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彥虎迴到陝西後,多少有點“我胡漢三又迴來”的感覺。胡漢三是吃了我的給我吐出來,拿了我的給我還迴了。白彥虎是吃了我的我殺了你,拿了我的我還殺了你。


    陝西大地剛剛從戰亂中平息下來,如今又遇到了滅頂之災。


    駐防在西安一帶的榮祿也默認了白彥虎的行為,隻要白彥虎不把手伸到西安一帶,漢人死不死,他是不會並不派兵阻止。


    白彥虎也放開了膽子,第一個要報仇的就是陝北的安塞縣。當年他在此處被華興軍打的丟盔卸甲,全軍覆沒。如今憋了一肚子的仇恨,正好找了個發泄的地方。


    安塞縣經過喬誌遠的重建,剛剛才恢複了生產,縣城裏不過十來萬人口。


    華興軍平定迴亂之後,大家都滿以為可以安生度日。加上喬誌遠從陝北撤走後,陝北已經處於權力的真空地帶,這塊地方的武裝就剩下各村的團練。縣城裏連常備的兵馬都沒有,隻有一百多個手持刀槍的衙役。


    白彥虎進攻的那日,風沙蔽日,殘陽如血。


    城中的百姓正生火做飯,孩童們也在門外三五成群的嬉鬧,絲毫沒有注意到災難的降臨。


    這次白彥虎可是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十萬的兵馬,有上萬的騎兵,將近一萬多人擁有俄國人提供的洋槍。剩下的兵馬也終於用上了鋼刀長矛弓箭,裝備比起以前使用的竹刀升級了不知道多少。


    這天注定是場冷血殺戮,先是沿線的村莊被一個個摧毀。最後所有的鄉勇團練全部聚集在了安塞縣中,緊閉城門和迴軍抗衡。


    但是雙方的差距實在太大,迴軍上來後就直接用火炮炸開了城門,然後派大隊的騎兵集團衝鋒。隻用了一個時辰就把城內的武裝力量全部清除,牢牢控製住所有的城門,嚴防漢人外流。


    天亮後,在城外駐紮的數十萬迴軍全部湧入城內,肆意的燒殺搶掠,跟本就沒有商量的餘地。


    安塞縣在一天之內成為了一座鬼城,數十萬的冤魂凝聚在安塞縣上空,讓日月都失去了顏色。


    陝北一時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百姓們爭相朝周邊的省府逃命。光是山西和陝西接壤的地方,一天就收納了二十多萬的災民,而且還在源源不斷的朝山西聚集。


    喬誌清愣了下神,半天緩不過氣來,肚中糾結的連腸胃都連在了一起。


    “大帥,您沒事吧?”


    魏子悠分明看著喬誌清的嘴角已經流出了鮮血,心裏一驚連忙詢問了一聲。


    “子悠,都是我的錯,全******都是我的錯啊。”喬誌清瘋魔一般把手裏的紙筆全部摔在了地上,揮手抽了自己兩耳光,嘶聲怒斥道,“都怪我急功近利,縱容榮祿。心存仁慈,縱容迴人,才造成今天的局麵。可憐我漢人百姓又要遭受無妄之災。我就是把迴人屠光了,也再救不了他們的性命。”


    “喬大哥,你不要嚇我啊。”


    魏子悠從來沒有見過喬誌清歇斯底裏的樣子,聽他怒吼了聲,肚裏的心肝都震了下,一時就抹起淚來。


    喬誌清緊咬著嘴角,強逼著自己冷靜下來。


    “子悠,對不起,剛才嚇到你了。”


    喬誌清對魏子悠致歉了聲,眼睛裏漸漸清明。提筆便馬上跟王世傑迴了封書信,讓他全線收縮兵力,隻對太原的周邊進行防禦。然後派兩路大軍西渡黃河,先平息陝北迴亂,然後繼續向西征剿迴軍。隻要是遇到迴人,無需請示,無需俘虜,一律格殺勿論。


    “喬大哥,我沒事。逝者已去,我們應該盡量的保護生還的百姓不再受到傷害。”


    魏子悠知道他心係百姓,才會這樣撕心裂肺的疼痛。不覺安慰了一聲,為他寬了寬心。


    “子悠,你說的對。你把這封軍報八百裏加急發給王世傑,我們是該為活著的人多做些事情了。”


    喬誌清意外的看了魏子悠一眼,滿臉肅穆的把軍報遞在了魏子悠的手上。


    “好吧,喬大哥。那我先下去了,你不要再內疚了。”


    魏子悠點了點頭,收好軍報後就退了出去。


    喬誌清長吐了口悶氣,在書房裏坐臥不寧,於是出了大堂,喚上曾紀芸出了府中。


    此時天色已經漸漸暗淡了下來,官道的兩邊的燈籠也漸漸被點燃。在昏黃的燈光中,夜色也變的不再那麽單調,反而讓人感到一股溫馨和浪漫。


    “喬大哥,你今天心情不好啊?”


    喬誌清的心情卻和這份閑適無緣,曾紀芸和他走了半天的路,也沒聽他說過半句話。


    “紀芸,喬大哥是不是一個好人呢?”


