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蒙了,跟上去不是,不跟上去也不是,結果就是我猶豫的工夫,後麵接連停下來兩輛車,我瞄了一眼後視鏡,前麵的車車門一開,下來一個人,不是別人,居然是章辛成。


    我也不知道這是正主還是別的冒牌貨,也就沒有動,直到封巒從第二輛車上下來,我提著的心這才放了放,也終於明白過來那人為什麽要突然改變主意跑路了,估計他早察覺到後麵跟著兩個“尾巴”。


    我索性也下了車:“你們怎麽來了?”


    見到我,兩人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封巒一臉後怕地說道:“剛剛有人打電話跟我說當年暗殺你爸的那夥人又出現了,我就趕緊過來看看,不想剛好看到你跟著人上了車,我怕他對你不利不敢驚動他就悄悄跟在了後麵,路上還遇到了辛成,我索性叫他過來幫忙。”


    我估摸著是對麵樓的房東給他通的風,隻不過他誤以為那個假的章辛成才是兇手——好吧,這也沒錯。


    一時間我有點啼笑皆非,都說好心辦壞事,對方倒是好心辦了件好事,要不是他多此一舉,我今天可能就要歇菜了。


    不過我是真沒想到章辛成和封家人真這麽熟,搞不好陳夢蘭沒有說謊,他和封家確實淵源頗深。


    封巒不知道我們兩個認識,估計是看我不停地瞄章辛成,他還煞有其事地介紹了起來:“你辛成哥哥還記得嗎?比你大一歲,小時候見過的。”


    我幹笑一聲,趁機道:“二叔,你先迴去吧,我們兩個自己敘敘舊。”


    他猶豫了一會兒,點了點頭:“也行,不過你千萬別亂跑了,一來我怕對方不死心,你會遇到危險,二來晚上還有宴會,有一半是為你準備的,你可不能缺席啊!”


    說著他又叮囑章辛成:“辛成晚上也來吧,正好捎你封移弟弟迴家。”


    我被他一會兒哥哥一會兒弟弟的尷得是頭皮發麻,趕緊將他推迴他的車:“知道了,二叔,你忙你的去吧!”


    我們目送他離開,章辛成這才皺了皺眉:“剛剛到底怎麽迴事?我不是讓你在四號桌等我嗎?你怎麽跟別人跑了?”


    我一愣:“真是你給我發的短信?”


    “當然是我。”他打開車門鑽了進去,然後示意我上車,等我係好安全帶,他拿出那兩枚截玉戒指遞給我,“我約你出來是想把這個還給你,許師姐說諦天印已經取出,這些軸鑰基本上用不到了,這兩枚本來是你的,自然要物歸原主。”


    看著失而複得的兩枚戒指,我的心情實在有些複雜,既想起了餘昧又想到了沈君航死時的情形,不過他肯定不想提起這茬,我也就沒吱聲,隻將它們仔細收好。


    “你是封家人?”


    “你真是封移?”


    沉默了一會兒,我和他異口同聲地問了一句。


    我這邊的事說起來就話長了,不如先把他的身世搞清楚,於是我搶先一步開口:“封移的母親陳夢蘭說你其實是封家人,真的假的?”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


    他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看著我,在我不自覺地腦補出一部狗血家庭倫理劇之前,他終於說道,“封應山封老爺子是我外公,我媽是他最大的女兒,你要真是封移,咱們兩個倒有緣了,是正兒八經的表兄弟。”


    “……”我一陣無語,“你們這典藏界的圈子是不是太小了點?”


