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起床,趙晗待方泓墨穿完外袍,把昨日她丟給他的那枚香囊別在他腰間,一麵兒道:“我本是開玩笑才丟出去的,不過既然你拾起來,就給你用吧。今日我不能親自去給你助威,就把這枚香囊當做吉祥物好了。”


    方泓墨低頭微笑著,瞧她用纖細靈巧的手指,把香囊掛在腰帶上。等她係好,他把這枚銀累絲點翠香囊拿在手裏仔細瞧了幾眼,忽然笑道:“倒也巧了,正好是方勝形的。”


    趙晗亦笑道:“正是如此才好討個口彩,預祝你旗開得勝!”


    請完早安後,方泓墨就立即趕去齊雲社,參加第三輪的選拔,方嫻也跟著一起去了。


    趙晗則陪著韓氏來到前院正堂,正堂裏站得整整齊齊一列,是方府裏各個管事的,站在首位的是個五十來歲年紀的老人,頭發半白,身板還算硬朗,背有些駝。後麵站著數名中年人,男女都有。


    韓氏指著站在首位的老人對趙晗介紹道:“這是蔡叔,是府裏的總管事,蔡叔在方府已經做了十幾年總管了,府裏上上下下的大小事情,恐怕他比我還清楚些呢。”


    趙晗微笑著朝蔡叔點點頭。


    蔡叔搖著手嗬嗬笑道:“大夫人太抬舉老仆了,老仆也就是在府裏呆得久一些罷了。”


    蔡叔身旁站著的是個中年人,頜下留著三縷胡須,穿件灰色直,與其他仆役打扮有些不同。韓氏告訴趙晗這是賬房先生,姓孫,表字才平,平日裏收支記賬,發放銀錢的便是他所負責之事。


    賬房先生與一般仆役不同,雖然是受雇方家,卻是識文斷字的讀書人,且趙晗若是管起這個家來,以後幾乎天天要與他打交道,便格外客氣地朝他點了一下頭致意:“孫先生。”


    孫才平急忙還禮:“大少夫人客氣了。”


    接著韓氏又依次介紹了其他幾位管事,姓甚名誰,主管哪些事務,趙晗一一記在心裏。


    這些管事既能提拔上來,個個都是能幹的人精,見狀心裏都是雪亮的,方大夫人這一番交待下來,看來以後就會是這位大少夫人來管家了。


    俗話說一朝天子一朝臣,在朝廷是如此,在一戶人家裏也是差不多的,新接管主事的早晚都要替換自己信任的人手來做事。這幾個管事心裏都是差不多的想法,看來接下來一段日子都得夾緊尾巴做人,避免犯錯,別到時候被人抓著把柄,除此之外,還得好好巴結這位大少夫人了。


    人都介紹完了,接著韓氏便在上首坐下,讓趙晗坐在她身旁。


    她先是吩咐今日要辦的事,以及要采買的物事,幾個相應的管事都恭敬地答應下來。接著再讓有事的一一過來報告,有需要辦事的,或是要提取銀錢的,若是無誤,便發對牌給他,各人憑著對牌去庫房或賬房支領物件銀錢。最後是翻看賬簿上昨日的賬目,諸般事務處理完,便讓諸人都散了,各自去做事。


    這個“早會”開完,韓氏便帶著趙晗迴到內院,告訴她午時初刻再去前院正堂,接著便讓她迴去了。


    趙晗迴到朝嵐居,繼續統計前一年的賬目。


    午時之前,她就到了前院正堂。正堂裏有兩三個候著的管事,見她入內,急忙上前來行禮,態度十分地殷勤周到。


    趙晗就隻是淺笑著應對。


    稍許等了一小會兒,韓氏也過來了,見趙晗已經到了不由欣慰:“你倒是來得早。”


    趙晗道:“自該兒媳先到的。”


    一起候著的幾個管事過來,向韓氏匯報迴事,比早晨那個小會花的時間更短,很快就處理完了。


    ·


    傍晚,方泓墨迴到家。


    他一迴來就先去書房,見趙晗果然在那裏,便微笑道:“就知道你在這兒,賬都算過一遍了?”


    趙晗點點頭,但她此時關心的可不是上一年的賬目,她急切地問他:“如何?你過了選拔嗎?還有子毅他們幾個,也都過了嗎?”


    方泓墨聞言,臉上笑容消失,長歎一口氣。


    趙晗見他臉色,猜到結果不太順利,便起身從桌後繞出去,走到他身邊勸慰道:“勝敗常事,兵家尚且如此,何況是蹴鞠競技呢?即使輸了也無妨,上元節我們反倒可以輕鬆遊玩賞燈了。”


    方泓墨瞥她一眼:“你希望我輸了好陪你去看燈?”


    “自然不是希望你輸……”趙晗說了一半見他臉上神氣古怪,似笑非笑的樣子,猛然醒悟過來,瞪著眼睛問他道,“你騙我?”


    方泓墨失笑道:“我什麽時候騙你了?我有說過我落選了嗎?”


