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熙一語成讖,我果真是坐著輪椅出院的。


    醫生無法查出我四肢癱軟的原因,所以在劍傷恢複得差不多的時候我就申請出院,是韓星韓月把我送迴家的。


    他們一再要求我過去沈家住,我沒答應。


    因為他們倆已經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了,不日就要去大學參加軍訓,屆時我一個人在沈家多尷尬,還有個對我曖昧不明的沈月熙。


    聽說他們的學校在西淮市,不遠,但也不會經常迴來,往後再見一麵怕是不容易。


    本身我還打算去玄學書院當弟子,可眼下看來是不太可能了。別說他們未必肯要我,就算要,那麽高的石梯我如何爬得上去?


    韓星韓月走後莫愁才出來,她似乎在刻意避著他們,這倒令我有些好奇。不過我也沒問,我眼下連自己都顧不過來,哪裏顧得上別人。


    我寫了一封信給大伯,隨後把陰陽乾坤符取了下來,卷好遞給了莫愁,叮囑她去一趟陰曹地府找齊曉峰。


    上次他送了我的鎖魂鈴來陽間,想必沒有被封印在皇宮裏。這是道陰陽合一的乾坤符,威力不小,定然能夠破了皇宮的結界。


    我想靈兒和大白了,希望大伯能放他們離開皇宮的束縛來我這兒。最主要是,我想看看小哥哥是否迴到陰司了。


    離心湖便是陰陽地界,我又給莫愁畫了一道避水訣,也不曉得她用會不會失靈。


    她走後,我便滾著輪椅來到了奶奶的房間裏,翻出她的衣物,一樣樣看了起來。


    奶奶有不少行走江湖的東西:符紙、桃木劍、招魂鈴、五帝錢等等,其實都是道士們常用來驅鬼的一些東西。


    鬼宗其實跟道宗是一脈相承,隻是道宗是活人修的,鬼宗是死人修的。不過都萬變不離其宗,術法也差不多。


    奶奶是個大能,用的這些東西上多少還留有她的氣息。我一樣樣翻著,迴憶著跟她在一起的那些點點滴滴,忍不住又悲從中來。


    人隻有在失去過後,才會明白擁有時多幸福。


    翻到最後,我才發現她箱子地下有一張泛黃的符紙,是道驅靈符,專門催動一些沉寂的,或者被封印的東西。


    符紙上麵的血跡都變成了暗黑色,我拿起符紙看了眼,不由得一愣,這張符還差一筆沒有畫完,是道殘符。


    我將驅靈符放在手心,咬破指尖擠了一滴血在驅靈符上畫下了最後一筆。


    我指尖剛收起來,這驅靈符“騰”地一下著了火,上麵的符印如剝落了一樣鑽入了我的手心。


    啪!


    我還沒反應過來,隻聽得臥室裏忽然一聲響,好像是什麽東西碎了。


    我急急忙忙滾著輪椅迴到了臥室,才發現整個房間血霧彌漫,我放在床頭櫃上的魂音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我顫巍巍地站起來想要去撿,這些碎片倏然分解成無數音符沒入了我手心,我腦中如魔音穿耳一樣響起了好多咒音。


    無數符印在我腦中湧現,當我把這些字符組合成完整的符印時,徹徹底底愣住:這些咒音竟全都蘊含著殺氣。


    我默念了個字訣,魂音便出現在了我手裏,它果真是我的本命物。不過片刻,我便能輕鬆自如地召喚魂音。


    大概,這就是本能!


    我抬頭看了眼陰棺娘子的畫像,又是一愣:畫像上側臉吹笛的女人已經抬起頭來,正笑吟吟地看著我,這不是我是誰?


    我驚得目瞪口呆,伸手想要去取這幅畫,可上麵的女人卻一點點散了,隱約有個聲音在輕吟,“塵歸塵,土歸土,人終將死靈終將滅。”


    “唉!”


    不曉得哪兒又傳來一聲歎息,我連忙又出了臥室,“誰,誰在歎息?”


