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宸燁已經就這個事情對宋閔頌進行了很長時間的溝通,所以並不意外得到這個答案,也沒有多說什麽。


    一掀帳門走出帳篷,大聲的吩咐守在門口的侍衛:“好好看著二皇子,小心伺候了,若有什麽閃失,軍法伺候。”


    侍衛們齊齊應了是,手中兵器發出一聲清脆而沉重的響來。


    門外的動靜,宋閔頌聽的一清二楚,卻也沒有什麽表情,隻是拿了桌上的茶杯來啄了一口。


    做一個流亡的皇子,這自然不是什麽好受的事情。可是跟著別人瓜分自家的江山,這事情,他卻還做不出來。


    想了宸燁剛才說的話,心裏不由得很是矛盾起來。


    從情感上,他對葉青璃是隻有討厭,恨不得她真的戰死沙場才好。可是從理智上,知道一旦葉青璃有什麽意外,洛國的江山就有些岌岌可危了。


    握著茶杯的手,骨節分明,泛著青筋。宋閔頌咬碎了牙,可是身在囹圄卻又無能為力。


    葉青璃她們卻哪裏知道這一係列的變故,因為趕著救援風平,所以人馬一路都是起早摸黑,每天不過休息三四個時辰,大部分的時間,都在急行軍的路上。


    好在葉青璃是一直在馬車中的,即使行軍途中也不妨礙休息,所以也並沒有覺得多辛苦,倒是在車中每天沒事的時候胡思亂想,將現在看戰爭片中那些可能的不可能的段子都從腦子裏翻了出來,晚上休息的時候,就說給玄月和邵華聽,有些惹來幾聲笑,有些卻也讓他們刮目相看。


    這一路行來,也有路過城鎮的時候,越是靠近風平,越是見了些流離失所的逃難鄉民,葉青璃本來平靜的心,也漸漸的有些翻騰起來。


    越走越近,掀了窗簾,看著遠方漸漸蒼茫荒涼的糙原,葉青璃探頭望向騎馬跟在一側的邵華:“邵華,是不是快到了。”


    “快了。”邵華道:“再有大半個時辰,我們就能進入風平,汪將軍已經帶了人馬在城外迎接皇上。”


    每次聽到邵華稱唿皇上,葉青璃總是有些怪怪的感覺,可是出門在外,玄月也說了多次,由不得不萬事注意。晚上在馬車中打著保護皇上的旗號同眠也就罷了,白天的時候,邵華卻是說什麽也不願意進馬車裏坐坐。


    有些鬱悶又無奈的點了點頭,葉青璃道:“到了就好,這些日子都在馬車裏坐著,我也覺得挺累的。”


    就算是馬車寬敞吧,一坐一天也不是舒服的事情。


    明白葉青璃的鬱鬱,邵華卻隻是笑了笑,沒說什麽,挺直了腰,輕輕催了催馬前行。


    風平眼見著就在麵前,他雖然沒有參與過真正的戰爭,可是卻遠比葉青璃更知道戰場是個什麽樣子。而此時的風平,經過了這段時間在戰爭邊緣的掙紮,定不會是什麽鳥語花香的怡人場麵,那定然不是個葉青璃能夠想像的環境。隻怕她,還要鬱悶上些日子。


    既然坐上了這個位子,擔起了這個責任,有些事情就必定要經歷,誰也無法逃避。


    糙原上的夕陽,景色比別處要壯觀許多。一輪血色落日在陰霾中漸漸地貼近地麵,映的遠方天際近處糙原都是一片紅暈。


    在風沙滾滾中,葉青璃漸漸朦朧的看見一座古老的城池。


    離的遠看不清細緻的建築,隻是一望無際的糙原上,突兀的出現了一片感覺披著風沙的樓宇。


    城門口是黑壓壓的一片。


    待到走的近了,這才看清,一大片盔甲鋥亮的兵士站在城下,個個麵目嚴肅,筆直挺立。


    玄月讓隊伍暫停,掀了窗簾往馬車裏說了幾句話,葉青璃應了一聲,便出了車廂。


    隨後邵華翻身下馬,將葉青璃扶了上去,自己在前麵牽著。


    其實葉青璃自己騎馬效果自然最好,不過她那一點現學的馬上技術,要是萬一出了點什麽狀況,就算這個時候邵華玄月都跟在身邊不會出什麽事情,在風平守軍麵前,卻也丟不起這個人。


    葉青璃知道自己最重要的時候終於來了,所謂禦駕親征,就是鼓勁打氣的,也就挺直了腰身,努力擺出極嚴肅的樣子來。


    邵華在前麵牽著馬,兩旁的侍衛自動分開將葉青璃讓到前麵,緩緩走向守軍。


    再近一點,隻見一匹高頭大馬迎麵跑來,到了近處,馬上的人翻身下來跪拜在地,高聲道:“風平守將汪承誌,叩見吾皇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時間,城門口嘩嘩的跪了一片,汪承誌的身後,數以萬計的鐵血戰將紛紛跪倒在地,洪亮的唿聲卻猶如從一個人口中喊出。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寒風蕭蕭,殘陽如血,在這蒼茫的糙原邊城,葉青璃竟然也有了種莊嚴肅穆的心情。


