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貫不是愚笨之人。在接到五道聖旨之後,他知道自己的命運,已經再無迴轉的可能。


    被削去王爵之後,巴結童貫的府官少了。


    被削去太師之後,彈劾童貫的奏折更多了。


    被貶為將軍之後,州府的官員斥責童貫的多了。


    童貫的軍權被剝奪。他隻有五十人的護衛隨行迴汴梁。


    這一日,童貫到達曹州。


    “快開城門,童太師到。”童貫義子童常叫喊。


    “童太師?哪個童太師?”守城兵丁陰陽怪氣。


    “你,你瞎了狗眼。本朝太師童貫童大人,你不知道嗎?”


    “我不知道。我隻知道童太師,早已被貶為將軍。


    你說的童太師,可是這位童將軍嗎?”


    童常氣的破口大罵。“小小門官,也敢如此無禮。我宰了你。”


    童常拔刀,就要削守門官。


    對於童常的行為,童貫默認。“我可以被遼國人欺負,可以被金國人欺負。


    我能被你個宋人守門官欺負嗎?”


    “住手”曹州府守將朱大武,喊住童常。“你是何人,竟敢在我曹州府鬧事。左右給我將他擒拿。”


    “朱大武,你瞎了狗眼。連本大爺都不認得了嗎?”


    童常見到朱大武,氣焰更加囂張。


    這朱大武沒有別的本事,就會巴結逢迎。


    童貫贖買燕雲時,朱大武可是給湊了三十萬兩銀子。


    童貫提拔他,讓他做了曹州府守城將軍。


    那時候的朱大武,在童常麵前,伏低做小,恭謹卑微。


    誰曾想,童貫一朝落勢,朱大武就露出這副小人嘴臉。


    “我不認得你,說說吧,你到底是誰?”朱大武冷著臉。


    “我是童常,是你爺爺。”


    朱大武哈哈大笑。“俺老朱沒有姓童的爺爺。話說迴來,姓童的能生孩子嗎?”


    這句話,可真是妥妥的誅心之言。童貫要能生孩子,這大宋就該能重振雄風嘍。


    童常大怒。“我宰了你這個反複小人。”


    朱大武等童常來到麵前,他抽出一米長的大刀,就向童常劈去。


    朱大武會巴結。但他的武力值,實在不低。


    饒是童常是童貫精心挑選的義子,也不能將朱大武斬於馬下。


    但朱大武要想戰勝童常,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朱大武拔馬迴逃。童常趕馬急追。


    “哎呦”童常大喊。他的馬被絆馬索絆倒。童常從馬上摔落。


    “敢在我曹州府撒野。左右給我將他拿下。”


    童常確實威猛。他見士兵要來拿他,他來不及撿刀,便用拳腳對敵。


    朱大武身邊的護衛,接連被童常打倒五六個。


    眾侍衛臉麵無光。他們一哄而上,將童常死死按住。


    童常便是有千斤之力,也架不住人多。


    童常被捕,自然少不了一頓毒打。


    童常鼻青臉腫的,被押到朱大武麵前。“嘿嘿。童常,你現在還囂張嗎?”


    童常啐了一口。“爺爺我…”


    他一句話沒說完,就被朱大武一腳踢到嘴上。


    童常吐出一口血,還帶著三顆牙。


    “老實告訴你,你們童家完了。”朱大武冷笑。


    “朱將軍,賣我個麵子。放了童常吧。”童貫佝僂著身子。


    沒有身份加持,他也隻是個普通的老者。


    “麵子?你有什麽麵子?”朱大武滿是不屑。


    “朱將軍,好歹我現在也是將軍。童常也是將軍,你如此毆打朝廷官員,我必上本參你。”


    朱大武從懷裏拿出一卷聖旨。“童將軍,接旨吧。”


    童貫歎口氣。這聖旨不用聽,也知道沒有好消息。


    若欽宗皇帝想要重新起複自己,這朱大武肯定不敢苛待自己。


    “童貫無能,一而再再而三辜負朕的信任。朕恨不得立時殺了你。


    而今免去你所有官職,望你好自為之。”


    童貫汗流浹背,頭暈目眩。“完了,這次真的全完了。”


    “童貫,你說你是個啥?”朱大武耀武揚威。


    “你們可以給我滾蛋了。一個白首,有什麽資格用護衛?”


    童貫的護衛,無奈的離開。而有幾個不願走的家丁,就被朱大武抓住。


    “朱將軍,放了他們吧”童貫祈求。


    “大人,不要求他。這種無恥之徒,早晚會遭報應。”


    童常的嘴,說話都跑風,還忍不住罵。


    “嗬嗬,這可真是天大的笑話。”朱大武反駁。“這大宋國,誰都可以罵我無恥,唯獨你們不能罵。


    若說遭報應,最該遭報應的,也是你們。”


    朱大武一條條數落著,童貫的罪狀。


    “不知兵,而好戰。幾十萬宋國男兒,都因你而喪命。


    好功名,無擔當。大宋百萬黎庶因你而赤貧。


    不知人,好弄權。你對大宋可有半分益處?”


    童貫被說的老臉通紅。“我對皇帝陛下盡忠,難道還錯了?”


    “虛報戰功,私吞餉銀,殺良冒功,你說的盡忠,到底是什麽?”


    童貫被懟的啞口無言。


    他一直以為自己能說會道。隻要他說話,就有人仔細聽,認真做。


    到今日,他才知道自己的口才不值一提。


    “放了他們吧。好歹我曾經…”


    “你曾經做的惡事,要由誰來償還?”朱大武質問。


    童貫長歎一口氣。他指指身後的箱子。“箱子裏的東西,都給你。放了他們吧。”


    朱大武嘴一咧。“我看你是老昏了頭。那些箱子是你的嗎?那是我的。”


    童貫很想罵一句無恥。但這個話式,他有點熟悉。


    童貫從懷裏掏出一塊玉佩。“這是太上皇賞賜我的。送給你吧。”


    朱大武接過玉佩。“嘿嘿,你這老匹夫終於開竅了。”


    朱大武一指那些家丁,“把這些人給我趕走。”


    而童常,他是不打算放的。


    朱大武一想到童常當初囂張模樣,就氣的不行。


    童常看了一眼童貫。“幹爹,孩兒此生無悔追隨你。來時還當童家人。”


    童常咬牙掙脫束縛,一頭撞在石墩上。


    “常兒”童貫喊到撕心裂肺。他對這個義子最疼愛。


    要不然,童貫也不會一直把他帶在身邊。


    朱大武嗤之以鼻。“這樣死掉,真是便宜了你。”


    朱大武揮手撤退。


    城門口隻留下童貫,抱著童常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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