    沒有人應我,隻有一陣陣夜風,吹得院子裏的小樹沙沙作響,跟群魔亂舞似得。


    我沒再迴屋了,坐在屋簷下等莫愁歸來。也不曉得她怎麽樣了,齊曉峰是否帶她找到了皇宮,大伯是否同意靈兒來陽間。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


    一直等到午夜莫愁也沒迴來,我正想迴房休息,天空“轟”地響起一聲炸雷,嚇得我一陣頭皮發麻。


    我看了眼天空,剛剛還繁星點點,轉眼間就黑壓壓一片烏雲。四下裏的風也越來越大,看樣子是要下雨了。


    不知道莫愁會不會迴來,我心裏莫名有些恐懼,好像要出什麽事了一樣。


    轟轟……


    又是一陣電閃雷鳴過後,雨點子總算是下來了,劈裏啪啦跟篩豆子似得。屋簷下的雨連成了線,宛如一道雨簾似得掛在院前。


    都一點多了,莫愁去陰間也好些時候了,怎麽一點兒消息都沒有呢。


    我心裏越來越恐慌,焦慮得團團轉。正想迴屋強行躺下時,大門口傳來一陣砰砰砰的敲門聲,敲了足足有一分鍾之久。


    雨下得大,我也沒過去開門。而且如果是莫愁他們,自然不用開門。


    我尋思等他再敲門我就過去開,誰料大門“啪”地一聲被踹開了,還碎了一扇門。門外直挺挺站著個穿白色裙子的女人,披頭散發的看不見臉。


    她好像進來了,隻是雨太大我瞧不清楚。我微眯起眸子盯了好久,才看清楚她是蕭漓,機械地挪動著四肢,朝我緩緩走來。


    我心頭一沉,“蕭漓你來做什麽?”


    她頓了下,抬頭瞥了我一眼,“我餓了,在覓食。”


    覓食……我記得沈月熙說過她已經成吸血鬼了,所以她是來殺我的?


    我覆手召出了魂音,直指她,“你別再過來了,哪兒來哪兒去,否則我對你不客氣了。”


    她沒理會我,頃刻間便走到了我麵前,她頭發把臉都遮完了,一縷陰鷙的目光從發縫裏射出來,像是透著血腥味。


    “今天沒有人救你了,我要好好飽餐一頓。”她說著緩緩剝開頭發,露出陰森森一張臉,以及已經變得尖銳的獠牙。


    說時遲那時快,我還沒吹咒音,蕭漓飛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向了我,狠狠咬向了我的脖子。


    “娘親!”


    “吼!”


    隻見我麵前白光一閃,一個穿著紅紗裙的身影便飛撲而來,一下抱住了蕭漓的脖子,“孽畜,竟然敢欺負本郡主娘親!”


    靈兒和大白迴來了,我心下頓時一陣激動,“靈兒,大白,你們要小心,她現在是吸血鬼,攻擊力很強。”


    “娘親放心,區區一個吸血鬼傷不到靈兒!”


    靈兒嬌喝一聲,舉手一張拍向了蕭漓的腦袋。


    隻見蕭漓微微一怔,眼睛忽然間瞪得好大。一股血氣衝她眼底泛起來,她眼瞳很快成了血色。與此同時,她的臉在一點點龜裂,泛起了紅紅的焰火。


    糟了,這是焚寂血咒登頂的境界,身上每一滴血,每一個細胞均是武器。


    蕭漓滿身都裂開了,焰火一樣的血氣從裂口中冒出來,形成了一道血咒。“想逃,來不及了,你們今天都得灰飛煙滅!”


    我心頭頓時一沉,顫巍巍站了起來,“靈兒,大白,快迴來。”


    “哼,逃得了麽!”蕭漓一聲冷喝,撚了個手訣,這道血咒幻化為無數血滴子了,鋪天蓋地朝我們襲來。


    “娘親小心!”


    靈兒一聲驚唿,飛身撲在了我身上,用小小的身子擋住了鋪天蓋地的血滴子。這些血滴子有毒,落在任何東西上都會腐蝕,哪怕是鬼魂。


    蕭漓一招得手狂妄至極,陰森森盯著我,扭著腦袋對著我齜牙咧嘴,“洛小七你這賤人,我說過,你們都得灰飛煙滅。”


    “大白,莫愁,你們躲進客廳。”


    我怒視著蕭漓,把靈兒抱在懷裏捂住了她的耳朵,拿起魂音吹了個最惡毒的咒音:焚天咒。


    咒音如一道道符印,朝著蕭漓壓了下去。她的身體隨著咒音一點點爆開,血肉全部剝落下來,露出了裏麵深白的骨頭。


    我對她恨之入骨,連這具骨骸也沒放過,硬是讓它在我麵前挫骨揚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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