    他不住笑了笑,我想起來之前封拙的反應,頓時八卦心起:“那就怪了,明明你們倆家是姻親,為什麽封家人那麽討厭你們?呃,我是說,他們似乎對你們頗有微詞。”


    “因為這個家族很奇怪。”他剛說了一句就又頓住了,一看就是在努力尋找措辭,“別看他們家族成員眾多,亦不乏外姓子弟,但別說九鼎,就是跟整個典藏界都少有來往,是出了名的獨。


    這一特性在他們家族成員的婚姻上更是體現得淋漓盡致,他們一般都是內姓子弟和外姓弟子互相通婚,很少和其他家族聯姻,就算有也隻是外娶幾乎沒有外嫁的,我爸和我媽能成算是破天荒的頭一遭。可能在他們看來,這是壞了規矩,他們自然而然不會對章家人有什麽好臉色。”


    我大感意外,沒想到背後的隱情居然這麽……嗯,離奇。


    說來說去還是封移離開封家的時候太小了,對於很多事情都還沒有概念,不然我對封家倒是能有個大概的印象,也不至於像剖析《憑月梳心圖》一樣想了解一下都沒有門路。


    “你就沒有聽你媽說起過,封家為什麽會有這麽一個約定俗成的規矩嗎?”我實在沒按捺住好奇心問。


    “她很少提封家的事,也很少迴封家,我印象裏隻有外婆過世她才單獨帶著我迴過一次封家。”


    說著他看了看我,“也是那時候,我和封移打過一次照麵,雖然當時我們隻有幾歲大,但我依稀記得他那時的長相,我可以肯定當年攔住我的絕對不是他。所以,你真的會是封移嗎?”


    我當然不是封移,但他判斷的依據明顯還是堅信我就是寧寧,我隻能很遺憾地告訴他:“我不是封移,更不是當年攔住你的那個人。”


    我和他之間還不需要隱瞞,我索性將我從底下迷宮出來之後發生的事全部告訴了他,連帶薛蘭蘭的經曆也提了一嘴。


    他越聽臉色越難看,搞得我都有些於心不忍,但我覺得我還是應該說清楚:“我真的不是寧寧,你一開始就認錯人了。”


    他沒有吱聲,好一會兒才問我:“你覺得和薛蘭蘭一起參與實驗的那個人,也就是孫夢臨的師弟,他有沒有可能也獲取到了阿思的部分記憶?”


    我還以為他是在為自己的誤判懊惱,沒想到是在擔心這件事,更沒想到他一下就抓住了那個最關鍵的問題,作為防盜辦成員他的這份職業操守和職業敏銳我是自愧弗如。


    不過這也是我最為擔憂的一點,雖然不想承認,但我還是點了點頭:“就我的經驗來看,哪怕當時的實驗沒有完全完成,他應該也獲取到了阿思和薛蘭蘭的部分記憶。”


    “那就麻煩了……”他喃喃出聲。


    我當然知道他為什麽會有這樣的覺悟,不覺安慰道:“應該隻是一小部分,如果阿思真是執幡人、如果他獲取到的記憶涉及和鎮龍幡有關的核心秘密,破龍早就拿到鎮龍幡了,而是不是處處試探一直和防盜辦還有五〇三在這拉扯。”


    結果他說了一句:“萬一是那個人自己選擇隱瞞下來呢?”


    可我想不通:“他為什麽要隱瞞下來?那位秦先生會選擇他作為實驗對象,對方肯定是他們信得過的人。”


    “這就不好說了,也許他知道真相後良心發現決定緘口不言,又或者他起了私心,也想將鎮龍幡據為己有。”


    這兩種可能性都不是沒有,尤其是第一種,作為記憶移軸的親身經曆者,我切實地體會過那些原本不屬於一個人的記憶會對他造成什麽樣的影響——要不是我對王嶺飛這個身份比較執著,搞不好最後真的會以為自己是封移——說是能移情易性都不為過。


    但就我們的立場而言,這未必是件壞事。


    我拍拍他的肩膀:“前一種情況我們無需擔心,這麽多年他都沒有說出去,估計這輩子都會嚴格保守這個秘密。如果是後者,那就更不用擔心了,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有限,更何況他還要瞞著破龍行事,就是想打鎮龍幡的主意,也不見得能掀起多大的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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