    趙晗又好氣又好笑,白了他一眼道:“我問你結果如何,你卻故意裝做那副喪氣樣兒,你讓我怎麽想?這還不是騙我?難道非要說出口才是騙?”


    方泓墨搖頭道:“你就是太聰明,什麽事都要比別人多想一道,甚至兩道三道。看我神情樣子,就猜我輸了,又不問我是不是輸了,直接就勸解安慰起來。現在知道我過了選拔,又覺得我是故意裝出難過樣子來騙你的。哎……”


    趙晗這會兒真想拿個東西敲他:“你到底說不說怎麽迴事?”


    方泓墨見她快要真的生氣了,便不再逗她,正色說道:“今日三選不是個人選拔,而是組隊比賽。”


    原來昨日過了第二輪選拔的隻剩幾十人,先抽簽抽出四人,分別作為四隊的毬頭,再由毬頭依次在剩下的人裏挑選隊員,最終組成十六人球隊共四支。


    瞿承廣被抽中做了毬頭,自然挑方泓墨、俞子毅、謝齊修入自己的隊伍,又另外挑了幾個熟識的常在一起踢毬者,組成了一隊。高馳和封臭腳是另一隊。


    四隊分甲乙兩組,組內先分出勝負,接著甲組第一對戰乙組第二,乙組第一對戰甲組第二,這兩場比賽的勝者,最終能出賽上元節大會。


    這種交叉賽製,是為了避免因偶然造成最強的兩隊都集中在甲組或乙組而設的。


    開始抽毬頭時已經編好號,瞿承廣與高馳都是乙組毬頭。先是組內對戰。謝齊修因腳踝仍有不適,俞子毅要他避在後方,因此他們這隊就等於少了一人,最終仍是輸給了高馳那隊。


    接下來,他們不得不作為乙組第二對戰甲組第一。因為已經是背水一戰,為了獲勝,謝齊修不肯再避在後方,最後他們雖然是勝了,卻勝得十分辛苦,隻贏過對方三籌,且踢完比賽後,謝齊修的腳腫得更厲害,也不知上元節他還能不能出賽。


    方泓墨最後道:“這才是我歎氣的原因,我們幾個雖然都過了選拔。可齊修今日勉強上場,傷勢加重,上元節眼看沒幾日就到了,他很可能去不了。”


    趙晗擔心且不解地問道:“如果他因傷不能參加比賽,你們不是缺一個人嗎?”


    方泓墨道:“這倒無妨,自有應對措施,畢竟通過選拔的人也可能在最後幾天有傷或病,若是發生這樣的情況,就在三選淘汰的另外兩隊裏麵找人替補。我隻是為齊修覺得不值而已。”


    “高馳這小人太可惡了。”趙晗憤然道,“你們就在上元節時,擊敗他們那隊,給齊修好好出口惡氣!”


    “那是一定要的。”方泓墨神情鄭重應道。


    說了會兒蹴鞠之事後,趙晗把賬簿、筆墨等物收拾好,對他道:“你應該餓了吧?迴去差不多用晚飯了,飯後我還得去母親那兒一次。”


    於是兩人肩並著肩,手牽著手,邊走邊聊,迴了朝嵐居。


    之後幾日,趙晗繼續跟著韓氏,學她如何管理一家。方泓墨則每日去社裏訓練。


    ·


    正月初五那一日,趙氏夫婦為了趙采嫣血崩之事急衝衝上門,最終與韓氏說定,等趙采嫣病情穩定後就接她迴去。


    就在當天傍晚,趙老夫人派錢媽媽帶著一個穩婆上門,說要留下來照顧趙采嫣,被韓氏當即趕迴去了。這不是明擺著對方家極為不信任麽?韓氏豈能容她們留下。


    接下來從第二天開始起,李氏幾乎天天都會來方府探望趙采嫣,並逗留好久,經常是直到深夜才迴去。這倒罷了,從人情道理上講,韓氏沒法阻止李氏來探望照料趙采嫣,便由著她去。


    這些日子,趙采嫣始終臥床,整天昏昏沉沉的,起初還反複地發低燒,到了初十之後,她的情況才算是逐漸穩定下來。


    上元節的前三日與後三日都放假,正月十二日是上元節的第一個假日,趙振翼便和李氏一起過來接趙采嫣迴趙府休養。


    這一早,韓氏收到趙府的人傳來的口信,終於是鬆了一口氣,便讓丫鬟把趙采嫣要用的藥物用具等等都收拾好,就等親家來接人了。


    誰知趙振翼與李氏來了之後卻不急著接人走,反而說有事要與親家好好說道說道。


    韓氏不覺皺眉:“親家公親家母,那天我們不是都談開了嗎?不知你們還有什麽事要說?”


    李氏冷哼了一聲:“真的都談開了嗎?親家母是不是仍有事隱瞞著沒說呢?”


    韓氏一怔,不動聲色地問:“親家母所指何事,不如直言吧!”


    李氏怒氣衝衝道:“那我就直說了,我家采嫣之所以會小產,就是因為我那個好女婿把她的嫁妝拿去買香藥引,結果卻把本錢都虧光所致,親家母卻對此隻字未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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