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黑蛇從未存在過,那塔露拉就是切城事件的罪人,板上釘釘。


    瓦倫丁對她出手將不會糾結,今天也不會來見她。


    等炎國和烏薩斯對羅德島的威脅消失,塔露拉離開這座基地的那一天就是她的死期。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生機之力在泰拉無人能敵。


    那時瓦倫丁不會管旁人的看法,不會想她以前是一位有著崇高理想的戰士,不會理解她曾經吃了多少苦。


    他隻知道這個人和她的手下,屠了一座城。


    作為切城事件的幸存者,而且是擁有絕對力量的幸存者,瓦倫丁認為能審判塔露拉的隻有自己。


    交給烏薩斯或者炎國隻會讓她變成政治籌碼,切城事件也將被遺忘,無人提起。


    但可惜……


    這隻是想象。


    切城事件的罪人是黑蛇,塔露拉不過是被操控了。


    但裏麵的細節,沒人知道。


    就算遊戲劇情說明了,如果塔露拉不願意,切城的慘劇是不會發生的,那也隻能證明她有這個想法。


    揮下屠刀的人可能是黑蛇,也可能是她。


    而從塔露拉跟羅德島人的決戰來看,大概率是黑蛇。


    這就讓瓦倫丁很難受。


    ……


    其實,如果是沒經曆過切城戰役那場死亡的瓦倫丁,他可能不會這麽痛苦。


    對塔露拉的態度會很明確,就是殺了。


    我管你是不是被黑蛇控製,反正攻入切城的是你,放火的是你,不管整合運動的人也是你,那你就得死。


    真相


    關我ass事。


    但那場戰役中,瓦倫丁短暫地成為了星球意識,後來又被實質化罪惡包裹承受了難以想象的痛苦,承受了千年來泰拉世界所有的負麵情緒。


    雖然隻有短短的幾秒鍾,但他所感受到卻足有千年時間。


    將他的思想徹底改變。


    大地上的無盡黑暗沒有摧毀瓦倫丁的意識,一遍又一遍洗刷著他的精神,將他深埋心底的夢想挖了出來,閃耀著血色的光。


    萬類共生,天下大同。


    這略顯幼稚的八個字成了瓦倫丁的執念,他將用盡餘生去完成。


    第一站就是羅德島。


    首當其衝的便是塔露拉。


    不被黑蛇控製的塔露拉有能力,也有理想,瓦倫丁明白。


    經曆了這些事,她會變得比以前更成熟,心性更堅韌,必然能有一番作為。


    也許真的能搞出來感染者與普通人和平相處的組織。


    至於現在的整合運動……


    太拉了,瓦倫丁都懶得想它。


    這四個字早就被切城事件搞爛了,就算以後整合運動走上正軌,它也會因為這個名字碰壁。


    瓦倫丁不是托馬斯韋德,能為了達成目的不擇手段。


    這諸多情感心中交織纏繞,讓他難受,也想盡快了結這件事。


    他必須要成為泰拉世界的韋德。


    所以瓦倫丁來見了塔露拉。


    當他說出這句話時,就代表不再有殺死她的想法。


    恨意仍有,但也隻剩下恨了。


    ……


    “我會一直盯著你,塔露拉。”


    瓦倫丁仍弓著腰,頭深深低了下去,聲音沉悶。


    他雙手緊握成拳,骨節發白,不停顫抖。


    “當未來你離開羅德島……”


    這話讓塔露拉微微一顫。她抬起眼簾,發現玻璃另一邊的瓦倫丁抬起了頭。


    那雙眼睛裏仿佛藏著刀子,閃著寒光。


    “無論你去往何方,做了什麽,說了什麽。”


    “我都會想盡辦法去了解。”


    他一字一句,像是要壓斷石頭一樣,咬牙切齒。


    “能代表切城無數亡魂審判你的隻有我。”


    瓦倫丁不相信任何國家和組織,塔露拉身份的特殊性讓她對這些團體來說有更大的利用價值。


    能針對切城事件審判她的,隻有這座城市幸存下來的人。


    其中能壓製塔露拉的,隻有他自己。


    “徜若未來我得知,你又做出了類似切爾諾伯格慘案的事……”


    “我會趕在其他所有危險麵前,將你了結。”


    這威脅很誇張,但確是瓦倫丁的真情流露。


    如果塔露拉真的那麽做了,她不會看到一個瓦伊凡人折躍過來殺她。


    但泰拉會多一個刺客,直到她死才會消失。


    “記住,我在看著你。”


