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雲的速度慢了下來,周邊的天色也越來越暗,江予有些奇怪的瞧了瞧四周,沒等他開口發問,月淵忽然抱住他,足下一點,棄雲而走。


    “誒?!”不同於祥雲穩當的速度,被月淵抱在懷中,江予隻感覺自己是坐在了飛機頂上,耳畔的風刮得生疼。


    “那雲是仙家的東西,去不了妖界。”月淵以為他奇怪為什麽不用祥雲了,開口解釋道。


    江予將頭埋進月淵的脖頸中,月淵四散的長發還調皮的飛了幾根在他嘴裏。


    “怎麽了?”月淵有些奇怪,眨眼間已經落地。


    江予擺擺手,扶著月淵站好,“可能是暈狐吧……”


    月淵沒聽懂,仔細琢磨了一下發現自己還是不懂,索性轉身指了指前方,“我們到了妖門了。”


    聽見他的話,江予連忙順著他的手指看去,雖然不同於冥界的一片漆黑,但是陰森程度絲毫不亞於冥界,江予咽了咽口水,“門呢?”


    月淵帶著他走了幾步,道,“看來青骨不在,妖界確實破敗了不少啊。”


    “怎麽?”江予看了看四周,這樣,破敗以前也好不到哪裏去吧。


    “以前,這裏都有燭妖們引路的。”月淵手中燃起一片狐火,微微照亮了兩人的前路,隻見荒草叢生的小道上,橫七豎八的布滿了各種青麵獠牙的屍體,江予見狀一愣,沒忍住往月淵身邊靠了靠。


    “這些是什麽?人還是妖啊?”江予緊緊跟著月淵,有些害怕的開口。


    月淵低頭晃了幾眼,“小妖們。”


    越往前去,堆積的屍體便越多,有些沒了手,有些沒了頭,走至妖界的界碑之時,屍體已經可以堆成一座小山。“天啊……”


    “在這裏,你叫天可沒有用。”月淵輕笑一聲,卻是伸手捂住了江予的一雙眼,“跟著我走就好。”


    江予微微一愣,周遭陷入一片黑暗之中,隻剩下月淵溫熱的手輕輕覆在自己的眼睫之上,雖然看不見腳下,月淵去緊緊將自己牽好,不緊不慢的走著,江予心中一動,抓著月淵的手略略用力了一些,感覺到握著自己的手的異動,月淵低下頭看了江予一眼,歎了口氣道,“莫怕,我在你身邊。”


    或許是月淵這話比平時溫柔了太多,江予一會兒之後才慢慢消化完這句話,心中驀然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來,就連唿吸也有急促起來。偏偏這時月淵又停下了腳步,半晌之後冒出一句話來,“走歪了。”


    靠。江予在心裏默默瞪了月淵一眼,心中的奇異感覺頓時消散無蹤。


    感覺到月淵像是換了個方向,繼續不急不緩的走著,隻過一會兒,原先的血腥氣便淡了不少,空氣中依稀還傳來酒香味,耳中除了寂靜的風聲,也多了幾絲嘈雜的聲音。


    江予有些好奇,“我們迴人間了嗎?”


    “噓。”月淵低下頭,在江予耳邊輕噓一聲,“我們在妖市,你不要說話,不然惹了麻煩……。”


    江予一愣,先沒去想妖市是什麽東西,在心裏錘了月淵一拳,心道不是你叫我跟著你來嗎,怎麽像是我死乞白賴的非要跟來。


    “不過呢,我從來就不怕麻煩。”見江予沒說話,月淵摸了摸鼻子,又補了一句。


    江予翻個白眼,懶得去理他。


    隨著兩人的腳步越近,嘈雜的生意也更大,酒香味也越醇厚。


    月淵的手也從江予的雙眼之上移開,江予眨了眨眼,慢慢的適應麵前的亮光,不同於剛才妖界入口的淒涼,這個叫妖市的地方似乎是熱鬧的過了頭,形形□□的妖怪穿梭於其中,更有各種生意小販叫賣,就連酒樓客棧都應有盡有。


    “妖市?”江予緊跟著月淵的腳步,是類似於人間傳說的鬼市一類嗎?“不異不是說,現在妖界之主把妖怪都趕走了嗎?”


    “這個地方有結界。”月淵似乎是熟得很,輕車熟路的帶著江予穿梭。


    眼見著月淵十分有目的性的向前走,江予忍不住開口,“你知道青骨在哪裏?”


