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後,劉光天迴到軋鋼廠繼續上班,父子倆見麵也不說話,好像要老死不相往來一般,賈東旭也沒說什麽,自家過自家的日子,有那閑心不如逗逗孩子。


    這天中午,賈東旭正在和賈文才以及大姐夫喝酒,金巧慌慌張張的跑過來,見也沒外人,直接跟賈東旭說道:


    “賈哥,上級剛才來電話了,下午要過來臨檢!”


    “臨檢就臨檢,慌什麽,每個月都得來兩三次,我讓你寫的牌子,牆上的標語都印了嗎?”


    金巧點點頭說:


    “印完了,都已經掛上了。”


    “那就沒事了,說沒說幾點過來?”


    “那倒沒說,隻說是下午來……”


    賈東旭歎了口氣,對兩人說:


    “看來咱們這頓酒是喝不消停了,姐夫,大爺,你們先喝著,我去通知一聲……”


    “去吧,正事要緊!”


    賈東旭離開後,直接去了勞改車間,通知下去之後,又將學校裏的老師都叫了迴來,換好破破爛爛的衣服,準備迎接檢查。


    這次來的一群人著實不一般,平時隻是上級革委會派出人員過來檢查,這一次來的是**指導組,還有部隊的領導,一個個年輕氣盛,到了廠子裏就是一頓點評,不過沒多久就被賈東旭拉進小食堂,領頭的幾人拿著賈東旭給的‘禮物’,別提多高興了,一頓酒的工夫就開始稱兄道弟。


    等到賈東旭迴到家的時候已經有些醉了,喝了一下午能自己迴來已經很不錯了,秦淮如給賈東旭泡了杯茶,輕輕地給他按著頭。


    入秋之後,響應國家號召,女人們都把頭發剪短,秦依然也不例外,短發更顯幹練,別有一番滋味。


    “怎麽樣,好看嗎?”


    秦依然在賈東旭麵前擺弄著頭發,賈東旭笑著點點頭。


    “你底子好,怎麽剪都好看……”


    “油嘴滑舌!”秦依然美眸瞪了賈東旭一眼,心裏說不出的開心。


    “對了,晚上我爸讓你去我家吃飯,不知道有什麽事,這一段看著都愁眉苦臉的。”


    賈東旭點點頭答應下來,秦依然待了沒多大一會就去買菜了。


    下午的時候賈東旭將劉嵐叫了過來,一個小時之後,賈東旭坐在椅子上抱著劉嵐,劉嵐的頭發都亂了,衣服也褶皺不堪。


    整理好衣服劉嵐就要走,埋怨道:


    “都怪你,現在後廚特別忙,這勞改的人越來越多,你可得給我們後廚添加人手了,要不然我能不能挺到退休都不一定!”


    傻柱統管後勤之後,食堂主任賈東旭就讓劉嵐暫代,馬華和胖子也順利接替了傻柱的班,大鍋飯還行,小食堂還是得傻柱負責。


    “行行行,我會想辦法的!”賈東旭靠在椅子上,腰一挺,提上了褲子。


    劉嵐整理好頭發之後,有些擔憂道:


    “要不然給勞改人的夥食標準往下降一降吧,短時間還行,但是庫房裏的東西可沒多少了,這肉啊,是吃一口少一口……”


    賈東旭思來想去,還是同意了,但是囑咐道:


    “勞改的人的夥食標準可以降,但是孩子們的標準不能降,餓著肚子怎麽學習,沒營養怎麽長身體,這個是底線,別的我會想辦法!”


    劉嵐隻好同意,在賈東旭的臉頰上親了一口,急匆匆的離開了。


    到了晚上,賈東旭如約而至,見到了大領導,臉上解不開的愁容,也就是看見賈東旭的那一刻微微有些笑容。


    “來了,坐吧!”


    賈東旭坐定,詢問道:


    “大領導是不是有什麽難事?”


    大領導苦笑著說:


    “我現在能有什麽難事,都被人架空了,部委都是專案組的人,天天調查,現在機關都已經癱瘓了,我也落得個清閑。”


    賈東旭了解,安慰道:


    “大領導,這也說不上什麽壞事,在您這個位置上,還能老老實實的在上麵坐著已經是不易,還奢求什麽呢……”


    大領導深吸了口氣,隨即釋然笑道:


    “你說的不錯,還奢求什麽呢,如果是之前,我肯定得批評你不求上進,但是如今,你說的是對的,不說這個了,軋鋼廠怎麽樣?”


    一提起這個賈東旭也是搖搖頭,苦笑著說:


    “勞改人數不降反增,一個車間人擠人,農場的人,學校的人我都已經塞滿了,但是我也無所謂,能在我這的我都不會推走,誰知道去了別的地方會受到什麽不公正的待遇,在我這最起碼能保證他們的溫飽,讓他們安穩度日……”


    “一隻羊也是趕,三隻羊也是放,我無所謂,大不了新開個車間,但是上級的撥款遲遲沒有到,我這邊也快堅持不下去了,隻能是降低勞改人員的標準,但是學校那邊我下了死命令,無論如何也要保證孩子們的營養!”


    大領導對賈東旭的做法非常滿意,也十分的欣慰,感歎道:


    “東旭啊,你是真正的英雄啊……”


    賈東旭連忙擺手說:


    “大領導,我可不是什麽英雄,英雄都是您這樣的,為國家奉獻一切的人,而我就是個普通小市民,每天逍遙自在,稀裏糊塗的過一輩子就可以了……”


    “你雖然這樣說,但是你做的事卻是實打實的好事,不要妄自菲薄了……”


    賈東旭也不想欺騙大領導,直接說到:


    “大領導,跟您說件事,但您也別生氣,我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說來聽聽吧!”大領導來了興趣。


    “我已經向上級報告擴充軋鋼廠,已經收到批複同意,但是新招上來的人,我準備收取一定量的報酬……”


    大領導拍案而起,怒氣衝衝的說:


    “你這哪是什麽報酬,這不就是赤裸裸的貪汙嗎!”還是第一次有人光明正大的在他麵前談貪汙受賄的問題,大領導怒不可遏。


    賈東旭站起身安慰大領導消消氣,將他重新哄坐下之後,解釋道:


    “大領導,我也沒辦法啊,這麽大個廠子,我要養活這麽多人,每天的吃飯都是問題,我要是再不想想辦法,總有露餡的一天!沒有一塊肉是白來的,也沒有一塊錢是花在我自己的身上……”


    大領導剛想反駁,但是發現自己找不出來反駁的話,賈東旭難嗎,非常難,自己又能為他做些什麽,想到這,大領導的氣頓時矮了一截,像是個普通的小老頭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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