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小明星要是敢這麽說話,早就被金牌經紀教他做人了,可是秦皓這麽說,田偉不但不敢反駁,還必須得馬上照做。


    秦老板說一不二,大概真的幹得出演唱會開天窗這種事,而如果公司高層追究下來,約莫也是不敢教訓秦皓的,隻會拿他這個經紀人出氣。


    在這種切身利益的鞭策下,田偉真的在三天內就找了一個他估摸著風格能對上秦皓胃口的地下樂隊。


    說來也是事有湊巧,同公司的周嘉石早前一直巴結秦皓,現在轉去抱了第二把交椅的大腿,看到田偉焦頭爛額的樣子,周嘉石主動來問有什麽可以幫忙的沒有。田偉手下帶著秦皓,對周嘉石這種偶像明星並沒太放在眼裏,也不打算推心置腹,但周嘉石坦言離開秦皓心裏不安,想要做點力所能及的事當作補償,田偉也就順嘴跟他提了幾句。


    沒想到,一天後周嘉石就給田偉帶來了兩支樂隊,論實力比他自己看的幾支還強不少。田偉稍微考察之後留下了一支,對周嘉石的印象也轉好了一些。


    那支樂隊叫作《badbanana》,共有四名成員,平均年齡跟秦皓差不多,但顯然在音樂道路上走得比秦老板忐忑多了,因此除了造型殺馬特,作的曲子也吵得頗有股憤世嫉俗的味道。


    田偉之所以中意他們,是因為他們的吉他手兼隊長作詞能力還不錯,語句通順,句尾押韻,內容有那麽點兒雲山霧罩,不過誰在乎呢。


    他第三天就把badbanana帶去給秦老板驗貨,一次通過。


    秦皓在流行音樂的板塊已經足夠前沿了,他當然可以慢慢學習其他風格,再一點一點融入到自己的作曲中,但白川的急起直追讓他不得不加快速度。和這支重金屬風格的樂隊合作,算是他的一次嚐試。


    因為要籌備演唱會,留給秦皓和樂隊的排練時間並不多,每天練完舞後,他就立刻拖著樂隊成員進排練房待上3、4個小時。


    晚上的時間,大家常常用來創作,為了更及時的溝通,秦皓沒讓這支外地來的樂隊住酒店,破天荒地把他們帶迴了自己在鬆江的別墅借住。


    他裝修屋子時,隔音做得極好,兩撥人住在樓上樓下,雖然那幫玩樂隊的夜夜吵翻天,秦皓本人倒也沒受到什麽影響。


    快到聖誕的時候,趙誌學給秦皓帶來了一條小道消息:“皓哥,聽說珂仕達的品牌方負責人昨天來上海了。”


    珂仕達是來自瑞士的奢侈鍾表製造商,去年請了秦皓做他們的中國區產品代言人,算算日子,也是到了該續約的時候。


    秦皓白天練舞、晚上寫歌,忙得壓根沒空管這茬,隻說:“都交給老田處理吧。”


    趙誌學麵露異色地說道:“怪就怪在,他們雖然來了,卻根本沒有和我們聯絡。”


    “什麽?”秦皓微微蹙起了眉頭。


    作為鍾表中的奢侈品牌,這些鍾表製造商挑選代言人都十分謹慎,一旦啟用,更換的周期也不短。從來沒有聽說之前哪位代言人是一年後就結束合作的,去年品牌方帶著亞洲區總裁親自來貝塔音樂請秦皓,表現得誠意十足,今年沒理由一聲不吭哪。


    秦皓想到的事,趙誌學也想到了,品牌方這次的舉動確實有些異常,田偉已經去打聽情況了,他也隻是循例向秦皓匯報一聲。


    作為藝人本身,為了代言合同出力是理所應當,但秦皓顯然沒有這種自覺,因此聽過之後,扔下一句“等老田的說法吧”,也就沒再提起。


    幾天後,badbanana那位高產的作詞隊長交出了三首成品,秦皓的曲子也寫得差不多了。樂隊成員都共同參與了作曲的修改,他們獨特的重金屬風格加上秦皓成熟的主流曲風,讓作品聽起來有了一種奇妙的融合感,幾個桀驁不馴的樂隊成員不禁圍著秦皓誇了幾句,兩撥人的關係比之前又親近了幾分。


    詞曲完成後,他們的排練進行得更加緊湊。眼看聖誕將至,留給秦皓的時間著實不多,他把自己逼得很緊,對badbanana也毫不留情,每天排練過後,一群人都是麵容猙獰、精疲力竭。


