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夜色漸漸沉澱,江予坐在窗前,時不時又分心去往窗外看一眼。


    月淵還沒有迴來。


    院子裏那顆梅花樹是風疾不知道從哪裏弄迴來的,被月淵細心養著,越長越大,花枝都快伸展到屋裏來了,江予打開窗戶,隨意的扒拉了兩朵梅花下來,今晚不算太黑,明晃晃的月光掛在天上,將整個院子都度上一層柔光,煞是好看。


    可是月淵還沒有迴來。


    江予歎口氣,難怪總覺得院子裏少了些什麽,或許是幾個月來已經習慣了這座院子,月淵也從來沒有夜不歸宿過,忽然見少了一個人,還是有些不習慣的。


    肯定是不習慣。


    江予默默的在心裏叮囑自己幾遍,披了件外衣推門走了出去。


    他剛推開門,便聞見了一絲酒香在月下,顯得格外香濃。


    是月淵迴來了?


    “月淵?”


    “月淵大人還沒迴來,小予你太想他了!小予快睡覺吧。”小雪的聲音從另一間房傳來,帶著濃濃的困意。


    江予頓時便覺得臉有些發燙,小聲的道了一句,“我是失眠了!”


    他話音剛落,卻忽然感覺被人一扯,頓時便被一個溫暖的懷抱從後麵圈住,月淵的嗓音不複往日的清冷,似乎也帶上了熱度,在他耳邊輕聲道,“你叫我?”


    濃重的酒香從月淵的身上散出來,江予微微一愣,反應過來連忙將月淵往身後一推,轉過身去,便看見月淵靠在自己的門前,一雙彎起的狐眸裏還能瞧出幾分溫柔繾綣來。“你去喝酒了?”


    月淵點點頭,麵上還有幾分薄紅,“禦蝶釀了新酒,請我去嚐嚐。”


    “哦。”江予點點頭,默默地移開了視線,心道果然月下出美人,這麽朦朦朧朧的,月淵乍一看,還有幾分讓他心跳加速的那種好看。


    “你在等我?”月淵揉了揉額角,有些疲憊的樣子,“白澤太難纏了,不然我能早些迴來的。”


    “喝多了?”見他揉頭,江予連忙走上前去,“我去給你泡一杯茶吧。”


    月淵見狀一揚眉,“怎麽可能。這麽晚了,你先睡吧。”


    江予默默的翻個白眼,快走幾步給月淵端出一杯茶來,“本來是給我自己泡的,便宜你了。”


    月淵伸手接過,好笑的看了江予一眼,“拿我的杯子給你自己泡的?”


    江予麵上一紅,瞪了月淵一眼,有些不耐煩的推開他,往自己房間走去,“困死了,我睡覺了!”


    月淵被他有些粗暴的推了一下也不惱,低眉笑了幾聲,直到聽見江予猛地一聲關上門才抬起頭來。


    立了冬又是深夜,院子裏不過一會兒便染了一層白霜,月淵在院子裏站了一會兒,直到手裏的茶都涼透了才動了步子,卻是一閃身消失在了江予的房間門口。


    或許是月淵迴來了,江予心裏一鬆,趴在床上一會兒便睡了過去,月淵進來的時候,江予已經睡熟了。


    月淵看著床上的人,微微的歎了一口氣,走上前去將被子給江予裹得緊了一些,“這麽大的人了,怎麽還不知道好好蓋被子。”


    話音很輕,並沒有落進江予的耳中,月淵見狀又在江予的床頭坐下來,悄悄的伸出手在江予臉上摸了一下,又飛速的收了迴來。


    他今日去和白澤喝酒,白澤博古通今,通曉天下之事,兩人都喝得有些蒙了之後,月淵沒忍住這幾日來心裏的困惑,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


    “為什麽江予要問我喜不喜歡他?”


    “我咋知道。”白澤抱著酒壇子不撒手,隨便的應付了一句。


    “你不是通曉天下事嗎?”


