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道,天地為局,日月星辰為子。


    廣袤延伸的空間,可容納天地萬物。


    何為空間?


    似空非空,似有非有,似無非無。


    皆空,皆非空。


    李昊陡然有種醍醐灌頂般的頓悟感覺,腦海嗡嗡作響。


    他的棋道十段經驗,已然祭道,但依然無法戰勝望老,對方認真起來時的棋路,神鬼難測,往往會化腐朽為神奇,神之一手逆轉戰局,似乎在對方眼中,總能看到李昊所看不到的位置,看不到的缺口。


    此時,李昊卻有幾分恍然。


    自己所能看到的空間,跟對方所能看到的並不相同,這就是他敗的原因。


    “望老,來一盤。”


    李昊邀請道。


    望老愣住,微微苦笑,剛想勸說幾句,卻看到李昊神色凝重,隻是盯著棋盤,眼神帶著前所未有的光芒。他剛張開到嘴邊的話,忽然又咽迴到肚子中。


    隨即微微點頭,他說道:“這一盤我會認真的。”


    說完,他跟李昊同時抓子,選出黑白棋先手。


    隨後,李昊便全神貫注地投入到落子布局中。


    “嗯?”


    看到李昊的落子,望老的眼神頓時變化了,露出幾分驚色。


    這落子位置刁鑽,給自己留下諸多進退的空間,比先前要靈活太多,這小子,短短時日棋力忽然提升這麽多?


    而且,似乎是剛剛有所領悟……可剛明明聊的是修煉上的事。


    望老心中感到一絲啞然,從修煉中觸類旁通,領悟棋道?這得多麽喜愛,才會有這樣的聯想。


    他心中忽然有些歉仄,不知道自己這樣督促李昊,是否是對的,但想到那真界,想到自己有機會能出去,而且正式弟子帶來的諸多好處無窮,他心中收起這些雜念。


    “望老,該你了。”


    李昊說道。


    望老迴過神來,掃了眼李昊的棋,隨即落子。


    但落子完,他忽然輕咦一聲,臉色微變。


    他看出李昊剛落下的那一子,沒有看上去那麽簡單,隱藏一道極深的路徑。


    而李昊見到望老的落子,頓時眼眸發亮,嘴角露出笑意,快速落子。


    望老臉色一變,一步差錯,被李昊盯上了。


    但他沒就此棄子認輸,快速迴旋,以他先前跟李昊對戰的經驗,隻要他此刻認真起來,依然有機會能贏。


    然而,隨著他的周旋,李昊卻是步步緊逼,落子的暗棋空間,將他的路全都封鎖。


    棋盤上,僅僅隻有兩條蜿蜒的蛟龍棋路,便將勝負奠定。


    望老感覺嗓子有些幹,盯著棋盤,臉色一陣變幻,他的所有落子都被李昊精準識破,扼殺在搖籃中,這讓他意識到自己大勢已去了。


    一步落錯,滿盤皆輸!


    “你贏了。”


    望老收迴手指尖的棋子,臉色複雜,對李昊說道。


    他的目光停留在棋盤上,似仍在搜尋取勝的可能,但最終還是慢慢抬起頭,看向眼前的少年。


    他的表情看上去不知是寬慰,還是遺憾,又帶著發自內心的青睞欣賞。


    隨著望老認輸,李昊看到眼前跳躍出巨額的棋道經驗,有上千萬。


    同時,他的棋道,也踏破十段。


    【恭喜你,領悟棋道本源真心。】


    棋道提升至十一段!


    伴隨著棋道的提升,李昊的腦海中陡然如有鍾鳴敲響。


    緊接著,無數的浩渺道念如雪花般飄落下來,湧入到他的腦海中。


    他的心神似來到一處不斷盤旋的世界,周圍一道道天地洪音在低語,一道道仙神般縹緲的身影,在起舞弄影,演練真法。


    他恍惚感覺到周身的一處處空間破碎又聚攏,看到自身化作無窮小看到一顆微小的沙礫中,竟有一座巍峨恢弘的神朝,無數居民在其中生活。


    棋道,蘊含空間本源大道。


    李昊有所明悟。


    當這份傳承如幻覺般消散時,李昊眼前又浮現出棋盤,還有望老的身影。


    同時,李昊看到眼前的麵板上,浮現出一道新的屬性。


    【棋道:十一段(空間本源三重)】


    【心境:本源真心(1)】


    通過萬道錄,李昊知道萬道本源,皆有十重境界。


    但想領悟到最高第十重,唯有仙帝才能掌握。


    李昊先前遇到的虛聖虛祖等,以空間為聖道隻能算空間本源入門層次,連空間本源一重都未達到。


    達到空間本源一重,便能以空間本源真心,凝練仙印,成為真仙。


    而本源三重境界,即便是一些仙君都未曾達到,在真仙境更是萬界罕見的存在了。


    以棋道領悟空間本源,李昊有些驚喜,同時隱隱感覺到,自己麵板所能收錄的諸多藝技屬性,似乎都有隱含的深意。


    “還需再領悟時間本源。”