    偏偏在這時候,田偉那裏傳來了一個壞消息。


    珂仕達似乎已經選好了他們新的產品代言人,雖然還未官方公布,但十有八-九沒錯。


    “是誰?”秦皓累了一天,淩晨才迴到別墅,聽到趙誌學這麽說,眼睛危險地眯了起來。


    趙誌學吞了口唾沫:“是……白川哥。”


    秦皓的表情相當精彩,趙誌學一時竟然無法辨認出他到底是不是在笑。


    沉默了一會兒,秦皓對趙誌學一擺手,“走吧。”


    “皓哥,你沒事吧?”趙助理擔心地追問了一句。


    “我能有什麽事?”秦皓挑了挑眉。


    確實,對自家老板來說,一個幾千萬的代言沒了,天也不會塌下來。困困的趙助理於是辭別老板,下樓離開。


    秦皓躺在沙發上發了一小會兒的呆。


    最近事務繁忙,迴到家不是攤開紙筆就是倒頭上床,連約炮的功夫都沒有,更別說發呆想心事了。


    這樣想了一會兒,秦皓才發覺,連他自己也有些說不清自己現在的情緒。


    聽到白川拿下奢侈品牌代言時,自己一瞬間居然有點兒替他高興。這些百年老品牌就像貴族,最是講究排場,雖然這些年為了接地氣,也開始嚐試跟年輕人合作,但能夠得到他們的賞識,對白川的價值無疑是一種肯定。


    可是稍微往下想,白川是被肯定了,那麽自己呢?


    年度人氣明星這種事,一年裏不知道要頒幾迴,遇到土豪撒錢,誰都有可能登頂。這種虛名,對秦皓來說不值一哂,沒拿也就沒拿,權當給白小川圖個樂。


    可是代言不一樣,那是真金白銀的生意。秦皓並不是心疼代言費,隻是商人重利,做出的往往是最現實的判斷,他們在自己和白川之間選擇了後者,這就讓秦皓真真切切地感覺到了一陣不舒服。


    兩種矛盾的情緒在秦皓的腦內來迴拉扯,不一會兒,他就煩躁得不行了。


    他暫時想不到怎麽紓解心中的鬱悶,也絲毫沒有睡意,想來想去,決定下樓喝一杯。


    樓梯下到一半,秦皓才想起來自己家裏還有幾位客人。


    讓他吃驚的是,那幾個人也完全沒去就寢,而是兩兩趴在沙發上,麵前的櫃子上放著許多色彩鮮豔的飲料,一個個都像喝了神仙水般,嘴裏如夢似幻地哼著小調兒。


    自己的酒櫃啥時候被人開了?


    秦皓懶得生氣,轉身準備上樓,貝斯手眼尖瞥到了他,立刻踉蹌著過來拉住人,不讓他走了。


    “喲,皓哥也沒睡啊?來來來,一塊兒喝一杯。”


    秦皓確實是下樓來喝酒的,但是看到這幾個酒鬼,反而沒了興致,把頭一搖,“不用,你們自己玩吧。”


    “別啊,一塊兒玩嘛~”那貝斯手力氣很大,使勁拽了秦皓一把,把他從三級樓梯上拉了下來,“大家那麽熟了,總得聯絡聯絡感情嘛,今天不喝這一杯,咱們是不會放你走的。各位,是不是啊?”


    沙發上的另外三人稀稀拉拉地附和了幾聲。


    貝斯手拉著秦皓走到桌前,拿起一杯滿著的飲料送到秦皓嘴邊,因為動作既快又亂,酒杯撞上了他的嘴唇,酒也潑進去了一口。


    秦皓皺了皺眉,怒氣已經上來了。


    “喝啊,快喝嘛~”貝斯手還在一邊起哄。


    秦老板豈是能被人這樣指使的角色,一張俊臉說翻就要翻,沙發上的三個人此時卻都圍了上來,念咒一般地喊著:“喝嘛,喝嘛。”


