對同一件事卻並不在意,那心境自然無波,這不能說是弱者更強,強者更弱。


    但也的確證明了強者還不是絕對的強者。


    邁入了大物的門檻,不說泰山崩於前麵不改色,就算有極其在意的事讓得心境出現波瀾,也不會影響別的,唯一影響的就隻是心情而已。


    這對任何修行體係的心境問題上來說,其實都是一樣的。


    隻是劍士的不順我心會更明顯一些。


    畢竟影響到拔劍的速度,是會讓戰力打折扣的。


    但白山月雖知不敵,也並未直接退場。


    而韓偃是在默默觀察著呂青雉。


    他們仿佛暫時陷入僵局。


    另一邊的戰鬥也開始有了變化。


    隋侍月的劍意已攀至頂峰。


    程顏恢複了些狀態,做好了迎接隋侍月正式一劍的準備。


    傳承至人間劍聖的隋侍月,朝著蕪山斬落前所未有的一劍。


    整個蕪山的所有山峰都在瞬間矮了一頭。


    薛先生、崔平碌、陸司首紛紛吐血。


    甚至梁鏡舟也悶哼了一聲。


    穆闌潸的臉色亦無比凝重。


    韓偃、白山月他們皆被影響。


    更甚者是堵著山道的府兵。


    眼看就要紛紛隕滅。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無敵從降妖除魔開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棠鴻羽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棠鴻羽並收藏無敵從降妖除魔開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