    這一刻不用刻意去裝,也就有了威嚴莊重的感情。


    葉青璃抬了抬手:“汪將軍請起,諸位將士請起。”


    汪承誌謝了恩,站起身來。倒是真的有些意外,雖然洛國一向有傳說,女主天下是順應天意之舉,可是他對葉青璃會在登基的第二天就禦駕親征來到前線,卻很是驚訝。


    千金之子不坐垂堂,何況葉青璃還是個嬌弱的女子,能上戰場,不管是為的什麽這都先讓人敬佩了三分。


    讓眾人都起了身,葉青璃這才道:“為了保洛國一國安危,保洛國千萬百姓安居樂業,諸位在風平拋頭顱灑熱血,風餐露宿,辛苦了。我在這裏,謝謝大家了。”


    葉青璃說謝,這話有些重了。汪承誌一時不由慌道:“皇上言重了,守衛邊疆,仍是我輩分內之事。皇上千金之體,能夠不顧危險前來風平,實在讓風平將士感動。”


    葉青璃正色道:“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守衛國家,自然是一個軍人應該做的事情。可是朕作為一國之主,雖然隻是個女子,可是卻也有這個義務守衛我的人民,風平的安危,是你們的責任,更是我的責任。在這個危急時刻,朕決定,同你們一起,定要殲滅叛軍,還洛國人民一個和平安定,繁榮昌盛。”


    葉青璃的話,難免有時有些措辭不當。可是她這樣的話,在這個時候,在本來文化參差不齊的士兵中間,比起宋閔賢的文縐縐和無意便帶著的皇族盛氣,卻更要讓人產生共鳴。


    葉青璃話音落地,一時歡唿響徹雲霄。


    汪承誌舉臂高唿:“消滅叛軍,保我河山。”


    眾士兵紛紛應和,女主天下的傳說在洛國已有二十來年,如今終於見了這個帶了傳奇色彩的長公主,卻原來是這般的慷慨激昂,沒有一點軟弱怯勢,那心裏有一點嘀咕的士兵,不免的也都又多了三分相信。


    第285章


    葉青璃點了點頭,略說了幾句,便隨著軍隊入了城。


    經過連月戰爭,風平雖不是一座荒城,卻也早已沒有了往昔的繁華。


    過去的風平雖然是地處偏僻,可是卻並不荒涼,而是洛國和關外他國和各部族的交流中心,交換商品,販賣各種奇珍異寶的小販和商人,很是熱鬧。


    不過那隻是過去,經過幾個月的戰爭,一方麵是為了避免叛軍和異國尖細混在其中,所以朝廷軍隊對風平人口進行了嚴格的管製。另一方麵,安居的百姓為了躲避戰火,也紛紛向洛國內部遷移,留下的,往往都是些老弱婦孺,所以風平城此時,有些冷清的寂寞起來。


    葉青璃騎在馬上,一路進城,看著荒涼的城市,不由得有些感慨,不用特意的去演,便自然的帶了些肅穆悲涼的神情。


    汪承誌將他們領到了風平的縣衙,這是如今風平守軍的指揮部所在,因為她的到來,汪承誌特意加派了人手,在縣衙周圍保護的嚴嚴實實。


    葉青璃自然不懂打仗,可是肖傳卻是宋閔賢手下一員大獎,玄月也曾是宋閔頌身邊最為得力的謀士。


    進來縣衙,將葉青璃安排妥當,汪承誌便和肖傳,玄月三人在一起商量了一通戰局。這自然不會避著葉青璃,不過她在旁邊聽著,卻也沒有什麽用處。


    汪承誌是個正直的將領,所以在葉青璃麵前,並不會隻報喜不報憂,將自己的戰績誇得如何如何了得,而是十分中肯的將如今情勢,兩軍勢力比較都敘述一番,直說的眾人的神色,越來越低沉。


    最陰沉的是玄月,聽汪承誌說了叛軍進攻風平的一些列手段,不由得眉心微皺,直到他說完,也沒有說話。


    葉青璃看了看玄月,道:“玄月,在眾人之中,你該是最了解宋閔頌的人,如今的情形,你有什麽意見。以你對他的了解,他會怎麽做?”


    玄月微微沉吟了片刻,然後道:“我的確在宋閔頌身邊待了不少年,可是憑心而言,宋閔頌和賢王不同,因為身份地位不同,洛國對外邊境戰事一直都是賢王把持,所以宋閔頌雖然也飽讀兵書,可是並沒有什麽實戰經驗。這也是在奪位之戰中,他會輸得一個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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