    秦皓用力一推,把貝斯手推到了地上,額頭撞在桌腳,好像還起了個包。可那人卻似渾不在意,拍拍屁股又站了起來,繼續向秦皓勸酒。


    秦皓算是看出來了,這幾個人醉得相當厲害,幾乎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


    他既不願就此上樓睡覺,也不想和幾個醉鬼同室飲酒,被勸得煩了,索性往後退了幾步,走進廚房裏鎖上了門。


    門板被乓乓乓地拍響了,在寂靜的午夜裏,平白添了幾絲詭異。秦皓氣不打一處來,想著明天等幾人酒醒了,立刻就要把他們趕出去。


    可是現在怎麽辦?總不能躲在廚房裏過夜吧,何況酒櫃也不在這裏。


    秦皓拉開窗戶比試了一下,然後很輕易地翻了出去,站在自家後院裏,他一時有些恍惚。


    冬夜寒涼,四周空幽,這偌大星空下,心大如鬥的秦老板居然也有了點兒空虛寂寞冷的感覺。


    他突然特別想看到白小川。


    成天黏在他屁股後麵的白小川。


    不管多晚都會把宵夜給他送來的白小川。


    把他的新聞一則則排版製作成剪報的白小川。


    站在自然博物館說我喜歡你喜歡得要命的白小川。


    在頒獎禮上取代他成為年度最具人氣明星的白小川。


    即將得到珂仕達的代言合同,身價慢慢逼近他的白小川。


    他晃了晃腦袋,明明沒有喝酒,許多白小川的樣子卻在他眼前來迴晃悠,瘦的胖的、美的醜的,他伸手去抓,抓到的隻有一手冰冷的空氣。


    秦皓頓了一頓,忽然轉身翻過圍牆,開始往公路上跑。


    白小川搬到哪兒去了,他又不是不知道。


    他現在就要去看白小川,沒有為什麽。


    有錢,任性。


    ◎


    有錢的秦老板在寒風裏站了十分鍾也沒打到車。


    畢竟是郊區的別墅群,三更半夜哪有出租車會來,偏偏他鑰匙手機全沒帶,連叫個司機都不行。


    不想迴家見那幾個酒鬼,秦皓又在冷風中堅持了一會,終於有輛黑漆漆的桑塔納開了過來,沒有打燈,是輛黑車。


    “老板去哪兒啊?”司機探頭問他。


    秦皓不想被人認出來,帽子扣在頭上,用手捂著臉含糊地報了之前查到的白川家小區名,司機一聽:“那麽遠?兩百!”


    秦皓在褲兜裏摸了摸,幸好他習慣在裏麵塞些零花錢,於是點點頭,“走吧。”


    黑車按趟計價,又是深夜,開得簡直風馳電掣,就是差點沒把秦老板的尊臀給顛破。到達目的地後,秦皓剛把車資遞出去,司機立刻一腳油門,瞬間又消失在了道路盡頭。


    秦皓怕被人認出來惹上麻煩,一路躲開了打瞌睡的保安進入小區,憑著記憶摸到了白川家門口。


    按過門鈴之後,門內傳出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哪位?”


    好彩,不但找對了門,白小川居然還沒睡。


    隨著一陣細微的腳步聲,白川像是來到了門口,接著大概是從貓眼裏看到了秦皓的樣子,語氣頓時就有點不好了:“你來幹嘛?”


    “開門!”秦皓出門沒穿外套,這會兒已經冷得有點打戰了。


    門裏沉默了片刻,很快白川就拒絕道:“不開,你趕緊走。”


    秦老板怒從心頭起,“快開門,不然我踹啦!”


    深更半夜,威脅踹門的殺傷力還是很大的,最終白川不情不願地打開門,把秦皓讓了進去。


    “冷死我了。”秦皓一蹦一跳地走進客廳,接受了一波空調續命,這才覺得身體的僵硬緩和了一些。


    “你來幹嘛?”白川戒備地看著秦皓。


    “給我倒杯水啊!”


    白川穿著拖鞋的腳動了動,很快又站定了。


    倒水是招待客人的行為,他幹嘛要招待秦皓啊!


    見白川沒有動,秦皓難得沒有開罵,他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抬起頭,直直地看著白川,仿佛在確認著什麽。


    “你看什麽?”白川不自在地摸了摸臉頰。


    “你好像過得不錯。”秦皓勾了勾嘴角。


    他來的時候心浮氣躁,真的見到白川後,卻奇怪地平靜了下來。在他麵前的白川,五官還是從前的樣子,隻是輪廓縮水了好幾圈,儼然已經換了一副模樣。瘦歸瘦,白川的氣色還好,除了因為工作忙,眼底有些黑眼圈,精氣神卻比從前跟自己在一起時好多了。


    秦皓忍不住就多看了幾眼。他挺喜歡白川現在的樣子。


    白川當然不知道秦皓心裏活動這麽多,隻是半譏諷地說了一句:“托你的福。”


    這話意思都對,隻是情節曲折,說起來略顯尷尬,秦皓聰明地沒有去接。


    沉默在室內蔓延了開來,白川如坐針氈。


    秦皓倒是挺中意這種安安靜靜的氛圍,比他那個被badbanana搞得亂糟糟的房子強多了。他隨意地打量了一眼四周,發現牆角放著一隻行李箱,拉鏈開著,像是剛收拾到一半。


    “你要出門?”秦皓問道。


    白川沒有迴答。


    秦皓想了想,馬上明白過來,“是去拍《地表解碼》?”


