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長時間,床上女子的臉色比先前稍微好了一點點,隻不過人還是沒有醒來,蘭草拿出隨身布包裏銀針在她人中處紮了幾下,那人很快就有了反應,人也漸漸清醒過來。


    “你們是誰?我這是在哪裏??”床上的女子聲音幹澀,


    眼睛看不見的人五感很敏銳,她第一時間就明白自己不在曹家也不在朱家,雖然感覺不到外界的惡意,不過她還是有些慌亂地在床上、被子上摸索起來,掙紮著想要從床上下來。


    自從見到這樣的曹姑娘之後,蘭草的心情就有些沉重,她沒有想到這個女子明明在府衙告贏了狀,轉頭就變成這奄奄一息的樣子,因此這會兒也沒有出聲,隻默默觀察眼前這個可憐的女子。


    斐月哪裏看不出蘭草的難過,輕輕把她攬在自己懷裏,輕輕拍著她的背,同時也不動聲色觀察頭床上女子,這也是她的本能,每一個出現在蘭草身邊的人都要仔細觀察一番。


    “姑娘快躺好,你現在已經離開朱家了,不會有人打你了,在這裏安心休息就成。”玲瓏見蘭草和斐月都不準備說話,這才上前把人按迴床上,說話時也盡量把聲音放柔一些。


    玲瓏當時在朱家見到人時對方還沒有暈過去,她出手救人的時候對方也是聽到自己聲音的,因此,為了不嚇到她,玲瓏特意在這個時候出聲。


    果然,對方聽到玲瓏的聲音之後,整個人都肉眼可見地放鬆下來,伸手扯著玲瓏的袖子,使出全身所有的力氣道了謝:


    “姑娘......是你......謝姑娘......救命大恩......”


    玲瓏輕聲安撫著對方的情緒,繼續拿著竹筒,一點點給她喂水,這一次都是沒怎麽灑出來。


    斐月知道這女子現在虛弱得很,並不是說話的時機,便拉著蘭草打算帶她出去:


    “我已經讓人去請大夫了,一會兒就能過來,咱們還是問問大河究竟是怎麽迴事吧?”


    斐月也沒有想到這兩人接迴來的居然是這個樣子,雙目失明不說,整個人都被折磨得不成樣子,很顯然很前是沒少挨打。


    蘭草迴頭看了一眼玲瓏,發現她正小心翼翼給曹家姑娘喂水,便點點頭,對著正在忙碌的玲瓏說了一聲:


    “你先給人喂水,一會兒大夫就來了,我那裏有人參片和傷藥,一會兒去我房間裏取。”


    雖然她知道那個女子應該是死不了的,不過心裏還是有些難過,想要弄清楚她身上的傷究竟是誰打的。


    “是,姑娘。”玲瓏微微點頭應了一聲,手上的動作依舊沒有停。


    來到院子之後,豐年和豐盛已經帶著大河迴了堂屋,斐月和蘭草也跟過去,打算聽聽大河是怎麽說的。


    見到蘭草之後,大河麵上還是有些愧疚,自家姑娘先前已經讓自己盯著些曹家人了,沒想到他這兩天隻是去買了幾間鋪子,曹家竟然出了這麽大的事。


    “姑娘,是屬下的錯,才讓曹姑娘差點丟了性命,這是她的賣身契,屬下自作主張將人買迴來了,要不然真怕她活不過今天。”


    大河說著就從懷裏掏出一張紙來,蘭草接過來一看,正是一張賣身契,上麵寫的名字是曹小雲。


    “她叫曹小雲?你快說說究竟是怎麽迴事?先前不是好好的嗎?曹家還得不少賠償,怎麽忽然就快要鬧出人命了?”


    蘭草將賣身契收起來之後,這才問出了所有人都想知道的事情。


    “曹家人在府衙那邊贏了官司之後確實得到一些賠償,隻不過那些銀子都被她兄長曹錦川拿著,她是一個銅板都摸不到的。”


    “原本曹家兄妹已經想好了,給曹錦川找個大夫瞧瞧腿,能治就治,不能治就算了,然後再娶一房勤快的媳婦,這日子倒也能過下去,曹小雲嫁人或者留家裏都可以。”


    “結果他們家的事情被許多人知道,賭場那些賭徒自然也聽說了這事,便再次找到了曹錦川,那人經不過那些人誘惑,再次踏進了賭場。”


    “結果才短短兩天時間,曹錦川就把所有銀子都輸光了,還欠了一些銀子。”


    “砰!”


    堂屋的一張桌子直接被氣憤的蘭草給拍散了,她雖然能想到這個曹錦川先前染上的賭癮不好戒掉,但是怎麽都沒想到短短兩天時間就將所有銀子都輸光了?


    “太過分了,那些銀子怎麽能給那個賭徒呢?兩天就輸光了?還又欠下許多??”蘭草氣得一張小臉漲得通紅,眼睛都快要噴火了。


    “好了,好了,先別生氣,聽聽大河接下來怎麽說,我剛剛怎麽還聽到玲瓏提到什麽朱家?”斐月牽起蘭草的手仔細查看,見她的手都拍紅了,便溫聲勸道。


    “哼!氣死了,這樣的人真的要把人氣死了!”蘭草雖然沒有再拍桌子,不過還是不滿地嘟囔了一句,最後又把目光放在大河身上。


    蘭草見豐年都說話了,直接氣哼哼地坐迴椅子上,同時還有些心疼已經散架的桌子。


    大河見自家姑娘氣成這樣,也不敢賣關子,趕緊接著往下說:


    “為了還債,曹錦川直接把瞎眼的曹小雲抵給姓朱的一個殺豬匠還債,據說那姓朱的也是個賭徒,脾氣還格外暴躁,已經打死了三個媳婦了。”


    “我們到曹家的時候,曹小雲已經被親兄長打了一頓綁著被姓朱的帶走了,曹錦川正在被村子裏的人指著鼻子冷嘲熱諷呢。”


    “那個曹錦川不肯告訴我們朱家的位置,還想訛我們銀子,結果被玲瓏斷了一隻胳膊,還是同村實在看不下去,才帶我們去了朱家。”


    “等我們找到人時,那個姓朱的正在暴打曹小雲,都快把人給打死了,他覺得用一個瞎子抵了二兩銀子的債,實在太虧了,這種人除了暖被窩真是沒有一點兒用處。”


    “最後,我們花了五兩銀子把人買迴來了,就怕再把人留在朱家會沒命。”


    大河一口氣將他們今天遇到的事情仔仔細細說了一遍,一時間整個堂屋所有人都沉默了,他們每個人走過的路都不順暢,沒想到竟然會遇到更絕望的人,也幸虧大河把人帶迴來了,要不然隻怕活不了幾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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