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又有幾波親戚上門,堵著我的臥室,一個是看我和小妞,另一個就是看從滇南過來的少數民族小姑娘。


    送走最後幾位親戚,母親要給我的女魅們找旅館休息,我推脫掉,說自己有辦法安排她們睡覺。我一個心念過去,八名女魅齊齊靠牆站好,閉上眼睛進入休息狀態,乍一看就像幾個機器人斷了電關機一樣。


    母親不理解、李伯伯不理解、小妞也不理解,活生生的人難道可以站著睡一晚嗎?不管他們信不信,反正我是這樣安排了。


    我為什麽能從滇南來帶八名女孩,小妞從來沒問過一句,她對我的信任便是如此。


    二十六號這天,幾位姨早早地就忙活開了,開始精心地給我家布置起各種喜慶的裝飾來。一個個大大的 “喜” 字被張貼在門窗上,還有那帶著 “喜” 字的貼紙,也被巧妙地貼在了各個顯眼的位置,兩間屋子裏原本的床單被套也都統統換成了大紅色的,一眼望去,滿屋子都是紅彤彤的,透著一股濃濃的喜慶勁兒。


    然而,就在這看似平和喜慶的日子裏,樓下卻出現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情況。不知從哪兒冒出來好多穿著便服的陌生人,奇怪的是,他們腳上卻都蹬著一色的特戰隊員皮鞋,分別站在街道的四個路口,那模樣怎麽看都顯得十分突兀。


    張蘭和張小萱這倆姑娘,對研究所的行動風格頗為熟悉,隻消一眼,就看出這些人是研究所的信息組人員。這些人突然一下子都跑到我這個小城市,究竟意欲何為?


    他們隻要不來招惹我,那我也就全當沒看見他們,就跟個沒事人似的,依舊和小妞悠哉悠哉地在縣城裏到處走走逛逛,去嚐嚐那些曾經熟悉的味道。


    二十七號上午,舅舅開著電動三輪車,馱著我、小妞、母親、李伯伯去往和平街輔路的民事局,陪我和小妞拍照、登記、領證。


    晉城這地方太小了,到了民事局之後,給我和小妞拍照的竟然是自家表妹,負責登記結婚表單的則是自家表姐。她倆看到好久好久都沒見過的我,先是一愣,緊接著就捂著嘴笑了起來。所有事宜辦理完,她倆還以為我沒認出她們來。其實我哪能認不出呀,小時候我特別喜歡表妹的長相,她模樣乖巧可愛,讓人印象深刻。


    臨走的時候,表姐和表妹笑著說,中午會到紫燕賓館大院參加我的婚禮。


    結婚證順利地拿到了手,舅舅又趕忙火急火燎地送我們去喜宴現場。在去往的路上,小妞緊緊地抱著她那本紅色的結婚證,眼神裏滿是歡喜,一路上都在用手輕輕地撫摸著結婚證的封麵,臉上洋溢著真心喜悅的笑容。


    這是假結婚,假結婚,小妞不會當真了吧?我怕,我怕她真的,當真了。


    不到五分鍾,舅舅把我們帶到紫燕賓館,二姥姥和三姥姥坐在賓館一樓大廳,見到我和小妞到了,二姥姥一擺手,忠平舅和忠明舅衝上前托著我去換禮服,桂娣姨和豔琴姨拉著小妞去換紅裝。


    妗妗和兩位表哥早早就到了,張家小輩多,不用他們操持,舅舅到了後也被送進大廳,隻管坐下開席。


    賓館門口,母親和李伯伯正滿麵春風地迎接著前來道賀的親朋好友,他們臉上洋溢著的喜悅之情仿佛都要溢出來了。幾個姨則在院子裏忙得不亦樂乎,熱情地張羅著安排每一位客人入座,嘴裏還不停地招唿著:“這邊兒請,快坐快坐,可甭客氣嘞!”


    你們要問,為什麽給我辦婚禮吃席要來賓館,我得補一句,晉城是個很小的縣級市,家家戶戶都是普通民房,接待不了多少客人,當地辦婚禮都要找個大的院子,而紫燕賓館是我二姥姥家的產業,賓館的大院能放開四五十桌,所以很多親戚的孩子結婚都到這裏辦。


    不多時,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我和小妞的換裝準備已然完成。


    隻聽一陣悠揚的古典音樂聲緩緩響起,就像是在為我們的出場奏響前奏。緊接著,堂內兩扇大門緩緩打開,我和小妞身著華麗的中式秀禾服,宛如從古代畫卷中走來的璧人一般,驚豔亮相。


    我身上的秀禾服,是用上等的綢緞精心裁剪製作而成。一襲黑色的長袍打底,上麵繡滿了精致的金色龍鳳圖案,龍鳳好似在衣料間遊動嬉戲,栩栩如生,每一針每一線都透著精湛的刺繡工藝,彰顯著尊貴與大氣。紅色的馬褂穿在外麵,鮮豔奪目,領口、袖口以及衣角處,皆用細膩的銀線繡著寓意吉祥的雲紋圖案,在陽光的映照下,閃爍著璀璨的光芒,好似夜空中閃爍的繁星,更添幾分華麗之感。


    再看小妞,她身著的秀禾服更是美得讓人移不開眼。一襲大紅色的長袍如同一團燃燒的火焰,熱烈而喜慶。袍身上用五彩絲線繡著精美的鴛鴦、牡丹等傳統圖案,鴛鴦成雙成對,像在訴說著愛情的甜蜜與忠貞;牡丹花開正豔,層層疊疊的花瓣嬌豔欲滴,盡顯雍容華貴之態。外罩一件紅色的雲肩,雲肩的設計獨具匠心,用輕薄的紗質麵料製成,上麵繡著細密的珍珠,一顆顆珍珠在陽光下折射出柔和的光芒,宛如灑落的星辰,隨著她的一舉一動輕輕晃動,如夢似幻。她的頭上戴著的是用細細的金線編織成的一個小巧精致的發飾,旁邊還墜著幾條細細的金鏈子。


    不少親戚口中小聲細語著,“俺兒子結婚可麽這麽奢侈。”“喃家閨女出嫁穿的也麽這好。”“小豔家就這麽一個寶貝兒子,穿好點我看占。”……


    也有人議論,“這個閨女看著沒上次那個清冷。”“上次那個女的是京城來的吧,聽說是伯家的。”“那個閨女不是死了嗎,強子能娶個般配的,挺好的。”……


    小城的人嘛,喜歡聊八卦,喜歡湊熱鬧,從小生長在這裏,習慣了。


    一切準備妥當,再等到中午,所有客人到席,就能開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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