    “不知道,隻能從以前我們常去的地方找了。”月淵搖搖頭,在一處酒樓停了下來。


    不同於其他熱鬧的地方,此處雖然在妖市的中央卻是一片冷清之色,一個身後揚著蝴蝶翅膀的女子靠在門口,手裏拿著一杆煙槍,雲霧之間將頭轉向二人。


    “蝶妖。”月淵稍稍動了動身子,將江予擋在身後。


    “哦?九尾狐大人?”蝶妖眨眨眼,有些驚訝的開口。“您很久沒來了。”


    “青骨在嗎?”月淵點點頭。


    蝶妖低頭想了想,又看了月淵一眼,偏身讓了條路出來,“裏麵請吧。”


    江予跟在月淵身後,聽這個小蝴蝶的語氣,好像青骨就在裏麵喝酒啊,這麽順利不科學啊。


    隻是沒想到,外麵這家店看起來破舊小小的,但是一走進去,居然是別有洞天。


    彎彎曲曲的長廊四周是被妖力加持的荷花,就連月亮也被變了一個掛在天上,頗有一種風雅的境界。江予好奇的摸了摸身邊的一束荷花,跟上月淵的腳步,“這兒裝修的還挺別致的啊。”


    月淵迴身看了他一眼,有些嫌棄的開口,“這麽醜你居然誇,這像妖界該有的嘛?”


    似乎是月淵的表情嫌棄的太認真,江予看了他一陣,心裏也慢慢的冒出一個這麽風雅確實不適合妖界這個可怕的地方。


    走了好一會兒,蝶妖才停下腳步,轉過身看著月淵,慢慢的行了個禮,道,“九尾狐大人,您是來尋找青骨大人的嗎?”


    月淵擺弄了一下旁邊的幾個酒壇子,笑著嗅了嗅空氣中的酒香,“萬一他在你這裏醉上一百年也不是沒可能嘛。”


    蝶妖神情一愣,十分無奈的看了月淵一眼,“請您不要開玩笑了,青骨大人是真的失蹤了。”


    “哦?”月淵收起笑容,慢慢直起身來,“仔細說來。”


    蝶妖卻是搖搖頭,“誰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麽了,就是忽然有一天,一種很特別的聲音響徹妖界,說,‘青骨大人已經被他殺死,從此之後,他便是妖界的主人’。”


    “很特別的聲音?”月淵挑挑眉,似乎不是很關心青骨到底是死了還是活著。


    “是,特別的刺耳,很多修為低的小妖,聽見那聲音便瘋了。”蝶妖仔細迴憶了一下,麵上還露出幾絲害怕來,“後來,那個妖怪便開始四處驅趕其他的妖怪去到人界,有些妖怪也被他抓去了他的宅邸,再也沒有出現過。妖市,也是因為您與青骨大人的結界才勉強成為一些妖怪的避難所,但是青骨大人的法力消失,結界也越來越弱了。”


    “青骨的法力也消失了?”月淵摸了摸下巴,思考了一陣,“難道……還真死了?”


    蝶妖低下頭,從自己的懷中掏出一張紙來,遞到月淵的身前,“這是白澤大人給您留下的信。”


    月淵稍稍楞了一下,接過那張紙,有些奇怪的開口,“白澤?他又來你這兒了?”


    蝶妖臉色一紅,有些害羞的點了點頭,“白澤大人似乎對釀酒很感興趣。”


    月淵輕笑一聲,打開了信,“是麽……”


    江予站在月淵身後,偷偷的瞄了幾眼那封信,但是心裏又不禁想著蝶妖口中的白澤,如果他沒記錯,白澤,那不是上古的神獸麽,月淵怎麽一副很熟的樣子,而且神獸不是神麽,怎麽好像和妖界也很熟啊!


    似乎是感覺到了身後人的動作,月淵手中抖了抖,很大方的遞到江予麵前,“想看?”


    信紙都遞到了麵前,不看白不看,江予也很不客氣的往紙上看去,卻見紙上一堆密密麻麻的小字,歪七八扭的,絲毫看不出來是什麽,“這……”


    “妖文你看的懂嗎?”月淵輕哼一聲,把紙收了迴去,又看向蝶妖,“既然青骨不在你這兒,我隻能換個地方尋他,若是我有事,會通知你。”


    “是。”蝶妖很恭敬的點了點頭,也對江予善意的笑了笑。


    看見那抹笑容,江予想若不是她背後還有倆幺蛾子,自己也沒和月淵這個狐狸精相處這麽幾個月,他肯定要被迷得神魂顛倒了,但是美女總是賞心悅目的,就算有倆幺蛾子。


    “走吧。”月淵不知道江予在想什麽,隻知道他在發呆,還是看著蝶妖發呆,心中冒出一種不爽的情緒來,拉起江予的手就往外拖。


    “剛才咋不見你急呢?”江予被他拽的一個踉蹌,有些不高興的開口。


    “還沒看夠啊。”月淵卻以為他是因為被自己拉走才不高興,冷笑著看了被甩在老遠的蝶妖一眼。


    “什麽啊?”江予沒搞清月淵在說什麽,他剛剛有看什麽嗎?


