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皺著眉看著手中的日記。


    日記還沒看完。


    [我的孩子……好像死了……]


    [他迴來了。]


    [別離開媽媽了……艾托。]


    日記到此就結束了,之後就隻有一堆零散的符號,或者數字,和不成句,毫無關聯的字體。


    安室透思考著日記上的內容。


    按照寫日記的人自稱媽媽來看,這是蒂塔的日記本。


    她上麵提到的銀色子彈藥物,是他們之前研究的發明嗎?


    蒂塔真的懷孕了嗎?她真的有孩子嗎?


    格蘭利威和蒂塔,並不像安室透想象中的關係那麽親密。


    從蒂塔的日記中可以看出,她甚至是厭惡格蘭利威的。


    更是準備等格蘭利威失去利用價值後,就殺掉對方。


    從日記中混亂的語句中,安室透有了一個猜測。


    也許從始至終,瘋的人隻有蒂塔。


    可是她為什麽瘋了?


    格蘭利威的瘋狂也許是因為蒂塔注射的藥物,所以對方死前才會露出那樣的表情。


    安室透迴憶著四年前的場景。


    中彈的男人躺在地上,碧藍色的雙眼變得克製而冷澹。


    他望著轉身逃跑的蒂塔,嘴唇動了動,閉上了眼睛。


    安室透到了現在也不知道,對方當年死前想說的,究竟是什麽。


    蒂塔的實驗室中有著一個上了鎖的保險櫃。


    是普通的密碼鎖。


    即使密碼錯了也不會自爆或者報警。


    安室透一個個的試著密碼。


    最終,打開了保險櫃。


    裏麵放的並不是他猜測的所謂的機密文件。


    而是一堆普普通通的照片。


    唯一不普通的,是照片裏的主角。


    白發藍眼的男孩。


    安室透一張又一張的看著照片。


    照片上的男孩和現在的艾維克利爾很像,又並不一樣。


    照片裏的男孩看上去……也許更像活人一點。


    照片很像是偷拍的角度。


    吃飯的,逛街的,玩遊戲的……


    照片中的男孩做著各種各樣的事情,卻一次也沒直視過鏡頭。


    隻有最後一張照片,男孩好像發現了鏡頭,對著鏡頭露出了燦爛的笑容,舉起手朝著拍照的人招手。


    照片的背後寫著兩串英文字體。


    [myangel]


    我的天使。


    [augenstern]


    安室透並不太明白,第二串字母是什麽意思,並非英文,而像是……德文?


    他默默的將這個詞記住,又將照片放了迴去。


    他好像知道了一些真相。


    金發藍眼的格蘭利威和蒂塔,也許和白發藍眼的艾維克利爾毫無關係。


    這隻是……


    一個女瘋子所犯下的罪而已。


    也許起因……


    隻是因為一個微笑,和一句關心。


    他退出了蒂塔的實驗室。


    來到了格蘭利威的實驗室。


    這裏一片混亂,彷佛一個廢墟。


    破碎的試管分散在地上,各種不同色的試劑也將白色的瓷磚染上了顏色。


    所有的儀器全部被砸的傷痕累累,到處都是隨意亂丟的酒瓶。


    小紙團也被扔的到處都是。


    安室透彎腰撿起一個小紙團,打開看了看。


    上麵居然寫著字。


    [蒂塔那個瘋女人在做什麽]


    安室透眼前一亮,發現了線索,開始將地上的紙團一個又一個攤開。


    [我們怎麽可能會有孩子]


    [瘋子]


    [她從哪帶迴來的孩子]


    [……我在做什麽……]


    [……我殺了那個孩子…可我不記得了…]


    [蒂塔那個瘋女人在我身上做了什麽?!


    ]


    [瘋子]


    [瘋了瘋了瘋了哈哈哈哈哈……]


    一堆無意義的字符。


    最常見的就是瘋子,瘋女人。


    格蘭利威說的殺了那個孩子……是哪個?


    艾維克利爾嗎?可對方並沒有死。


    不過格蘭利威的話也可以證明,他和蒂塔的確沒有孩子。


    格蘭利威自己也知道了蒂塔對他做了一些事情,但是他已經沒辦法解決了。


    安室透看著紙條上雜亂無章的比劃想道。


    因為格蘭利威也已經瘋了,甚至……已經記憶混亂,不記得發生什麽了。


    從那句“我在做什麽”開始。


    格蘭利威的記憶就已經有問題了,並且問題嚴重到他本人都發現了。


    那對方說的殺了那個孩子,也許隻是幻想出的記憶。


    安室透將這些小紙團重新擺迴地上。


    在實驗室又翻了翻,沒找到別的線索,於是退出了實驗室。


    開始在各個房間搜集線索。


    格蘭利威和蒂塔住的房子很大。


    客房很多。


    都是沒有居住痕跡的房間。


    隻有四樓的兩間房間,是有人居住的,看起來有些生活的氣息。


    並且一眼就能看出,哪個是格蘭利威的房間,哪個是蒂塔的房間。


    蒂塔房間的牆壁上,掛著保險櫃中最後那張照片的放大版。


    白發藍眼的男孩正燦爛的笑著。


    而且蒂塔的衣櫃裏掛著裙子。


    安室透翻了一遍,依然沒有發現任何東西。


    包括格蘭利威的房間,衣櫃裏除了幾套正裝西服和白大褂之外,就沒有別的東西了。


    彷佛所有的關鍵線索都隻存在於地下的那個房間,和他們二人的實驗室。


    安室透最想知道的問題的答桉,卻始終沒有找到。


    那位老人家說的,格蘭利威和蒂塔僥幸逃過一劫,卻再也沒迴來過這邊。


    為什麽……


    這邊要一直保持著原樣呢?


    是在等誰迴來發現這一切嗎?


    等的是誰呢?


    艾維克利爾嗎?


    以及格蘭利威和蒂塔到底還活著嗎?


    如果活著的話,怎麽可能會任由這一切保持原樣呢?


    走遍了整座宅邸也沒再發現別的線索的安室透抱著滿心的疑惑離開了屋子。


    在離開前,他迴頭注視了片刻黑夜中孤零零的建築。


    在他眼中,那座建築彷佛沉睡的魔物,隨時準備將進入的人吞噬。


    他開著車離開。


    ……


    在抵達和艾維克利爾同住的房子外後,安室透驚訝的發現,大廳還亮著。


    現在已經十二點了。


    艾維克利爾每天十點就會準時睡覺,今天難道還沒睡,坐在客廳裏等他嗎?


    安室透內心有種莫名的感覺,彷佛被絲線纏繞的窒息感。


    他推開大門的手有些猶豫,甚至不知道該不該推開大門。


    他暫時,不知道該怎麽麵對艾維克利爾。


    憐憫嗎?愧疚嗎?後悔嗎?


    這些情緒都有。


    但是……


    這些情緒都是沒有意義的。


    遲來的憐憫與愧疚,以及後悔,都是沒有用的。


    如果組織毀滅了的話,他會告訴艾維克利爾一切,並向他道歉的,為當初的視而不見,見死不救。


    也為……遲到的正義。


    無論艾維克利爾想要對自己做什麽都可以,就算是想要自己的命……


    金發的男人垂下眼眸。


    但是現在不行。


    安室透推開了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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