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仆射以及中年人傻愣在原地。


    看著成了一灘的老者,他們久久無法迴神。


    薑望拍打著手說道:“我是應你的請求,也是以下犯上的懲戒,你自己抗不住,可怪不得我,明明隻需認真行個禮,我也不是不講道理,奈何你狂妄啊。”


    右仆射不由咂舌。


    他覺得薑望就是故意找茬。


    想到先前的事以及自己有預感的不讓上官明月出來,真是萬分慶幸。


    否則現在成一灘的就是自己兒子了,甚至是自己。


    他沒有絲毫同情老者。


    因為對方這把年紀,看事都不會看,每日裏就會鼻孔朝天,居然會被薑望以行禮敷衍為由,死無全屍,也算死得奇特。


    但表麵看,薑望的理由還沒啥問題。


    不論是從一品的潯陽侯,還是世間最年輕的大物。


    讓從二品的行禮有問題麽?


    沒有任何問題。


    簡簡單單的一件事,卻讓老者走出了死路,想都不敢想的事。


    右仆射很感慨。


    但除此之外,他也有點小興奮。


    把潯陽侯的身份撇在一邊,大物的地位,讓薑望誅殺一位從二品,若是對方有錯在先,確無問題,可嚴格說起來,這個小錯誤怎麽也罪不至死。


    雖然亦不可能把薑望怎麽著,那也得看怎麽運作。


    但右仆射不會把自己扯進去,他看向了仍愣在原地的中年人以及同樣沒反應過來的隨行高手,暗想,這倆最好聰明點。


    “薑......侯爺!你做了什麽?!”


    中年人陡然驚醒,麵色慘白的看向薑望。


    薑望一攤手,“你看不到麽?”


    “他瞧不起我,以下犯上,還要求讓我揍他,我應他的要求,也是正常的懲戒,諸位都看在眼裏,沒問題吧?”


    “上官仆射以為呢?”


    薑望說著看向了右仆射。


    右仆射尬笑一聲,他這個時候能說什麽?


    就算有心,也不能當著麵說啊。


    薑望隨便找個理由就把從二品的斬了,他若表現的不對,再給了薑望理由,自己不也得步後塵?他可不想死。


    隻能附和著說沒問題。


    沒想到卻把中年人給惹惱了。


    許是還沒有完全從震驚裏迴過神,幾乎下意識脫口而出,“我們是來幫你的,結果人死了,你卻反過來說死得好?!”


    右仆射的臉色頓時一變,“你休得胡言亂語,這裏好好的,我要你們幫什麽?而且葛老對侯爺不敬,也是他要求侯爺揍他的,我隻是實話實說!”


    話落後,他倆的臉色又同時一變。


    中年人是意識到自己多嘴了。


    右仆射也覺得自己這番話無疑會得罪背後的人。


    畢竟這倆確實是來幫他的,他卻倒打一耙。


    可話都說出來了,也收不迴去。


    他隻能朝著中年人打眼色。


    中年人領會,雖然心裏依舊很氣,也沒再抓著右仆射,轉而看著薑望說道:“侯爺,葛老確實沒有正當行禮,也說了些很衝的話,但罪不至此吧。”


    薑望笑道:“我還沒說你的問題呢,你倒先指責我了?”


    中年人的臉一僵,接著又是一沉,說道:“侯爺,隻是見麵行個禮的問題而已,你殺了葛老,還要再殺我不成?”


    “哪怕在殿上,禮節不到位也罪不至死吧,侯爺是覺得自己比陛下的威嚴還高?”


    薑望笑著道:“我可沒這麽說,而且這可不是行禮的問題,無意的與有意是兩種情況,你若是故意的在殿上對陛下不敬,還要言語挑釁,你試試你死不死?”


    中年人沒好氣道:“侯爺是在強詞奪理,偷換概念!”


    薑望嘖了一聲,說道:“你別忘了,我除了潯陽侯的身份,還是一位大物,大物不可辱,就算是陛下,想讓哪個大物做什麽事,亦得客氣。”


    “平常說話激惱幾句,我不在意,畢竟無傷大雅,但若得寸進尺,殺了又何妨?還是說你不服?”


    “老家夥沒抗住我一拳,你是有自信能抗住?”


    薑望摩拳擦掌道:“那我倒很想試試。”


    中年人嚇得連退數步,著急道:“我抗不住!侯爺拳下留情!”


