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緊盯著眼前這個隨了自身十餘載的忠誠下屬,卻是不知何故仍心懷猜忌。


    靜默數息後,方出聲道,“罷了,起來吧。以你所察,那十人可有疑?”


    “皇上,屬下本是與孟子之入得城門未久便覺察有一行人等形跡可疑,因得乃是京師重地,屬下如何能輕縱了去,便與孟子之隱於暗處尾隨其等行蹤。卻是不知可被其覺察亦或是其等自來處事嚴謹,竟是分了數路又不斷折返往複,若非孟子之與屬下功力尚可,恐是定被其等所迷。即便如此亦是直至待其等更換完畢夜行衣且是繞了數圈後方驚覺乃是奔上官府而去的。屬下與孟子之不過遲了未及兩盞茶之際,竟是待至了上官府方驚詫那般單方屠戮之象。因得未見上官大人,我二人便直奔了後院,然那時恰逢雙方對峙正酣之時。屬下救人心切,未及多思便直入戰圈,上官大人驚唿一聲屬下官諱,方使得所有攻襲者退去。因著夜黑更深,又是他等裝扮具為夜行衣飾,故而一時之間屬下並未察查清楚,又是心憂可會傷及上官大人,才未曾追趕。且是上官大人亦是攔阻我等。待及屬下迴至暗衛營,那十人已是將所有盡告叢玦,屬下複詢一番並未覺有何差池。且是屬下追蹤那攻襲之人足有兩個時辰之時,其等並無有過往之暗衛營近處之舉,確乃與那十人為入上官府後方謀麵的,更是如皇上所知,暗衛營眾人斷不得隨意外出尤是那般長久之時。”


    皇帝默而不語沉寂稍時方再度出聲道,“於上官府混戰之時,你可見了那顧名?他可有一並禦敵?”


    叢玉微一愣,轉瞬恍然,“屬下初入戰圈時上官大人便是稱作他無礙,令屬下與孟子之護衛顧公子。而後南軍校尉入府請罪時,屬下方知那少年便是昔日因玉門關一戰而揚名天下的公子顧名。卻,屬下並不曾見其參與廝殺,有不少於兩三人同時護於其身側,竟是上官大人皆是孤身迎戰的。而事後其卻是忙於同上官府府醫一並救治滿院護衛,故此屬下並不曾與之直麵以對。”


    皇帝微微頷首,“你那傷處如何了?”


    “迴皇上,已然無礙,不過皆是皮肉外傷罷了。”叢玉不敢再提及上官清流請了醫者前去為其診治之事,唯恐皇帝再生疑慮。


    “嗯,身子無礙便好,隻是這過往記憶……”


    叢玉微歎一聲,“屬下具是憶不得了。”稍一滯,“方才尋了禦醫探脈,稱作屬下乃是因中毒而致如此。卻,大漢之內並不見此毒,故而禦醫亦是束手無策。”


    皇帝似是預料之內,揮揮手,“罷了,此番樓蘭一行竟是令你損了過往所有,也有可賀之處,便是那憂煩亦是再無需得勞神了。叢玉,朕賜你參草一匣以滋養身子,另便是需得將暗衛營再行篩查一番,增補人手外另需再暗中監察那十人數日。且,日後關乎閑王諸事,你需得親曆親為。”


    “喏!屬下領命!謝過皇上隆恩。”


    “去吧。”


    伍大人迴至書房時,皇帝正盯著桌案出神。


    “皇上,”伍大人輕喚一聲,“禦醫長正於殿外候旨。”


    皇帝被其輕語之聲喚迴神智,“宣。”


    行禮過後,得了皇帝應允,白發蒼蒼的年邁老者徐徐道來,“啟稟皇上,上官大人後肩傷勢並不甚重,不過皆為皮肉稍損,且是無中毒之象。因著其府中醫者處置得甚是妥當,故而老臣僅是贅言了幾句需得忌口之物。”微微頓了頓,“叢玉將軍卻有些棘手。其所中之毒非是我大漢之物,更是恕老臣無能,竟是從不曾聽聞此種毒物,故而無從下手除去。”


    “將會如何?可能複常?”


