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千帆頓足轉身,瞪著海莫圖,“你想幹什麽?”


    海莫圖受了這麽大的氣,哪肯就此罷休,他覺得自己一點錯也沒有,便是鬧到皇帝麵前,他也不怕。


    “他對本大人無禮,本大人要把他帶迴上林衙門,根據本朝律法,對朝廷命官不敬,是要吃官司的。”


    白千帆推開門口的士兵,跨進了院子,墨容澉趕緊跟進去,太子若有所思的扯了下嘴角,也返身迴去,走在最前麵的六皇子昆清珞看著這一幕,狠狠跺了一下腳,心裏直埋怨海莫圖沒事找事,明明已經收場了,依他的脾氣,真不想管這破事,但……還是無奈的跟進去。


    一行人又齊刷刷迴到院子裏,白千帆垂著手跟海莫圖掰持,“他對你不敬,是因為你對我無禮,事情有個前因後果,你若不對我無禮,他又怎麽會對你不敬?”


    太子聽著這繞口令似的話,有些好笑,他算是看出來了,這位錢先生比他想像中還要厲害,不需要他出手,海莫圖完全不是她的對手。


    海莫圖愣了一下,“你不要胡攪蠻纏,他傷了朝廷命官,這可不是小事。”讓他吃了苦頭,等進了上林大獄,他必要十倍還迴去。


    白千帆問,“他傷了你哪裏?”


    “傷了本大人的手。”海莫圖把被寧十三捏痛的手伸出來,上頭還留有紅紅的手指印。


    白千帆鄙夷的說,“骨頭沒斷,也沒流血,這也叫傷,你這位大人莫非是紙做的?”她指著地上那些皮開肉綻的百姓,“看看他們,那才叫傷。”


    海莫圖被她奚落得麵紅耳赤,嘴巴張了張,卻不知道怎麽反駁。


    墨容澉站在白千帆身後,心裏暗笑,論鬥嘴,這位大人可不是他媳婦兒的對手。


    太子幹脆不厚道的笑出聲來,他吃過白千帆的癟,知道那是什麽滋味,現在看海莫圖赴他的後塵,心裏別提多痛快了。


    昆清珞也憋著笑,心裏暗道:活該,誰讓你又挑事。


    海莫圖說,“他挾持本大人,在場所有人都看到了。”


    “他那不是挾持你,是阻止你犯罪。”


    “我犯什麽罪?”


    “你掄鞭子打我啊,在場的都看到了。”


    “……”


    海莫圖心浮氣燥的抹了一把臉,“我都說算了,他還一直捏著我的手算怎麽迴事?”


    “等著你跟我賠不是啊,”白千帆下巴一昂,眼角掃他,“誰讓你倔,吃虧的還不是自己麽?”


    海莫圖嘔得想吐血,再這麽說下去,他裏子麵子全光了,倒讓手下人看了一場好戲。


    咬了一下牙,他強硬的說,“不管你怎麽狡辯,我必須把他抓迴去。”


    白千帆也不動氣,慢條斯理的拿著腔調,“你怎麽不講理呢?”


    “就不講理怎麽著?”


    “那就找你的上司評評理。”


    海莫圖冷笑,他的上司也不敢得罪他,“行啊,你找吧,但人我要帶走。”


    白千帆問,“你的上司是誰啊?”


    “都司大人。”


    “都司大人歸誰管啊?”


    海莫圖愣了一下,沒明白她的意思,說,“都司大人歸旗營管。”


    白千帆笑了一下,指著太子,“據我所知,旗營直屬太子,說起來,太子殿下是你上司的上司,找他評理最合適不過了。”


    海莫圖,“……”


    太子把臉扭到一邊笑,白千帆說找上司評理,他知道是在這裏等著海莫圖了,果不其然,真沒看出來,這位錢先生有點焉兒壞。


    他清了清嗓子,把笑意壓下去,十分配合的說,“既然鬧到孤麵前,少不得孤要斷一斷官司了。”


    白千帆說,“太子殿下,左台司大人非要抓走我的隨從,您給評評理。”


    太子問海莫圖,“左台司為何要抓錢先生的隨從?”


    “他對下官無禮。”


    太子哦了一聲,對白千帆說,“你的隨從對左台司無禮了。”


    白千帆,“左台司大人先對我無禮的,他拿鞭子抽我,我隨從忠心護主,難道有錯?”


    太子便問海莫圖,“身為隨從,忠心護主有錯?”


    海莫圖,“……”


    “左台司。”


    “……”


    “左台司大人,”太子肅著臉,“孤在問你話,怎麽不迴答,你是在藐視本太子嗎?”


    這麽大一頂帽子扣下來,海莫圖汗流夾背,對朝廷命官無禮和對皇室無禮是兩碼事,對命官無禮,頂多抓到衙門裏痛打一頓,對皇室無禮,太子真要追究起來是死罪。


    他嘴唇哆嗦了兩下,倒不是怕得罪太子,而是為他占不到理而感到惱火,今天這事因賤民而起,幾個賤民對他來說真跟螻蟻一樣,可沒殺了他們反而惹了一身騷。擱平時誰敢跟他理論,偏偏太子這位貴客是個較真的,明麵上的理全占完了,他在貝倫爾城是個鬼見愁,行事從來沒道理,結果來個硬要跟他講道理的,官司還打到了太子跟前,他平日那套全然用不上,怎麽不叫他窩火?


    昆清珞也煩海莫圖不識時務,蘭妃還沒當皇後呢,他就耍國舅爺的威風了,他雖然看不上太子,但皇家的顏麵不能丟。


    沉了臉道:“海大人,你還要鬧到什麽時候?”


    海莫圖不好得罪了太子又得罪六皇子,隻好說,“迴太子殿下的話,沒有錯。”


    太子哈哈一笑,“既然沒有錯,那就不用抓人了,左台司,你說呢?”


    “是,不抓了。”海莫圖說著這話,心裏嘔死了。


    昆清珞趕緊打圓場,“沒事了,走吧,我請大家去東來順喝酒。”


    白千帆看到進來幫忙的百姓正把傷者往屋裏抬,想了想,說,“左台司大人,你不會等我們走後,再拿他們出氣吧?”


    海莫圖冷著臉不答。


    白千帆沒看太子,對昆清珞笑了笑,“六殿下,您說呢,咱們一走,他就把人打死了,忙活了半天,不白活忙了麽?”


    昆清珞見白千帆向他求助,心裏有些得意,瞟了太子一眼,問海莫圖,“左台司大人,這事就到此為止了,你說呢?”


    海莫圖收到昆清珞警告的眼神,牙根都要咬碎了,悶聲道:“是,下官知道了。”


    白千帆的目光在他臉上繞了一圈,“男人大丈夫,說話要算數哦。”意思就是若他說話不算數,就不是男人。


    海莫圖,“……”他不想跟她說話,他五髒六腑都在痛,估計已經被白千帆氣出了內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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