    雖然有些詭辯,但硬要說起來,確實是這個道理。


    隻是往常裏,除了張止境,有哪個大物會在他們眼前蹦來蹦去?他們想得罪也沒機會,更不敢得罪。


    可誰讓薑望這個大物是年輕人呢。


    你不得罪,他找著讓你得罪,一不小心就著了道兒。


    葛老沒管住自己的脾氣,也沒管住自己的嘴,看似不合理,薑望非拿著大物不可辱說事,一口咬定了所謂的證據,那能咋辦?


    中年人想著,恐怕也隻能認栽了。


    畢竟這個大物不可辱沒有一個界定。


    例如必須說什麽話做什麽事才算,或是有點這個意思就算,但有沒有這個意思,就太主觀性了。


    這也是以前沒有大物做這種事,從無先例,完全無法應對。


    哪怕武神張止境不分場合,打歸打,罵歸罵,甚至道理都不講,完全明著來,但也沒直接要人的命。


    總而言之,中年人此刻才深切認識到,大物不可辱這五個字的含金量。


    隻要占據道理,不管別的人是否認可,那就無敵。


    雖然大物本身的實力就很無敵。


    見中年人似是慫了。


    右仆射心裏無奈,不禁感歎,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就算薑望占著所謂的道理,但也不是沒有見縫插針的機會,這一件事妥協了,那以後再有類似的,該怎麽玩?


    然而,右仆射是深諳此道,可他自己又不敢冒頭,畢竟容易引火燒身。


    這麽一想,還真沒招了。


    葛老死了是真白死。


    中年人認慫,起碼能活下來,就看迴去後,其餘的幕後者如何應對了,右仆射也隻能指望這些,他與上官明月沒事,暫時就是好的。


    但薑望顯然沒打算就這麽結束。


    若隻是禮節不到位確實罪不至此,所以薑望幾次說的理由的重點都是葛老以下犯上,對他這位大物不敬。


    那就不能隻以禮節的問題再找中年人的麻煩,也得延伸。


    這個理由很簡單。


    薑望笑著說道:“老家夥把自己擺得高高在上,一副瞧不起我的樣子,以下犯上,辱及一位大物的威嚴,你們既已認可,那你先前明知他有錯,還想幫他折過去,事後還敢問責,便是同罪,怕是饒你不得。”


    中年人很慌,怎麽就非殺我不可了是麽?


    這就給我定罪了?


    他心裏縱然氣得要死,也不敢再反駁什麽,很幹脆的跪地行大禮,“請侯爺恕罪,隻要不殺我,侯爺但請吩咐,下官萬死不辭!”


    右仆射見此一幕,心想你這家夥的傲慢去哪了?


    果然是看人下菜碟,以前麵對他的時候,這家夥的姿態可是擺得很高,自己說十句話,他都懶得搭理一句,現在要死了,倒是求饒很快。


    他雖然也不想讓中年人在此刻死掉,但若薑望意決,他絕不上去摻和。


    隻要老老實實的,薑望就找不到殺他的理由。


    這才是生存之道。


    所以他低頭順目。


    但心裏不免思忖。


    如果薑望有救談靜好或甘梨的想法,中年人此舉就等於背叛了。


    甚至把誣陷的事說出來,他第一個跑不掉。


    若是這樣,他反倒更希望薑望能趕緊把人殺了。


    而薑望的目的是讓那些誣陷甘梨的人付出代價,順便為甘梨正名,此時雖為借著中年人揭露這些人誣陷罪證的機會,但薑望選擇放棄。


    誣陷的都有誰,薑望已從甘梨的口中得知一大部分。


    但幕後還有隱藏更深的。


    中年人以及葛老雖然是正三品、從二品的大官,可在此事件裏隻是小角色,甚至都沒有右仆射重要,薑望的注意力當然不在他們身上。


    更不在意他們的死活,或從他們身上得到什麽。


    薑望瞥了眼低著頭很緊張的右仆射,輕笑一聲,說道:“既是萬死不辭,那就去死吧。”


    中年人的眼睛頓時瞪大。


    緊跟著便有寒光劃過。


    他難以置信的仰頭栽倒。


    右仆射的身子一顫,想著薑望是真的不在意甘梨?


    把誣陷的事拋開,誰舉了證,是肯定擺在明麵上的,也不需要怎麽調查,所以不存在薑望不知道葛老以及中年人在殿上攻訐甘梨的這件事。


    那為何薑望依舊一句話不問就殺?