    李昊眼眸閃爍。


    目光卻在麵板上的其他藝技上掃過。


    垂釣,雕刻,畫道,烹飪,音律,詩書。


    “烹飪……也許能讓我感悟到火道本源……”


    李昊眼眸微微閃爍,他已經通過烹飪道十段,掌握混沌神火能將古魔的肉身都炙烤成美味,若在混沌神火上更進一步的話,就是火道本源了。


    “畫道……筆墨……”


    “垂釣……”


    李昊眼眸微微凝視,目光落在自己已經達到十段的畫道上。


    畫道,掌控筆墨,若以天地為布,大道為筆,那山川皆是河流所繪製的風景。


    上善若水。


    李昊腦海中浮現出道經,心中頓時有種明悟的感覺。


    他忽然起身,飛快轉身跑向蒲團。


    望老愣了下,第一次看到李昊如此積極奔赴向蒲團,心中忽然有種柔軟和感動。


    但很快,他便看到那小子跑到蒲團前,挑選一處空的悟道蒲團坐下,隨後便抬手在半空中凝聚出一道畫布。


    隨後,以手指為筆,大道如墨,在畫布中肆意揮灑。


    望老:“……”


    他早就知曉,李昊除棋道外,在畫道上也有極深造詣。


    李昊先前在蒲團前描摹天地洪鍾時,望老就注意到了。


    但沒想到,對方在畫道上的興頭,並不比棋道低。


    該修煉了啊……望老心中苦笑,卻沒催促李昊,若李昊真的不願努力,他也不會強求,畢竟正式弟子都不足以讓李昊動心,若再繼續勉強,修煉效果也未必如意。


    此時,李昊的心神完全沉浸在畫道中。


    那天地洪鍾躍然在畫布上,懸浮於半空中,畫布的徐徐消失,隻剩下一道洪鍾。


    看上去,仿佛那天地洪鍾折射過來的投影。


    但散發著大道的氣息,似乎隨時會震動,傳出天地大響。


    “還不夠……”


    李昊眼神凝視,隨手揮散,隨即再畫。


    先前在真尊塔二層,他在絕境中領悟到虛和實的更深層韻意。


    虛到極致,為空,空到極致,為實!


    實到極致,即是土源,可承載萬物。


    李昊如瘋魔般,手指在虛空中不斷繪畫。


    他的指尖蘊含著至柔的大道,如墨水般延展,在虛空中留下一道道黑色痕跡,赫然是空間被手指劃破微小的裂縫。


    很快,第二幅天地洪鍾畫出。


    但還差點虛意。


    李昊抬手揮散,繼續畫第三幅,第四幅……


    不夠,還不夠!


    李昊眼神中隱隱帶著一絲瘋狂,早已忘記自己在繪畫第幾幅了。


    直到他心目中最理想的那一幅畫出現,李昊停下了手,刹那間,世界似是安寧了。


    李昊呆呆地看著,隨即發出癡狂般的大笑。


    完美。


    在此時此刻,以他現在的境界來看,這幅畫就是完美。


    眼前忽然跳躍出大量的畫道經驗。


    李昊迴過神來,頓時便看到自己的畫道,赫然也提升到十一段了。


    先前經驗積滿的瓶頸,此刻被打破。


    【恭喜你,領悟畫道本源真心】


    畫道提升至十一段!


    與此同時,跟先前棋道一樣的感悟,湧入到腦海中,如無數雪花般降落,將李昊包圍。


    他再次來到那悟道般的旅程中,無數的身影為其起舞演練真法。


    許久,等李昊迴過神來時,看到麵板上的屬性發生變化。


    【畫道:十一段(水道本源兩重)(土道本源兩重)(空間本源四重)


    【心境:本源真心(2)】


    李昊愣了下,有些震驚和錯愕,但腦海中那傳承來的大道,卻不會欺騙他,此刻他對水道本源跟土道本源,都有較深的理解,遠非先前能及。


    但讓李昊震驚的是,空間本源居然達到四重!


