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彈並沒有射中艾托,在那之前就被他用食指和拇指捏住了。


    布朗克斯叔叔當時看他的表情仿佛在看一個怪物。


    “我的問題讓你覺得不高興了嗎?對不起,請原諒我吧。”艾托扔下手中的子彈,語氣委屈的說道。


    布朗克斯的表情更像在看怪物了,或者說……


    像是在看著一個披著人皮的魔鬼。


    他咬著牙朝著少年衝了上去,毫不猶豫的再次開了槍。


    “打中我的話,會讓你開心嗎?”少年這麽說著,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任由子彈射中了身體。


    “現在可以原諒我了嗎?布朗克斯叔叔。”他並沒有在意中彈的位置暈染開的血跡,仿佛感受不到痛覺一般,隻是執著的問布朗克斯。


    布朗克斯沒有迴答,握著槍的手卻控製不住的發抖。


    少年在他麵無表情的注視下,無聲的落下淚珠。


    蒼藍色的眼眸宛如滿溢的湖泊,也像是昂貴的寶石。


    隻是此刻寶石融化了。


    大滴的淚珠順著他的臉頰滑落。


    他哭的像是受傷的小獸,無聲無息,看起來脆弱極了,仿佛下一秒就會因為傷心過度死去。


    布朗克斯卻依然毫無反應。


    哭了半響的少年見此停下了哭泣,麵無表情的擦幹了眼淚。


    “好吧,看來布朗克斯叔叔你不會原諒我了。”他這麽說著,臉上失去了所有能看出的情緒。


    下一刻,身影消失在了布朗克斯的身前,出現在了對方的身後。


    少年的一隻手上握著帶血的利刃,一隻手抱著一顆麵無表情睜著雙眼的人頭。


    身後的無頭身體突然倒地。


    切口平整利落。


    布朗克斯到死都沒反應過來自己已經被割掉了頭,所以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毫無猙獰之態。


    “雖然布朗克斯叔叔你不會原諒我了,但是……你願意留下來陪我嗎?”少年抱著人頭,蒼藍色的眼眸專注,語氣溫柔。


    布朗克斯的靈魂複雜的看了他一眼。


    搖了搖頭,消失在世界。


    艾托抱著人頭沉默了,人頭的血以及他自己身上中彈的傷口流的血幾乎染紅了他衣服的整片前胸。


    他鬆開了手,人頭咕嚕嚕滾落在地。


    “本來還想在布朗克斯叔叔死之前獲得原諒,再讓他願意留下來的……”


    “居然死之後都不願意原諒我嗎?”


    “隻是問了一句臥底想要什麽樣的死法而已,我都沒有說過布朗克斯叔叔是臥底,那位叔叔也沒給我下達殺了布朗克斯叔叔的命令。”


    “明明是布朗克斯叔叔太衝動了。”


    本來不用死的。


    但是朝他開槍了,就沒辦法了。


    “糟糕,把衣服弄髒了……”他握著滴血的刀,低頭看著身上的衣服,語氣困擾。


    隨便一句話或者一個反應都會造成臥底家人們的衝動。


    所以……


    從那以後艾托對待家人們就更小心了。


    畢竟不能刺激到臥底家人們呢。


    艾托一邊一臉專注的看著安室透一邊迴憶著前不久發生的事情。


    “啊,已經去過了,麵試也通過了,不出意外明天就可以去那裏工作了。”安室透平靜的說道。


    他調查了波洛咖啡廳,並沒有發現什麽不對,店主的資料也是普通人的資料。


    甚至在親自見過店主之後,也不得不承認,對方的確就是個普通人。


    所以……


    艾維克利爾隻是單純的為他找了個輕鬆一點的兼職?


    “那真是太好了!這下透哥你就能輕鬆一點了吧。”白發的少年一副為安室透感到開心的模樣,語氣中的喜悅不加掩飾。


    “……嗯。”安室透沉默了片刻道。


    艾維克利爾……


    是不是忘了自己也是組織的代號成員?


    並不缺錢,兼職也隻是為了隱藏身份而已。


    為什麽那麽真誠認真的覺得自己找了兼職會真的更輕鬆一點啊……


    艾維克利爾到底是在哪個醫院看過病的,青山院長……


    精神病院,姓青山的院長。


    到時候找找看吧。


    看看能不能拿到艾維克利爾的診斷證明。


    就知道對方到底有什麽病了。


    安室透總覺得對方不止有時間認知障礙,可能還有點別的方麵的病。


    隻不過他畢竟不是專業的心理醫生,無法給出確切的判斷。


    “吃好了的話我去洗碗了,早點上樓睡覺。”安室透站起身說道。


    “嗯嗯!”白發的少年連連點頭。


    表情看起來有些猶豫和欲言又止。


    安室透看著對方臉上明顯的情緒表情,皺起了眉。


    又來了,這種……違和的感覺。


    太容易讀懂的情緒,除了對方是真的不會遮掩情緒之外,還有一種可能。


    就是對方是故意讓你看懂的。


    而作為一個對待偽裝態度那麽認真的犯罪組織成員,艾維克利爾顯然不是不懂遮掩情緒的蠢貨。


    所以……


    對方是故意展現出來的。


    “還有什麽事嗎?”淺金色發的男人不動聲色的問。


    “可以摸摸我嗎?”白發的少年睜著蒼藍色的眼睛問。


    安室透:?


    艾維克利爾在說什麽?


    “摸摸我吧,像大福那樣。”白發的少年揚起了燦爛的笑容。


    大福配合的舉起手摸了摸少年的頭發。


    “就是這樣!”艾托期待的看著安室透。


    安室透的手舉起,艾托就期待的抬起頭,安室透的手放下,他也跟著低頭。


    安室透莫名有種想笑的感覺。


    這不是……


    和他養的那隻叫做哈羅的狗一模一樣嗎?


    於是他伸手放在了少年雪白蓬鬆的頭發上,用摸狗的熟練手法摸了摸對方的頭。


    “好了,上樓吧。”摸完之後,也用著敷衍哈羅的語氣敷衍著少年。


    “嗯!透哥晚安!”艾托用頭發蹭了蹭對方的掌心,仰起頭笑著說道。


    隨後牽著大福上了樓。


    安室透看著一人一熊的背影消失在樓梯間,收起碗筷走進了廚房,麵無表情的洗碗。


    所以……艾維克利爾是犬係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


    培養狗狗的方式好像還是挺多的。


    自己能不能……把艾維克利爾培養成自己的狗呢?


    就像哈羅那樣。


    成為艾維克利爾的飼主,飼主比起所謂的父親,哪個更重要呢?


    安室透眼神暗沉的想道。


    ……


    “很好,透哥現在已經願意摸我頭了,這代表我們的感情更近了一步,接下來就是讓他習慣上摸我頭的舉動,下一個目標是擁抱,再之後就是講睡前故事……”艾托坐在床上跟大福還有曲奇餅說著。


    “晚安吻需要嗎?還是說一起睡覺呢?”一邊語氣疑惑的思考。


    不過他已經是個大孩子了,這些應該不需要了吧。


    “到睡前故事那裏應該就夠了,這樣就已經代表我們之間的感情很好了。”他確信的點點頭。


    這樣一來,透哥死後一定會很願意留下來陪他的!


    想到這裏,少年蒼藍色的眼睛越發的明亮,洋溢著溫柔期待的光芒。


    枕邊被擺的整整齊齊的純白小紙人也睜著空洞的眼窟窿,咧著嘴大笑。


    其中一個小紙人身上,[bourbon]的英文格外濃墨重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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