    白川有些訝異地看了秦皓一眼。


    他當然不知道,現在有他出場的節目,秦皓都是第一時間看的直播,一期不落。


    “這次去哪兒啊?”秦皓今晚意外得有耐心,白川不說話,他兀自問個不停。


    “你到底來這裏做什麽?”白川低聲喝道,“為什麽你會知道我家地址?”


    秦皓笑了:“白小川,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白川皺著眉頭,用一臉看無賴的表情看著秦皓。


    秦老板不以為意,話題一轉,“聽說你要當珂仕達的新代言人了?”


    “你知道了?”白川的表情終於動搖了一下,似乎覺得這就是秦皓深夜來訪的原因。


    “我不應該知道麽?”秦皓支起下頜,“白小川,恭喜你啊。”


    他說的有五分真心,在白川聽來卻是全然的譏諷。白川臉色一沉,朝著大門伸手道,“如果你是來說這個的,那麽現在可以請你走了嗎?”


    秦皓的眼神暗了下去,“白小川,我那麽晚了特地來你家,你就非要用這種態度跟我說話嗎?”


    “就是因為那麽晚了特地來我家,你不覺得不合適麽?”


    “有什麽不合適?”秦皓的聲音帶上了一絲怒氣,“以前你深更半夜往我家跑得還少麽!”


    “我可沒讓你給我送宵夜。”白川針鋒相對。


    “操!”裝了老半天斯文的秦老板終於還是破功了,“白小川,你丫是不是打算以後見到我都用這種不陰不陽的口氣啊?”


    白川並不覺得自己的口氣不陰不陽,不過對他來說,重點完全不在這裏。


    “我更希望以後你不要跑到我的視野範圍裏來。”


    “白、小、川!”秦皓站了起來,咬牙切齒地說道,“你這人心眼怎麽這麽小啊!”


    “哈?”白川傻眼了。


    “就算我以前得罪過你,那又不是什麽殺人放火的大事,你睜隻眼閉隻眼不就過去了?我說過以後會對你好的,你搶了我的代言,我連個屁都沒放,這樣還不夠麽?你就不能心胸寬廣地把過去放下嗎!”


    白川鄭重地思考了兩秒鍾,然後搖頭:“不能。”


    “你丫……操!”秦皓抓起桌上的杯子扔了出去,碎片在地板上濺成了一個環形。


    “秦皓,原不原諒你是我的事,你沒有資格替我決定。”白川走到門口,用力拉開了大門,“而這裏是我家,我有權利不歡迎你,如果你再不走,我要報警了。”


    秦皓站在那裏,背脊的肌肉繃得緊緊的。


    為什麽每次都是這樣?從前他雖然不待見白小川,但他們至少還能不吵不鬧的對話,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們之間隻剩下爭吵了呢?


    見到白川讓他意外的平靜,然而這種爭吵又讓他更加煩躁,深吸一口氣,秦皓大步離開了白川的家。


    媽的,自己一定是中邪了,才會大半夜跑到這種地方來受氣!


    ◎


    迴去的路上依然是坐的黑車,這個司機開得慢條斯理,秦皓懷疑他是不是一麵開一麵在背交規。


    到了別墅,他懶得讓那群醉鬼來開門,還是翻牆而入,打算按原路返迴臥室。奇怪的是,剛從牆上跳下來,就聽到房子裏一陣騷動。


    秦皓沒帶手機,但估計這會兒也該淩晨四點多了,這幫人還不睡,真特麽浪得可以。


    他啐了一口,跳上廚房的窗台,一隻腳剛落地,廚房的門忽然被撞了開來,幾個身穿警服的人魚貫而入。


    秦皓怔住了,出門一趟,家裏這是遭賊了嗎?


    “別跑!”帶頭的一個刑警大聲喝道。


    誰?誰要跑?秦皓往窗外看了一眼,緊接著就覺得背後一陣風,幾個人上前把他拉到地上按住,哢嚓一聲戴上了手銬?


    what’sup,man!


