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晚安???


    他這麽說,存心是不想讓她睡。


    視頻掛掉了,程思安性感的聲音也在耳邊消失,五媚娘平躺好,頭腦越來越清醒,心情越來越激蕩。


    老婆?


    對很多談戀愛的年輕人來說,互相用昵稱再正常不過,恩愛的時候昵稱更膩歪,可是五媚娘以前都沒敢想過,將來會有一個男人,給她這個身份,不計過往的保護她,包容她。


    何況那個人是程思安。


    她真的……何德何能?


    就算替他擋一次子彈又能怎麽樣?她相信願意替程思安擋子彈的女人一抓一大把,她算老幾?


    五媚娘一開始甜蜜興奮激動,想著想著,心情就忐忑了,還有點心虛。


    睡不著覺,她起來,趿拉拖鞋走到院子裏,欣賞程思安送給她的“花園”。


    是的,花園。


    把一卡車的盆栽放在庭院裏,就是個小型的花圃,花枝招展芳香四溢,月色下,大朵大朵的繡球花墜著水珠,紅玫瑰幽香馥鬱,走在裏麵就像漫步童話世界。


    五媚娘彎腰,深深嗅了嗅玫瑰,靜靜思考了一會兒,她這了含苞待放的一朵。


    陸亦琛和張淼打完了比賽,結束後看到五媚娘居然在院子裏。


    “五姐,你不是去睡覺了嗎?怎麽在這裏?”


    陸亦琛看到她手裏的玫瑰花,嗤之以鼻,“辣手摧花。”


    五媚娘不接他的話,扒拉玄關的盒子找到一把車鑰匙,“車子借我用用。”


    陸亦琛看了眼掛鍾,“現在是淩晨一點半,你幹什麽?”


    “撩漢。”


    五媚娘搖曳生姿的邁步下台階,接著就聽到了汽車引擎聲,還有車尾燈消失在門口轉角。


    她把開車出門的一係列動作,做的行雲流水一氣嗬成,導致尾燈消失後,張淼才從膜拜佩服的驚歎中迴過神。


    她一臉癡呆的眨眨眼,“我……靠,這也太帥了吧?直接說撩漢也就算了,還真的開車就走,所以我是不是可以大膽的做個猜測,五姐去醫院找她男朋友麽麽噠?”


    陸亦琛打完遊戲在活動手腕,對五媚娘最近的表現,他有些無力吐槽,但身邊除了張淼實在沒有別的傾訴對象,隻好勉為其難跟她交流,“你們女……生,本性真的會變?比如談戀愛前後,有可能變成另外一個人嗎?”


    陸亦琛比較相信本性難移,五媚娘殺人的時候,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他不是沒見過。


    忽然這麽有女人味兒,他懷疑五媚娘被人換掉了靈魂。


    張淼終於有了懟迴去的機會,拍了拍並不存在灰塵的手,“這隻能說明,她內心深處藏著一個少女,隻是生活把她包裹成了女金剛,等到遇到那個暖化她的人,她會重新柔軟。誰的內心不曾柔軟啊?可是紅塵顛倒,總有很多事,很多人,把那顆心刺傷,結痂,留疤,於是堅硬了。其實我覺得,大多數人都是向善的、美好的,那些悲傷陰暗的人,大概是遇到的壞人太多吧?”


    破天荒的,陸亦琛發現張淼居然很有內涵,說出這麽一番引起他共鳴的話。


    在他心裏,張淼的標簽就是虛偽、雙麵分裂人格、暴力狂,可她認真看著天空的樣子,說話時深沉用情的表情,一下子闖到了他心裏。


    奇怪、微妙,有點不可思議。


    咳了一聲,把不該有的想法挪去,陸亦琛繼續潑冷水,“你怎麽不說女人會偽裝?都是戲精。”


    別人不好說,他姐肯定是!


    張淼笑笑,挺無奈的那種,“你困嗎?”


    轉移話題? 不願意正麵迴答?


