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鬼道陰陽分,從此陽關無故人。


    這是開始真正學習鬼道之術前,長武師父跟我講的一句話。他說,鬼道之術是玄門中最為逆天的術法,修煉時難,飛升更難。


    一旦修到鬼道大能,也就是入了宗過後,那便高處不勝寒。鬼道雖然也在玄門分類裏,但因為逆天又邪氣,故能成大能的不多。


    師父門下雖都是修鬼道,但其實他們修的與我不一樣。他們修的鬼道是從道宗演變而來的術法和符法,中規中矩。


    而我修的,是禁術。


    沒錯,師父要教我禁術。


    我問他為什麽要教我這些,他隻是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什麽都沒說。我自然也不好盤根問底,便開始悉心學習。


    蕭逸歌和念斟去了南邊降那水妖,一去就沒了音訊。我估計師父讓他們去捉拿水妖的原因就是想讓他們盡快飛升,好接任昆侖山仙門。


    我還是被禁足在梨園,一日三餐都是漓漓在送。


    一開始我擔心她在飯菜裏做手腳,便對她用了傀儡符,還當著師父揭穿了她兩次,後來她就不敢了。


    漓漓比我們都大一些,她今年十五歲,也是越長越好看。若非她那心眼兒太小又太自私,我們興許會成為朋友。


    她每天跟我說得最多的就是蕭逸歌,說他們門當戶對,若非漓莊主在人間修建宮觀,三位師尊就得不到那麽多供奉,蕭逸歌自然也不會在六界風生水起。


    我一直在想“門當戶對”的意思到底是什麽,修為、家室、財產,亦或者是人品相匹配?


    我沒錢也沒家室,當然人品也不見得好,所以最可能與小哥哥匹配的就是修為,我要修成像他那樣的大能。


    所以我日以繼夜地修煉,不敢有任何怠慢。


    也不知道我是千年血棺凝成的原因,還是我真的有修鬼道的天賦,《乾坤陰陽訣》上記載的術法、符法和陣法等東西,我不過幾個月就學會了。


    有了這些基礎,長武師父便開始教我鬼道禁術。


    其實說是禁術,也就是一般人修不到也無法修的術法,而我正好有這個能力,他便讓我修了。


    鬼道禁術,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師父說,禁術意味著能得到更強大的力量,但付出的也更多,如果我撐下來沒有走火入魔,那便距離飛升不遠。如若我撐不下來走火入魔,那便是我的命數,誰也怪不著。


    因此在我修行禁術之時,師父都不曾離我左右,他怕我出事。


    十大鬼道禁術,第一道:離魂大法,生離活人之魂,控陰物之靈。


    第二道:焚寂血咒,用活人靈血修煉,奪人精魂,血咒有毒。


    第三道:裂魂術,可將其魂魄分裂成若幹個並具有同樣靈力。


    第四道陰陽手、第五道靈智結魄、第六道斬天訣、第七道煉屍大法、第八道陰血降頭、第九道鬼蠱、第十道焚天血祭。


    這十大禁術中,最為恐怖的就是焚天血祭,需要以血肉之軀祭獻,三魂七魄封印,能一己之力屠萬裏江山。


    這是死咒。


    何為死咒,就是不可解之咒。


    我問長武師父為何要教我這麽恐怖的禁術,他說在四個弟子中,隻有我有這個能力可以修十大禁術,也能扛得住反噬。


    因為這句話,我暗自歡喜了許久。


    我尋思著,等習了這些術法,我便下山去賺錢,賺很多很多的錢,比蕭逸歌還多,那麽我就可以與他門當戶對了。


    一天,兩天……


    不知不覺的,我開始真正修煉鬼道之術也快一年了,時間過得特別的快。


    這昆侖山上因為常年都白雪皚皚,所以看不出春夏秋冬。尤其是被下了結界的梨園,就更不知道外界春去冬來的節氣。


    我每天修煉完過後,便會坐在映月池邊看梨樹上的花兒。枝椏上如果長出了大片的新花苞,就意味著春天來了。


    而眼下,距離新花苞開放又過去了五月,我還有幾天就解禁,而且我整十二歲的生日也快到了。


    我生在中元節,也就是鬼月鬼門關大開的時候。這是蝠婆婆告訴我的生辰,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畢竟我是血棺凝成的,沒有經曆被生下來的感覺。