    兩人剛出了酒館,月淵還沒來得及迴答他,忽然就被扯住了長袖,江予與他同時一愣,低頭看去,隻見一隻還沒修成人形的小狐狸趴在地上,用嘴叼住了月淵的長袖,眼巴巴的看著二人。


    “這是你的狐子狐孫。”江予睜大眼,頗有些喜歡的蹲下身,十分溫柔的摸了摸小狐狸的腦袋,心道月淵的真身是不是也有這麽萌啊。


    “不一樣。”月淵輕哼一聲,腳尖輕輕的踢了踢小狐狸,“不錯,這麽小就知道來拜見我。”


    江予翻個白眼,將小狐狸拖遠了一些,太不溫柔了。


    “狐王,狐王。”豈料那小狐狸卻忽然口吐人言,扒拉著月淵的衣袖不肯放爪。


    月淵十分受用的摸了摸下巴,“雖然我不是狐王,但是你這聲我還是擔得起的。”


    “狐王,狐王我知道青骨大人在哪裏。”小狐狸又上前了一些,抱著月淵的腳腕,抬頭看著他。


    “哦?”月淵與江予對視一眼,彎下身,提著後頸將小狐狸提了起來,“你說說,在哪裏?”


    小狐狸疼的齜牙,四隻爪子在空中劃了好一會兒,才可憐巴巴的開口,“青骨大人被偷襲了。”


    江予見狀站起身上前,從月淵手裏抱過小狐狸,“你果然不會抱孩子。”


    “現在是討論抱孩子的時候嗎?”月淵翻個白眼,有些不情願的看著江予懷中的狐狸。“你說,青骨在哪兒,你要是敢騙我,我就讓你魂飛魄散。”


    小狐狸被嚇得往江予懷中鑽了鑽,哪知道這一鑽卻感覺到被人抱在懷裏的舒適,十分高興的眯了眯眼睛,“這個人可真舒服。”小狐狸腦袋在江予胸前蹭了蹭,嘴巴一咧,像是在笑一般。


    月淵雙眼一眯,冷冷的笑了一聲,那小狐狸一聽連忙轉過頭,又可憐巴巴的看向月淵,“我是說,我那天看見了,喝醉的青骨大人被偷襲了,然後就失蹤了。”


    “什麽?”月淵聽完這話嘴角一勾,像是十分高興的樣子,“他酒量果然沒我好,我就沒醉過。”


    “什麽?”江予瞪大眼,握草這個是重點嗎?


    “嗯……我是說,偷襲青骨的是誰?”月淵似乎也感覺到自己剛才那句話有哪裏不對,摸了摸鼻子。


    小狐狸又蹭了蹭腦袋,裝作搖頭,“不知道,但是他有好漂亮好漂亮的尾巴呀,白白的,長長的,尾巴還會變大。”


    江予想了想,目光移向了月淵的身後,白白的,月淵的尾巴很白,長長的,也很長,還會變大,江予瞅了瞅,好像不用變就很大。


    “你看我幹嘛?”月淵見他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不自在的搖了搖尾巴,“我還用偷襲喝醉的青骨?”


    “不是狐王,那個尾巴是羽毛的。”小狐狸想了想,從自己的尾巴裏掏出一根羽毛來,卻是遞給了江予,“我撿到的,送給你。”


    江予一愣,接過了那根羽毛,看向月淵,“孔雀毛?”


    月淵仔細的看了看,“白澤說的果然不錯,他也說是孔雀。孔雀這種仙鳥,怎麽來的妖界。”


    “你還是土地公呢。”江予在小狐狸十分殷切的目光中,將孔雀毛放進自己的口袋收好。


    “不,但凡能化成人形,並且法力強大的孔雀,都是在西昆侖陪伴西王母,日夜沐浴西王母的神光才有機會有朝一日位列仙班,幾乎從來沒有孔雀成妖的事情,神聖而尊貴的百鳥之王,居然也有墮落的一天。”月淵勾了勾嘴角,看向江予,“白澤與我說了這隻鳥的宅邸,我們去看看。”


    江予放下手中的小狐狸,有些擔心的跟上月淵,“會很厲害嗎?”


    月淵嘴角一勾,江予一見這熟悉的笑容就知道,月淵又要炫耀他自己了,果然,下一秒就聽月淵開口道,“就算是它祖宗朱雀與鳳凰我都不怕,他一個小孔雀,還想反了天不成。”


    江予默默望天,在心中默默給月淵點了個讚,少年你這逼裝的真好,反正他也不認識朱雀與鳳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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