    秦皓心裏一萬匹草泥馬唿嘯而過,嘴裏也沒客氣,冷冷地說道:“我是這裏的屋主,麻煩你們睜大眼看清楚好麽!”


    “秦皓,”沒想到,抓著他手臂的刑警清楚地喊出了他的名字,“你涉嫌吸食毒品及容留他人吸毒,不要做任何抵抗行為,跟我們走一趟。”


    “???”秦皓當時就懵了。


    被推出廚房的時候,客廳沙發上的四個醉鬼早已不見蹤影,另幾個穿警服的人正在提取桌上那些五顏六色的液體。


    “badbanana!是他們!”秦皓恍然大悟,“是借住在我家的地下樂隊有問題,你抓他們去啊!”


    刑警看了他一眼,“別喊了,他們在車上等你呢。”


    一種無力感攫住了秦皓的身體,他疾聲說道:“我要聯係我的經紀人!”


    “當然,會讓你們聯係的。”刑警又推了他一把。


    ◎


    秦皓簡直無法迴憶出自己被帶到警局的完整過程。


    他的腦子裏就像被塞進了劣質的棉花糖,一團白花花黏糊糊,認真思考的神經元都被堵住了。


    虧得刑警最後沒有把他和badbanana關在一輛警車上,否則他很可能會克製不住地衝上去暴揍對方一頓。


    沒實力、沒外形、沒機會,一切一切的原因導致不紅出不了道也就算了,吸毒算是個什麽事?


    秦老板什麽都敢玩兒,但毒品他是絕對不碰的。無他,他討厭仿佛一身才華都是被毒品激發出來的感覺,隻要想一想,就覺得無法忍受。


    可現在那幫沒腦子的豬,不僅在他家裏吸毒,居然還把他拖下了水,秦皓被銬起來的雙手深深攥緊,指甲一直紮進了掌心。


    七點不到,田偉就慌慌張張地趕到了警局,同行的還有貝塔音樂最好的合作律師。


    “皓哥你別急,仇律師一定會幫你的!”田經紀人擦著一腦門的汗說道。


    秦皓一晚上沒睡,精神極其萎靡,刑警之前對他的訊問,他半個字都沒有說,就怕被套路進去。


    直到律師來了,他才斷斷續續地說出了當晚的經曆,聽說自家老板深更半夜跑到其他藝人家裏一遊的消息,田偉的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那位白川就是你的不在場證人,秦先生,這條信息必須立刻告訴警方。”


    在律師的陪同下,秦皓終於向警方開口,說出自己並不知道badbanana聚眾吸毒的事,同時講到他當晚等助理離開後沒多久,就翻牆離家去了其他藝人那裏。


    這個展開有點超神,訊問的兩名警察淡定地聽他說完後,表示會去找白川求證,仍然接著把秦皓扣留在警局內。


    當天下午,律師再次與秦皓會麵,給他帶去了一個不太理想的消息:白川一早已乘飛機離開中國境內,為參與《地表解碼》的拍攝去了土耳其境內的一處山脈。警方請天藝娛樂的人配合,試了很多方法都無法聯係上他,而據說這次拍攝將持續兩周左右,也就是說,秦皓的不在場證明,很可能在半個月後才會被確認。


    秦皓在審訊室裏隻待了幾小時,感覺卻度日如年,聽說找不到白川後,他失控地喊道:“司機!那司機呢?來迴兩趟坐車的司機都可以為我作證啊!”


    律師公式化地點了點頭,“我們會盡可能去尋找那兩位司機,但您坐的是黑車,僅憑‘黑色桑塔納’這一點,找到的希望並不是太大。”


    秦皓頹然靠在了椅背上,“找!去找人啊!”


    “我們會——”


    “去找人把我撈出去!”他大吼著想要站起,被一旁的刑警按住了肩膀。


    ◎


    當紅-歌手秦皓涉嫌吸毒及容留他們吸毒的消息,像一陣龍卷風般席卷了國內各大新聞娛樂版塊的頭條位置。


    一時之間,聽歌的、不聽歌的,連秦皓的hao都不知道是哪個字的老人家,全部聽說了這個大新聞。


    海角論壇的人紛紛拿這件事打趣,說今年可真是風起雲湧,年末總結的帖子都快寫完了,居然還能出這樣一場大戲,簡直是激動人心。


    路人看熱鬧,粉絲卻是心急如焚,平時高傲的皓石們終於坐不住了,像被踢到了痛處的猛獸,逮著人就咬,咬還往死裏咬,弄得微博、貼吧、豆芽和海角論壇天天腥風血雨。


    一個多月前那個《818我在娛樂圈這幾年見過的明星》樓不知何時被人挖了墳,裏麵關於秦皓的部分被掰開揉碎了逐字逐句的分析。還有越來越多的人紛紛加入爆料,其中不乏匿名自稱秦皓炮-友的,將他徹底描繪成了一個狂躁蠻橫、喜怒無常的暴君。