    陸亦琛還真就杠上了,“不困,精神得很,打完遊戲渾身舒服,奮戰一整晚都沒問題。”


    張淼雙手放入上衣大口袋,“一起走走?反正我也睡不著。”


    陸亦琛:“……”


    因為有了鮮花做點綴,別墅的庭院籠罩著細碎的浪漫氛圍,星辰高遠照耀,偶爾可以看到夜航的飛機滑過天際,留下導航燈,紅點漸行漸遠。


    陸亦琛雙手放褲袋,端著筆直的脊背,目光不冷不熱,不溫不火,似乎就準備這麽跟她散散步,也沒指望張淼再說出什麽驚豔他的話。


    他想,張淼這顆簡單爆粗的腦袋,大概也沒多少知識儲備。


    沉默的走了半個院子,張淼吸了吸氣,肩膀隨之抖動,“陸亦琛,其實你們男生也是一樣的。”


    正在思考別的事情的陸亦琛,迴神,“??”


    張淼自顧自說,“我聽了晚姐的話,去找我爹地,結果你知道我看到了什麽嗎?”


    陸亦琛臉上依然是問號,這個梗他記得,老姐鼓勵她麵對心裏的陰影,或許早已釋然了呢?


    但他一點不關心,他比較在意姐夫的催眠術!


    “很巧的是,那天我剛好在爹地的房間,看到了那個女人。”


    陸亦琛蹙眉,“……”


    “她年齡大了,沒有年輕時候那麽漂亮,但很有氣質,比外麵那些女明星看上去還有氣場,我在雜誌上見過她的照片,媒體不也評價她是禦姐嗎?”


    陸亦琛表示,他沒關注過,他並不知道。


    “可是在我爹地麵前,她就像個少女,一點都看不出來是個四十歲的女人,她笑起來那麽幸福,很單純,我爹地也是……說實話,我沒見爹地那麽開心過,他笑的特別放鬆,好像那才是他的快樂源泉。”


    經過大片大片的繡球花,張淼停下腳步,羨慕的欣賞,忽然的,她很羨慕父親,羨慕五媚娘和趙瑩瑩,羨慕陸輕晚。


    “我想那就是愛情的力量,就算沒有名分,沒有任何立場,依然心甘情願的跟隨一個人,她沒結過婚,等了我爹地十幾年,我爹地也是,這些年我也問過他,為什麽不考慮結婚,我都長大了,但他說,習慣了一個人。他不是習慣了一個人,而是不習慣除了她之外的任何人。”


    張淼說完,蹲下來,嗅了嗅那些不屬於自己的花,好像在偷竊別人的東西。


    而陸亦琛已經怔怔的發起了呆。


    不習慣除了她之外的任何人?


    這就是從一而終的感情。


    陸亦琛低頭,剛好看到張淼閉上眼睛沉醉花香的側顏,月色把女孩的麵頰照亮,蒙著淺淺的月暈,朦朧美好,像清清描繪的水彩畫。


    庭院裏花草太多,蚊子自然也多,蚊子在她臉上飛來飛去,想要找機會攻擊她的皮膚。


    陸亦琛動了動腿,趕走蚊子,其中一隻飛的高,他揮手拂了拂。


    “所以,你決定接受她做自己的繼母?”


    “差不多吧,他們都是奔著五十歲的人了,剩下的時間那麽少,應該多陪陪彼此,他們願意結婚的話,我很祝福!”


    張淼忽然站起來,“對了陸亦琛,咱們找個時間再pk一次,我不信我還會輸給你!”


    剛想說點什麽的陸亦琛:“……”


    張淼瞪著眼睛,發現陸亦琛的表情很複雜,“你沒事吧?”


    陸亦琛幹咳,趕蚊子的手不知道往哪兒放,尷尬的杵了幾秒鍾,又縮迴口袋,“好。”


    張淼:“……”


    也許是錯覺吧,陸亦琛的那個“好”字,貌似有點溫柔,還有點配合遷就的意思。


    錯覺,一定是錯覺。


    ————


    某天,小琛和張淼約會,張淼要吃酸辣粉,小琛覺得不衛生,跟她講了半天道理,還說買食材親手給她做,總之各種矯情各種膩歪。


    張淼說,“陸亦琛,你以前問我,女人談戀愛是不是會變,還說女人都是戲精,會偽裝,那你呢?你以前不是很傲嬌很高冷嗎?現在怎麽了?你也是戲精?偽裝者?”


    小琛厚著臉皮,“你不是也說,那說明她心裏藏著個少女嗎?我心裏藏著個……小奶狗?”


    張淼又問,“那你喜歡我什麽啊?以前不是討厭我嗎?”


    小琛傲嬌了一秒鍾,“因為習慣了你,就沒辦法習慣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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