    聽聞蕭逸歌與我一天生,所以為了給他過生日,我繡起了荷包。我的女紅是蝠婆婆教的,因此做得並不好。


    我繡的鴛鴦像鴨子,花兒其醜無比,但即便如此,我也樂此不疲。


    我繡了兩個荷包,一個給蕭逸歌,一個給念斟。因為我承諾過念斟,有什麽好東西定是要給他一份,荷包算不得好,是我心意。


    剛進入鬼月我就在山門口左顧右盼了,因為長武師父說南邊水妖已除,蕭逸歌他們不日便可迴來,而且是凱旋歸來。


    生日這天,我一大早就懷揣荷包在主殿前的山崖上等蕭逸歌他們,可一直站到天色入暮也沒把他們盼迴來。


    我心情頓時低落到穀底,想必這生日是沒法過了。


    此時天邊餘暉如血,妖冶得跟個妖精似得。我捧著雙腮坐在石崖邊,沿途好些師兄師姐都在好奇地打量我,我也沒理會。


    我入山門這麽久,大部分時間都被禁足麵壁,他們也不太認識我。


    倒是三師伯那邊有個叫月熙的男孩有一次誤入後山梨園,我們倆相談甚歡就成了好朋友。


    月熙今年十六,比我大一些,長得玉樹臨風的也很是俊俏。他來自人間,據說來這兒修行是為了光宗耀祖。


    他瞧我一臉落寞地坐在這兒,便拿著一個饅頭走了過來,道:“七七,天色都入暮了,你怎麽還站在這兒不迴去啊?”


    我有氣無力道:“等我小哥哥!”


    “少主今天會迴來嗎?”


    “不知道,今天是我生日,他不迴來就沒人給我過生日了。”我輕歎了聲,又道:“以往過生日都是他給我過的,他會給我做好吃的,還會吹笛子給我聽。”


    “……那,那這饅頭你先吃著,我去給你拿更多好吃的來!”


    月熙說著把饅頭塞給我就跑了,我轉頭看著他那急匆匆的背影,微微蹙了蹙眉:我們那點交情,值得他跑去給我拿吃的?


    就在此時,昆侖山上空忽然間泛起一片金色光芒,映著那即將散去的餘暉,仿佛把這個昆侖山鍍了一層金。


    我眯起眼睛望了過去,看到一朵祥雲由遠及近,緊接著便看到蕭逸歌穿著銀色盔甲,威風凜凜地踏雲而來。


    我從未見過蕭逸歌穿盔甲,颯爽英姿中透著一股君王之氣,頭盔下的臉早已沒有男孩的之氣,眸色如鋒,不怒自威。


    “小哥哥……”


    我激動得忙站了起來,急急地往山門迎了去,心砰砰砰地跳。


    山門圍聚了好多的人,我怕流言又起便沒擠到前麵去。但漓漓倒是衝到了最前麵聲嘶力竭地喊著“逸歌”,她對蕭逸歌的愛慕倒是從未掩飾過。


    祥雲落下,蕭逸歌躍下來時就落在我麵前,他莞爾一笑,牽著我的手就往後山梨園跑,我都沒反應過來。


    “小哥哥,小哥哥你做什麽……”


    途中遇上了拎著一個食盒急急趕來的月熙,目瞪口呆地看著蕭逸歌拉著我遠走。


    進了梨園,蕭逸歌轉身狠狠一把抱住了我,激動不已地道:“七兒,我被封昆侖神君了,不日就會昭告六界,我有尊位了。”


    “這,這麽快?”


    十二歲封昆侖神君,在六界恐怕是空前絕後的吧?


    我看著他那激動不已的樣子,忽然間低落到不行,他封了神籍,而我……這門當戶對好像離我越來越遠了。


    罷了不想這些,今天是我們生日呢。


    於是我笑道:“小哥哥,生日快樂!”


    “七兒,生日快樂!”


    想不到我們倆竟不約而同,隨後對視一笑,又一次不約而同,“我有禮物要給你!”


    我訕笑道:“那你先給我!”


    “那你閉上眼睛,不可以睜開眼哦!”


    “好!”


    我聽話地閉上了眼睛,很是緊張。感覺像有一縷淡淡的氣息在我臉上飄,癢癢的。我沒敢睜開眼,緊捏著的手掌心卻是冒出了汗。


    很快,唇上像有一縷溫潤之感劃過,如蜻蜓點水。我忙掀開眸子,瞧著蕭逸歌微紅著臉,把一套紅色紗衣放在了我麵前。


    我一愣,“這是?”


    “上迴你不是說要天邊的朝霞嗎?迴來時我特意去了一趟織女的宮殿,請她用朝霞鍛造成雲絲,給你織了件仙衣。”


    頓了頓,他又道:“你給我的禮物呢?”


    “我……”


    我臉一紅,無比尷尬地從袖兜裏拿出了繡好的荷包給蕭逸歌,因為女紅做得差,我隻繡了一個名字“洛小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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