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概是看到第九層的油鍋地獄就看不下去了,胃裏翻江倒海忍不住,於是又上了皇輦讓魑魅魍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離開了這十八層地獄。


    出了這十八層地獄,氣溫一下子低到了極寒。這兒的風刮得嗚嗚作響,卻沒有下雪,就是令人窒息的那種幹冷,有點兒像魔界的氣候。


    我緊了緊鬥篷,拉開轎簾看了眼外麵,整片天都是烏漆墨黑的,能見度極差,不過我有小哥哥的眼睛倒也沒所謂。


    隻是這地方遍地風沙,一不小心就被沙迷了眼。


    偌大的空地上找不到一個孤魂野鬼,連一截骨頭都沒有,倒是奇怪。看那生死狹縫裏麵,枯骨都要堆成山了。


    沈月熙說前方不遠處就是九幽鬼郡,於是我就下了轎準備走過去。我擔心這些地方布了陣,一著不慎被困住就不好了。


    “王上,把帽子戴好!”剛沒走兩步,沈月熙走過來給我將鬥篷帽子罩在了頭上,又整了下我衣襟,“這遍地都是骨灰,兇戾得很,你注意點別吹眼睛了。”


    “……骨灰?”我瞥了眼滿地的沙子,心頭頓生一股惡寒,忙彈了彈身上落下的一層灰,“他們怎麽,怎麽就成骨灰了呢?”


    “這裏地處極寒,關在鬼郡的厲鬼們有些熬不住就被凍僵,丟出來被厲風一吹就成了粉末。久而久之,這裏就遍地骨灰了。”


    想不到這滿地一層沙子竟是骨灰,我還想說生死狹縫枯骨遍地十分恐怖,敢情這兒的恐怖比生死狹縫有過之而無不及呢。


    也不曉得齊曉峰在這兒是怎麽熬下去的,他定是恨及了我。


    我們冒著這漫天骨灰走了將近一公裏才到九幽鬼郡,這兒是個郡城,大約跟南城市差不多的大。


    一層血霧將整個郡城封鎖,瞧著裏麵也不算太冷清,還有不少孤魂野鬼在血霧中走來走去。


    就是不知道是因為這兒太冷還是怎地,他們身上的肉都零零碎碎,有點兒像生死狹縫那一身不停腐爛的叟甕。


    這郡城一眼瞧去沒什麽異樣,但仔細看時,周遭的厲風卻吹不到城門口。也就是說,有人在整個鬼郡都布了大陣。


    城牆上的守城鬼將看到了我們,正了下,忙一陣風似得衝了下來,卻是在城門裏就跪下了。


    “末將叩見王上,不知王上大駕光臨可有什麽事?”


    “你們的郡守大人呢?把他叫過來!”


    “是!”


    守城鬼將離開後,我又在城門口打量了一番,竟沒看出這是個什麽陣,無形,卻又如此強大。


    不多時,齊曉峰就急匆匆走了過來,卻也是站在城門裏,有些不情願地對我拱了拱手道:“卑職齊曉峰見過王上!”


    “你出不來?”


    他甚是幽怨道:“這兒四個城門都被封了不說,天空中還有天羅地網,別說出去,怕是連蚊子都飛不出去。”


    封了四道城門,用了天羅地網,想來這鬼郡真是藏著不得了的東西。如果我猜得沒錯,那二十隻魂甕裏,應該封印著十方鬼將和十殿閻羅的部分神識。


    念先生這心思真的夠狠的,一方麵控製冥界的權臣,一方麵在天庭擴展實力,雙管齊下,也不是一般人能想到的。


    我很是同情地唏噓道:“五師兄辛苦了!”


    齊曉峰頓時委屈得都要哭了,“王上這般對待卑職,可是卑職做了什麽惹你生氣的事情?”


    他果然心懷幽怨。


    我忙道:“五師兄誤會了,本王親自過來隻是想告訴你,你那任職調令不是本王下的。若非齊老頭說起你在九幽鬼郡守城,本王還不知道這迴事。”


    “白紙黑字,還有冥王印璽,這難道還有假?”


    “本王且問你,你是如何與那郡守印契約的?這調令須得與你生辰匹配才能契約印璽,你是齊老頭養的小鬼娃,按理說這生辰是沒幾個人知道的。”


    沈月熙也點點頭道:“對啊,生死簿上早就更新千百次了,估計不容易查出來。老五,你跟誰提過生辰八字沒?”


    “好像也沒誰。”齊曉峰一愣,遲疑道:“我記得在麒山時,師父讓我下山去陰陽君那裏拿東西,他說看在師父的麵子上可以幫我追溯前世今生,看看我的親生父母是誰,所以我就告訴他了。”


    是念先生,定然是他……


    我與他在麒山修行那些日子,他沒事就在書房裏練字,他的一手字能與小哥哥平分秋色,要模仿我的筆跡擬一份聖旨輕而易舉。


    隻是,他又是如何從我這兒拿走冥王印璽的?