    對於明星涉毒這件事,以朝陽群眾為首的正義民眾素來是零容忍的,唿籲嚴懲的聲音如山如海般傾瀉而來,而秦皓代言的所有品牌官博都遭到了刷屏抵製,連貝塔公司旗下的幾個其他藝人都受了牽連。


    事態蔓延得有如山火,第三天上午,田偉來看秦皓,照例的沒有好消息,隻是告訴他代言品牌紛紛要求解除合約和賠償聲譽損失。


    秦皓激動地揮了揮手,“怎麽搞的,爛香蕉那群人還沒招麽?他們自己喝的酒,跟我一毛錢關係也沒有啊!”


    他本來指望有趙誌學、出租車司機和白川做自己的時間證人,證明自己壓根和那群癮君子的行為毫無關係,這一點目前有難度,那麽最好的辦法就是讓樂隊的人自己出來說明。


    可奇怪的是,那群人不但沒說實話,似乎還有些暗示秦皓跟他們同流合汙的意思。


    “汙蔑!這是赤-裸-裸的汙蔑!”


    麵前秦皓的咆哮,田偉隻是在心裏歎了口氣。


    老實說,作為經紀人,他是相信秦皓的,但badbanana的舉動也不是不能理解。事情鬧大了怎麽辦?那當然是找個出頭鳥擋槍好。秦皓多大的腕兒啊,有他在前麵撐著,誰還記得好蘋果爛香蕉之流的。


    田偉心裏這麽想,可是沒有證據,也說不了什麽。他是秦皓的經紀人,還是把樂隊介紹給對方的人,一個不小心,可能自己都會引火燒身,關鍵時刻,他還是選擇明哲保身,少出主意少搶鏡。


    倒是趙誌學真的很擔心自家老板,秦皓出事之後,他連鄰居美女的微信都沒空迴了,跑前跑後,一方麵去求天藝娛樂的人盡快聯係白川,一方麵又去找秦皓以前的狐朋狗友。那些人裏明星和富二代居多,都是路道粗的人,要牽頭找個帶官字的應該也不難。


    沒想到一群人平時跟秦皓稱兄道弟,恨不得連床上的妹子都拿去跟秦老板分享,真的出了事,一個比一個腳下抹油溜得快。


    趙誌學按照秦皓給他的通訊錄去找,三個人短期出國了,兩個稱病不起,兩個說自家經商的隻有幾個臭錢幫不上忙,剩下幾個幹脆連人影都找不著,不知道躲到了哪個犄角旮旯。


    趙誌學每次去向秦皓匯報情況,秦皓的心就低落幾分。他原本覺得自己的清白日月可鑒,又擁躉遍天下,肯定馬上就能離開那個鬼地方,到頭來天天聞著馬桶的餿味醒來,那些說著“皓哥你的事就是兄弟我的事”的人,一個個都變成了他的黃粱一夢。


    一個星期後,隨著案情的深入,另外兩名藝人也被badbanana供出逮捕,並從家中搜出了私藏的大-麻。


    粉絲們的心理防線似乎隨著相關人員一個個落網,而終於走到了崩潰的邊緣。


    “粉轉黑”、“一生黑”、“別說我粉過秦皓”,諸如此類的言論取代了替他叫屈和加油打氣的話,開始頻繁地掛在各條相關信息的熱評裏。


    很多人脫粉之後,仍然繼續關注著八卦論壇裏的種種爆料,隻不過態度從全盤否認變成了全盤接受,隻覺得當初看上這麽一個垃圾桶裏跑出來的愛豆,真是被人下了降頭。


    秦皓的粉絲多,看他不順眼黑他的也不少,從前礙於粉絲彪悍,輕易不出來討打。現在時移世易,秦皓成了過街老鼠,對不喜歡他的人簡直是一場狂歡。他們可以從早到晚盡情地冷嘲熱諷,而被罵得抬不起頭的粉絲中,有許多人選擇了徹底的沉默。


    接近三千萬關注者的秦老板,一時間活像買了兩千九百萬的僵屍粉,帶著驕傲自稱“皓石”的人群,一夜之間近乎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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