    “我靠,那也不是這種事啊!”白澤被他問的煩,抱著酒滾遠了一些。


    “那我喜歡他嗎?”


    白澤愣了,睜大著眼看著月淵,半天來了一句,“我靠月淵你是智障嗎?”


    月淵沒能理解智障這兩個字是什麽意思,隱隱約約覺得不是什麽好詞兒,但也懶得去和白澤計較,“我要怎麽知道我喜不喜歡他?”


    白澤想了一會兒,眯著眼看了看在門外抽煙的禦蝶,慢吞吞的道,“親她。”


    “親他?”


    “你不反感親她,就喜歡。”白澤摸了摸下巴,眼神還是一動不動的看著禦蝶。


    “是嗎?”月淵若有所思的低下頭。


    “對,去親她。”白澤抱著酒壇,在地上滾了幾圈,抱著酒壇一陣猛親,“小福蝶……”


    月淵望天想了一會兒,拍拍衣袖站起身,“我知道了。”


    “恩?月淵大人要走了嗎?”門外的禦蝶朝裏麵看了一眼,卻看見了還在地上打滾親酒壇子的白澤,“白,白澤大人怎麽了?”


    “喝醉了。”月淵低頭嗤笑了一聲,一腳踢開橫在自己麵前的白澤,化身為狐,一下子便消失在二人的視線中。


    想到這裏,月淵四處看了看,有些疑惑的摸了摸自己胸口,他覺得自己心跳好像加快了。


    深唿一口氣,月淵慢慢的低下頭去,心跳也在胸腔內越跳越快,月淵揪住手下的被子,躊躇了好一陣,又猛地抬起頭,好像是不反感,可是怎麽有種害怕的感覺呢!他從記事到現在都沒怕過什麽,怎麽會怕麵前這個小小的人類呢?


    月淵神色複雜的看了江予幾眼,最後又猶豫著低下了頭,這次倒沒有再抬起來,輕輕的印上了江予半閉著的唇瓣。


    “啾”


    月淵捂住嘴,睜大眼看著還在熟睡的江予,心中卻是還在迴味方才那一吻,那種感覺……不是反感的感覺。


    怎麽形容呢……月淵望天,想起了很多年以前看到煙花的時候,他感覺自己現在心裏,就像是炸了煙花一樣。


    “江予,我心裏開花了。”月淵捂著胸口,在江予臉邊蹭了蹭,身後的尾巴也越搖越歡,簡直快要趕上一隻剛見到主人的小狗。


    “哐當”


    似乎是尾巴搖的太歡了,月淵的長尾直直的將江予房間原本放在櫃子上的箱子掃了下來,重重的落在地上,月淵被嚇得一跳,連忙從江予身上爬起來,飛快的捂著尾巴跑了出去,連法術都忘了用。


    江予被這麽一吵,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卻看見自己的房門敞開著,頓時刺骨的冷風一下子便吹了進來,江予被冷的一個激靈,頓時便清醒過來,“來,來賊了?”


    念念不舍的想要從被子裏鑽出來,卻看見月淵踮著腳尖,猥瑣的從外麵溜了進來,再小心的替他拉上房門,整個過程,竟然連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


    江予使勁兒拍了拍自己腦袋,是做夢吧?這肯定是做夢吧?!江予往被子裏又縮了縮,他一動,被子上忽然掉下去什麽東西落在地上,江予有些不耐煩的探出身子,在地上一撈,是本書?


    江予揉揉眼,借著月光看清這本書的名字,《育兒經》。


    我靠,月淵你是不是有毛病啊,什麽都看!


    江予翻個白眼,隨手將書一扔,被子一拉蓋在自己頭上,立馬睡去了。


    門外的月淵靠在門上,大口的喘著氣,心裏默默的嫌棄了自己一把,他這是怎麽了,禦蝶釀的酒是不是有問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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