    這隻有仙君才能參悟。


    李昊看向先前的棋道。


    發現後麵的空間本源三重,也變成四重。


    看來兩者是共通,而非相加,不然那就離譜了。


    李昊的目光從麵板屬性上收迴,仔細地感受起剛剛的頓悟,以及那傳承來的道念。


    畫道中,蘊含兩重水道本源,兩重土道本源,一重空間本源。


    畫作亦需要空間感,留白。


    李昊閉上眼,在默默地感悟吸收。


    而此時,蒲團上的其他聖人,卻都睜大眼睛,盯著李昊,全都被李昊剛剛的瘋癲所驚動了。


    剛李昊畫到忘神,渾然沒察覺周圍的情況,在他最後一幅畫作完成時,震蕩大道本源,使得其他聖人在修煉沉悟中,都被驚醒過來,道禦都無法阻隔這邊的影響。


    等看到那半空懸浮的天地洪鍾,他們有些愣神。


    怎麽看,這天地洪鍾,都不是假貨,但他們知道,這裏絕不可能有第二個天地洪鍾。


    而且,這天地洪鍾甚至不像是李昊畫出來的,而是真正的物件,甚至,能用!


    “昊天他……”


    “這是他畫的?見鬼,這是什麽程度的畫技啊。”


    “太誇張了,昊天他還沒有修煉嗎,還在琢磨畫?有這功夫拿去修煉的話,豈不是早就拿下仙帝道統了。”


    眾人都被這天地洪鍾給震撼到,比起李昊先前的畫作,他們隻感到驚歎,但此刻這天地洪鍾,卻像是真正的器!


    此時,遠處的望老不知何時卻來到此地了。


    他凝視著李昊畫的天地洪鍾,良久後,他眼眸微微的凝縮了一下,隨後,他轉頭看向那盤坐在悟道蒲團上閉目的少年,眼底露出極其複雜的神色。


    先前的棋道,李昊還未能展現出空間本源的力量,但此刻這畫作上,卻有水源、土源跟空間本源的痕跡,無法掩蓋。


    一幅畫,竟用到這三種道境,不得不說是一種極其可怕的奢侈。


    此時,李昊徐徐睜眼,耳邊頓時聽到眾人議論的聲音。


    他抬頭望去,看到那天地洪鍾靜靜懸浮,眼底不禁露出滿意的神色。


    聽到周圍人的驚歎,他嘴角忍不住微微翹起,這感覺比連敗一百位聖人還要讓他心情暢快。


    說他境界高深,戰力頂尖,他隻是微微一笑,但要說到他畫作完美,畫道精湛,那嘴角就很難壓住了。


    “隻是拙作罷了,諸位,誰願試試,以此洪鍾證道心?”


    李昊開口,輕笑著說道。


    雖是自謙,但誰都能看出這少年眼底的自得,一時都有些啞然。


    不過,李昊的話,卻讓他們反應過來,有些驚疑,這什麽意思,能以這畫出的洪鍾驗證自己的道心?


    “我來試試。”


    很快,便有人站起,是羅聖。


    他有些躍躍欲試,不管真假,試試便知曉。


    畫出的天地洪鍾,難不成還真具備真正天地洪鍾的效果?


    在眾人矚目下,羅聖來到李昊所畫的天地洪鍾前,隨即開始證道心。


    周圍的大道力量陡然牽引,聚攏洪鍾,隨後,洪鍾下竟轟然傳出一陣天地大響!


    眾人都是心頭一震,眼中露出驚駭。


    尤其是人群中,有幾位聖人善於煉器,此刻更是震驚到無以複加。


    這時,天地洪鍾接著響起。


    兩聲,三聲,四聲……


    天地洪鍾四響,天級道心!


    羅聖剛來此地,隻是地級道心,但早已道心蛻變。


    伴隨著餘音迴蕩消散,眾人不禁看向李昊,都震撼的說不出話來。


    要知道,這天地洪鍾可是仙帝遺留的寶物,不知何等品級,但絕不會是尋常之物,李昊居然能將其畫出來,還具備相同的功效,這豈不是比煉器還要快十倍百倍?!


    而且,煉器還需要搜羅材料,這畫卻是一筆而成。


    李昊卻看到天地洪鍾隱隱虛化了幾分,知道再用幾次,就會消散了。


    而且,他畫的天地洪鍾,隻具備那真正天地洪鍾十分之一不到的效果,隻能四響,若是自己去驗證道心,當場就會消散。


    但這樣已經足以。


    李昊對望老笑了笑,看到望老意味深長地複雜凝視,頓時猜到對方可能通過畫作看出大道本源的痕跡,他也沒感到意外,此刻心情大好,準備陪望老再來幾盤熱熱手,然後就開始凝練九花仙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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