    “叢將軍該是中毒後得了醫者救治,且是老臣揣測定為針術,然恐是同老臣一般不識得此毒之故,僅是壓製其蔓延開來,卻並未盡除。叢將軍之狀不過失了往昔記憶,於旁的並無相害。老臣愚見,或恐哪一日叢將軍可無藥而愈,僅是不得詳知時日罷了。”


    伍大人見皇帝麵色有異,便代為詢道,“那便是此毒終可得解?”


    老禦醫搖頭道,“非是可解,該是中毒之後隨著日久年生加之自身體內新舊更迭之故可日漸淡化,若是偶得何類過於銘記之事,或恐可提早複常。想來叢將軍身強體健又是常年習武之人,依老臣經驗,最遲不過五載,叢將軍必可複常。”


    皇帝聞言長長籲出一口氣,“好。”


    老禦醫退出後,伍大人忙為皇帝添了熱茶奉於近前,“皇上無需憂心,老奴方才見了,叢大人那精氣神絲毫不遜於去歲呢。”


    皇帝終是展露了一絲笑顏,接過茶盞瞥了伍大人一眼,繼而呷了口茶才道,“伍大人較之朕眼力更佳呢。”


    “老奴僭越了。縱然眼力尚可,不過僅為表象罷了,斷不及皇上乃是心明眼亮、洞察內外的。”


    “哈哈哈,”皇帝朗笑出聲,“嗯,此話甚得朕心,賞!”


    “老奴謝皇上!”


    禦書房內威壓之氣稍見有緩,皇帝卻置下茶盞道,“叢玦何在?”


    暗處,叢玦飄身落地,“皇上。”


    “與叢玉見過了?可有何疑處?”


    “迴皇上,昨夜統領便趕迴暗衛營,僅是,於屬下皆是識不得的。”止聲後並未得了皇帝迴應,忙繼而道,“然統領先是相詢了入上官府那十人,而後便將所有暗衛卷宗細細查閱一番,今晨破曉已可認人無虞了,僅是旁的似是仍舊不得詳盡。”


    “你可於其之狀有何猜忌?”


    “恕屬下無能,並未覺統領有何刻意欺瞞之象,更是屬下自幼便與統領一並長成,於其常日行舉甚為熟識,且是若其乃是心存異念必會有所疏漏,屬下定可自蛛絲馬跡處尋得端倪,故而請皇上寬心,屬下必定有事上奏、斷不致因偏私而有負皇恩!”


    皇帝默了默,“叢玦,朕非是疑心叢玉,亦是明了你二人親如手足,不過為防萬一罷了。此事你心中有數即可。”


    “屬下明白!”


    “那十人歸去後可有何發現?”


    “迴皇上,屬下正欲稟明皇上詳知。昨夜屬下亦是遣了人相隨他等的,發覺待暗衛抵時,竟是上官府不遠處現出一隊人馬均為同等裝束,且先於暗衛闖進府中,更是逢人便殺不留活口。那十人錯愣片刻即隨之入府,然前院之中竟已是縱橫了十數具屍身,更是那起子賊人使了毒煙。十名暗衛遍尋上官大人不得,不可顧及旁人,便急急往了後宅。具他等迴報稱,上官大人乃是一人對戰的,他等為防其有險方將其團團困住不得脫身。而餘下賊人仍是見人便殺,卻是後院護衛似是極為不同,武功高絕不說,且是將一名少年緊緊護住,更是之後又得人自前院返迴僅是相護於他。待統領至時,方自上官大人口中獲悉那少年便是公子顧名,然終是不見其出手禦敵。”


    “那上官清流肩背外傷乃是何人所致?”


    叢玦聞言便是一頓,即刻雙膝跪地,“迴皇上,乃是因得上官大人見統領及其義弟孟子之迴府救援,便急急出聲令其二人看顧顧公子,一時失神……暗衛斷非刻意傷及上官大人,僅是未料其僅是罔顧自身亦要顧念顧公子。”聲量漸弱極為心虛道,“暗衛……乃是失手之過。”


    “失手?朕訓養爾等便是這般無用?”不想本是毫無征兆的皇帝竟陡然發難,“將傷了上官清流之人折斷四肢丟去與上官清流處置!”


    叢玦不敢怠慢,忙應聲道,“喏!屬下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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