    最後撂下一句話,瓦倫丁直接起身離開,幹淨利落。


    此時的塔露拉說什麽對他而言都沒有意義。


    這場會麵不過是他來單方麵地下通知。


    對方的反應毫不重要。


    他走得很快,塔露拉坐在那兒,毫無反應。玨看了眼房間另一邊的監察部幹員,開門朝瓦倫丁追了上去。


    “會麵結束,走了。”


    那名幹員打了個哈欠,擰開房門。


    塔露拉像是沒聽到似的,坐在椅子上皺了皺眉。但很快就站起身,離開房間。


    有了被黑蛇附身的經曆,塔露拉的精神狀態極為敏感。剛剛瓦倫丁轉身離開時,她感覺自己腦海裏多了點東西。


    但也就那一瞬,她剛察覺到就消失了,好似幻覺。


    是昨晚沒睡好麽


    塔露拉自然不會覺得是瓦倫丁對自己意識做了什麽。她很快就忘了這股不適,迴到羅德島為她準備的“宿舍”中。


    監察部幹員關掉會麵室的燈,朝另一側的房門深深看了一眼,轉身離開。


    ————————另一側————————


    “你還好麽”


    瓦倫丁並沒有離開,而是站在門口不遠處靠著牆,低頭看著地板發呆。


    這倒是出乎玨的預料。


    她還以為這個正在氣頭上的小龍人會直接迴去監察部大樓。


    沒想到就站在這兒等她。


    “還好啊。”


    瓦倫丁抬起頭,迴以微笑。


    隻是他眼眸中的血絲仍未淡下去,麵部肌肉也有些僵硬。


    讓這笑容看起來有點像哭。


    還好才怪。


    玨在心裏吐槽了一句。


    作為殺手,她見過太多的悲劇,人身上的負麵情緒可能是她最熟悉的東西。


    無需眼神或表情,隻要看到別人的動作就能明白。


    此時的瓦倫丁雖站直了身軀,但腰杆沒有來時那麽挺直。雙手叉進褲兜裏,右腿微微晃動著,看起來很輕鬆。


    裝出來的輕鬆就是這樣子,太假。


    “來之前我就做好了心理準備,至少現在我還沒哭不是麽。”


    對上那雙猩紅的視線,瓦倫丁明白自己被看穿了。


    也是,人家可是資深殺手,偽裝是必修課,自己就是在關公門前耍大刀。


    於是他也不裝了,直接說出心裏話。


    “就算難受也不過是這一陣。晚上迴去睡一覺,第二天醒來就沒事了。”


    瓦倫丁抽了下鼻子,嘴角咧開。


    “謝謝。”


    至少這次他的笑容不難看。


    “行。”


    玨點點頭。


    “你這幾天有時間麽”


    這是她跟瓦倫丁的第二次見麵,談話間卻跟朋友一般。


    玨不討厭這種感覺,反而很喜歡。


    可惜同事們一直因為s.w.e.e.p這層身份對她敬而遠之,如今突然冒出來個自來熟,玨也不想端著架子了。


    更何況自己欠這小子一個大人情。


    他的樣貌也在自己的好球區裏。


    “監察部的審查嗎現在就可以。”


    但在瓦倫丁眼中,這位女王大人還是冷冷的。


    多年來的黑暗生活讓玨的認知發生了變化。她以為自己已經很隨和了,可在旁人眼中還是兇。


    隻不過是從‘好兇’變成了‘有點兇’。


    這也是玨到現在沒多少朋友的原因之一。


    “不是監察部的審查。”


    果然,這反應跟他們一樣。


    玨的眼神暗淡了一瞬。


    “我隻是想請你吃個飯。”


    一頓飯肯定抵不了救命的恩情,但至少能讓自己有可能多一位朋友。


    哪怕隻是明麵上的朋友也好。


    “哎”


    聽到這話,瓦倫丁有點懵,但很快就反應過來。


    角徵羽曾跟他說過玨的事。


    切城戰役中,角徵羽救了她,然後將這個人情轉到了瓦倫丁頭上。


    這不,來報恩了。


    “呃,我明天後天都可以。”


    他撓撓頭,開始思考怎麽跟拉斐爾說這件事。


    瓦倫丁本身並不看重這個人情,可有可無。s.w.e.e.p雖是凱爾希親兵,但隻有一人也沒用,利用價值不高。


    但人家提出來了,也不好拒絕。


    隻能希望天使姐姐還能像以前那樣胸懷寬廣。


    “那這樣,後天上午我給你打電話,告訴你具體時間地點。”


    玨嘴角一勾。


    她笑的次數可比任務失敗次數還要少。


    “好啊。”


    瓦倫丁應下來。


    兩人迴到剛剛搜身的房間,互相告別後離去。玨剛鎖上房門,一隻手搭在了她肩膀上。


    “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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