    喬誌清突然摸不著頭腦的問了一句。


    “喬大哥當然是好人,你看看現在的南京百姓多快樂,他們的幸福都是發自內心的。”


    曾紀芸指著路上的行人連忙肯定了下,不知道什麽事都讓喬誌清開始懷疑人生了。


    “可是心腸好了,也會辦壞事的。我現在有些開始明白你的父親,也許他在某種程度上也是對的。”


    喬誌清輕歎了口氣,想起自己當初看到安慶府被曾國藩屠戮,滿肚子對他都是怨氣。但如今站在一個統帥的角度,或許隻有犧牲掉少部分的利益,才能換取大部分群體的利益。


    “喬大哥,我不清楚我父親都做過什麽,但是他一直都是位慈祥的父親。”


    曾紀芸終於等到喬誌清為她父親說了句公道話,不由的激動的熱淚盈眶,連聲音都變的哽咽了起來。


    “傻丫頭,哭什麽,咱們過去吃個夜宵吧。”


    喬誌清摸了摸她的腦袋安慰了下,二人正好路過了夜市的小吃攤。喬誌清便拉著她的小手,找了個攤位坐了下來。


    “二位吃點什麽,餛飩還是酸辣湯啊?”


    老板招待完了其他客人,連忙迴頭吆喝了一聲。


    “唉,老鄉,咱們又見麵了。”


    那老板盯著喬誌清看了半會,突然興奮的大叫了一聲。


    “是你啊,怎麽換地方了?”


    喬誌清也是意外的輕笑了下。


    “早上在總統府那邊,夜晚就移過來了,晚上這裏人多。


    老板滿臉高興的應和了一聲。


    “老板,今天怎麽沒見你閨女啊?”


    喬誌清笑了笑,突然想起那個好學的小丫頭來。


    “老鄉,您沒看最近的報紙啊。政府裏專門下發了通知,由公安部和教育部聯合執法,要求六歲以上的適齡兒童全部上學深造,否則會重重的罰款啊。好在學費都是政府負擔的,咱們隻管個生活費,我這才讓閨女去讀書識字了。”


    攤主滿臉興奮的跟喬誌清講了句,表情十分的好笑,就像是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那就好,你閨女那麽求學上進,將來一定會有出息的。”


    喬誌清祝福了他一聲,心裏暗暗放心了下來。十年育樹百年育人,如果教育搞不好,國家也不用談未來了。


    二人又聊了兩句,老板便端過來來了兩大碗的餛飩。喬誌清和曾紀芸用過飯,剛要給他掏錢,那老板就急忙攔住了他。


    “老鄉,您上次在我這裏可還存了一兩銀子呢,這錢萬萬不能再給了。什麽時候想吃餛飩,盡管來吃好了,我都給你記著帳呢。”


    喬誌清也突然想起了這事,意外的看了攤主一樣,他倒也不是個貪財之人。


    “老板,你現在收不收紙鈔呢?”


    喬誌清側麵打聽了下,想看看紙鈔的推行效果。


    “收,當然收了。城裏銀行的人天天過來都給我們宣傳紙鈔的好處,還介紹了些理財的方法。說是把錢存進銀行裏,還能有利息賺了。隨時取,隨時給,可比放在家裏方便多了。銀子咱這裏早就不收了,現在全部換成了鈔票了。”


    老板興衝衝的迴了句,故作有見識的模樣,說話起來十分的自豪。


    “那行吧,有空我便來光顧你的生意,你忙吧。”


    喬誌清對政府的執行力度滿意的點了點頭,帶著曾紀芸起身便迴了總統府。


    曾紀芸的肚子吃的跟個湯圓一樣,走起路來一搖一擺的十分的可愛。


    “你吃不了幹嘛要強撐著,看看那肚子都鼓起來了。”


    喬誌清在她的肚子上摸了下,皺著額頭輕笑了聲。


    “這家做的餛飩真不錯,以前我在長沙府的時候都沒吃過。”


    曾紀芸吐了吐舌頭,跟著喬誌清進了書房,在臥榻上坐了下來。


    “紀芸,今天忘了告訴你,我們的人已經和你叔父聯係上了。他現在已經在雲南站穩了腳跟,而且你的家裏人都安然無恙。”


    喬誌清翻看著書桌上的公文,通知了曾紀芸一個好消息。


    “雲南?雲南在哪裏啊?喬大哥,你帶我去見見我九叔吧,我勸說你倆和好。”


    曾紀芸激動的一下就站起了身子。


    “雲南在很遠的地方,你放心吧,能談的來的喬大哥就一定不會動用武力。相信不用很快的時間,你就能見到你的家人了。”


    喬誌清給她寬了款心,看見曾紀芸終於露出一絲輕鬆的表情,他也跟著開心了起來。


    “紀芸,我待會還要去看看晏玉婷和孩子。如果沒什麽時的話,你就先睡覺吧。”


    喬誌清對曾紀芸吩咐了聲,低頭又批閱起了公文。


    “好吧,那我下去了睡覺了,喬大哥也早點休息吧。”


    曾紀芸的心裏突然升起一股嫉妒,好不容易放鬆的心情一下子又糾結了下,滿臉失落的退了下去。


    此時的屋外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雖然被燈火籠罩,但還是顯得十分的寂寥。這時在府裏的牆角處突然有幾個黑影閃過,像是幽靈一樣很快就融入了夜色之中,巡視的親兵竟然一點都沒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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