    算了,先不糾結這個,我去看看鬼郡牢裏的那二十隻魂甕。若真是封印著神識,那就能將十方鬼將和十殿閻羅再次收服。


    於是我咬破指尖打了個結印,召出一道乾坤符將城門口的結印破了。


    陣法這種東西對沈月熙而言自然有些難度,但對我這種專修鬼道術法的人來說就太容易了。


    結印一破,城內的血霧如潮水般往外滿眼了出來,一些骷髏般的孤魂野鬼聞訊走了過來,都兇神惡煞似得杵在那兒。


    我闊步朝齊曉峰走了去,“帶本王去牢獄。”


    齊曉峰一臉錯愕地看了我一眼,應了聲“是!”


    鬼郡裏麵跟陰司其他城結構也差不多,隻是這兒的鬼魂看著都很兇,看到我著朝服進去都隻是傻不愣登地盯著,沒有參拜。


    而更好笑的是,齊曉峰似乎還忌憚他們,讓幾個陰兵護在了我身邊,深怕我遇襲一樣。


    官怕民?倒是第一次見。


    這念頭剛過,忽然滿街的孤魂野鬼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著我們撲來,“殺,殺了那妖婦。”


    我?


    妖婦?


    豈有此理!


    我臉一沉,覆手一道陰陽乾坤符便打了過去。然而他們絲毫不畏懼,被鎖了都還聲嘶力竭地罵我妖婦。


    “混賬,你們這些混賬,這是冥王殿下知不知道?”齊曉峰氣得麵紅耳赤,衝上前咆哮道,但無人聽他的。


    我不想在這群瘋了似得惡鬼身上浪費時間,徑直朝著牢獄而去。


    牢獄就在鬼郡東側軍部大營內,是地牢。


    一進去,裏麵有一盞散發出羸弱光芒的燈,非但沒有把四周照得亮堂,反倒更覺得陰森森的。


    牢裏戒備不嚴,隻有兩個獄卒守著,整座地牢裏沒有一個惡鬼。


    我納悶不已,問齊曉峰道:“五師兄,聽聞鬼郡一直以來都關押著兇戾的惡鬼,它們都哪兒去了?”


    “卑職接任的時候這牢裏就隻有二十隻魂甕,所以也不知道那些惡鬼具體去哪兒了。不過聽一些老兵說,是被一個戴著麵具的人用符煉成精元吃了。”


    “……”


    六界之中,唯有陰陽乾坤符是能煉化鬼魂的,而陰陽乾坤符是洛家祖傳。除此之外就隻有小哥哥四宗同修會洛家術法。


    但他為人坦蕩,絕不會戴著麵具把惡鬼煉化,要殺也是要人知道原因的。


    我依稀記得,有一次看到念先生也召出來過乾坤符,當時我隻是愣了一下也沒深究。如今想想,恐怕也不簡單。


    那二十隻魂甕就擺在正中央的那間貼滿了道符的牢裏,這都是鎮魂符,所以我更加確定這裏麵裝的是部分神識。


    我也沒立即解除封印,而是一股腦把二十隻魂甕全部放進了鎖魂鈴裏,準備迴了皇宮再做定奪。


    最主要是這鬼郡刁民多,我怕一生氣就屠了城可就難辭其咎了。


    我們很快便出了地牢,一冒頭我就看到陰陽君在外麵站著,一臉詭異的冷笑。這家夥又穿著那騷氣的緊身褲,我眸光不由自主往他被我砍了一坨肉的地方瞄了眼。


    他想來是看到我眼神了,有些慍怒,“冥王殿下,你不能就這樣把我寄放在這兒的東西拿走吧?你可沒有征得我同意。”


    “怎麽,那二十隻魂甕是你擱在這兒的?”


    “正是!”


    我頓時涼涼一笑,“本王若硬要拿走呢?”


    我對陰陽君可不會客氣,覆手召出了斬魂冥刃。與此同時,沈月熙也召出他的鎮魂扇一個箭步護在了我身後。


    “嘖嘖嘖,冥王殿下這都身懷六甲了還喜歡打打殺殺,實在有辱斯文啊!”


    “讓開!”我沒工夫跟陰陽君僵持,用斬魂冥刃抵住了他,“陰陽君,本王念及你來六界引魂人,不想與你為敵,但你若一再助紂為虐,別怪本王不客氣。”


    “既然如此,本君就跟冥王殿下切磋切磋。”陰陽君涼涼一笑,撚了個手訣召出一把長劍,竟然是念先生的弑君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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