    要說薑望不在意談靜好,他不信,但是否在意甘梨,還真不好說。


    不明就裏的右仆射隻能以現有的情況推測。


    他摸不準薑望此次來神守閣甚至很明顯在故意找理由殺葛老及中年人的目的究竟是什麽。


    言而總之。


    場間除了薑望與他,就隻剩下自從出現未發一語的神秘高手。


    當然,高手二字是對右仆射而言。


    但這位高手的死法更讓他失語。


    薑望壓根沒什麽廢話,順手就給抹殺了。


    雖然薑望事後解釋了一句。


    卻也正是讓右仆射無語的地方。


    薑望是這麽說的,“我見他膽敢對我眼生殺意,罪更重前二者,上官仆射是能為我作證的吧。”


    這不是疑問句。


    是肯定句。


    右仆射啞口無言。


    他反正沒看見對方眼裏有任何殺意,要說有情緒,也是懼意。


    但薑望這麽說了,他能怎麽辦?


    薑望笑眯眯又說道:“得勞煩上官仆射......來清理現場了。”


    右仆射的眼眉一挑。


    薑望再道:“我是來找上官明月的,雖然沒見著,但也與上官仆射相談甚歡,卻被人擾了興致,為了彌補,我還是會幫著貴公子重塑文路。”


    不等右仆射搭話,薑望接著說道:“那我就先告辭了,日後再登門拜訪,此間事若有麻煩,上官仆射盡可來找我,那就這樣,迴見。”


    說著,薑望轉身就走。


    右仆射愣在原地。


    直至薑望的身影消失,他忽地麵色一緊。


    不對勁!


    但哪裏不對勁,一時沒想起來。


    可就是覺得很不對勁。


    這份不對勁的緣由,不久後,他就清晰了。


    因為薑望要幫著上官明月重塑文路的事,很快就在神都傳開了。


    葛老與中年人的死自然也瞞不住。


    右仆射雖然沒有按照薑望的意思,把這兩個人給收拾掉,但成了一灘的葛老,是肯定得收拾的,此時後知後覺,臉色頓時變得無比難看。


    他被算計了。


    這兩個人是他找來的。


    結果死在了神守閣。


    哪怕是死在薑望手裏。


    但薑望忽然把要幫著上官明月重塑文路的事傳出去,幕後的主使,一根繩上的其餘螞蚱會怎麽想?


    是他故意把人騙過去讓薑望殺的?


    否則大家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怎麽薑望就殺了別人,不殺他,還幫他?尤其是重塑文路這件事,起因在被神罰,這可不是幫一個小忙。


    沒有絕對的利益,薑望憑什麽這麽做?


    那他又能給薑望什麽利益?


    除了誣陷甘梨一事,恐怕沒別的了吧?


    右仆射很是惶恐。


    幕後主使誣陷甘梨的人自然能量很大,參與其中的人也不少,這件事沒有定論前,絕不能出意外,他就算解釋,別人未必信。


    就算信了,也不敢全信。


    隻有讓他閉嘴,才能保證萬無一失。


    哪怕他們不敢直接做什麽,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但對方能用的手段太多了,他還沒有成為神守閣的閣主,拿什麽抵抗?


    是要豁出一切去求助殿下?


    但殿下對甘梨的心思是什麽,他可不能保證。


    就算證據確鑿,能下旨問斬甘梨的也隻有陛下。


    因為甘梨的身份擺在這裏。


    那是太子也不能任意處置其生死的存在。


    何況誣陷的事若被坐實,自己也是參與者,就算殿下願意保住自己的性命,也必然與神守閣閣主的位置無緣。


    這不是他想要的。


    難不成隻能站在薑望這邊,順勢一條路走到黑?


    但前提是把幕後參與者都解決掉的同時,薑望確實願意幫他坐上神守閣閣主的位置,若是卸磨殺驢,他還是死路一條。


    甚至甘梨不死,他怎麽坐上那個位置?


    薑望這一手幾乎把他路給堵死了。


    他往哪走都不是好路。


    現在能期盼的就是薑望隻在意談靜好,幫著對付那些幕後誣陷的人,也是因為談靜好,並不是為了甘梨,隻要他聽話,薑望也確實會幫他。


    要麽就是在殿下麵前坦白,最起碼更有希望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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