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的老家在湖州,是江南的一個水鄉小鎮,臣妾在那裏出生,長到五、六歲才隨著父親入都城,湖州巨賈富紳極多,身無官職一身輕,吃穿用度卻不比那些王公貴族差。臣妾這些年看父親職位是越升越高,快樂卻越來越少,真覺得他還不如江南一富家翁。」


    鬼戎摸著她的頭發,眸裏有了深思。


    「臣妾一直覺得物極必反,榮極而衰,不願整個家族被糊塗父親推到了風口浪尖上,臣妾求萬歲爺,若真到了那一天,在父親還未犯下大罪前,萬歲爺就賜他當個逍遙侯,在家裏做個舒舒服服的富家翁,父親日後醒悟了也必定會念著萬歲爺的好。」


    他的麵容有幾分肅穆。「那可是你的娘家,你的父親有了權勢可是你的倚仗!」


    文知藝抬起小臉,眼神坦蕩蕩地看著他,「臣妾已經是萬歲爺的女人,臣妾的倚仗隻有萬歲爺。」


    鬼戎聞言感動萬分,把文知藝緊緊摟在懷中。


    他在她生病的時候,就私下問過陳嬤嬤和文畫,從她們口中得知她在文家的待遇,她是作為媵妾嫁入宮中的,她的姐姐在家中就欺侮她,自己的親娘也被大太太掌控著性命。她之所以還是清白之身,是因為她姐姐搶她的寵,她被關起來,也是因為她姐姐。


    可她卻一句委屈都沒跟他訴過,也沒仗著自己現在受寵,就要把以前那些欺侮過她的人再報複迴去。


    在鬼戎的觀念裏,女人都是愛嫉妒、恃寵而驕,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東西,他興趣來時會寵著逗著,但也知道不能在她們身上花費太多的精力。


    文知藝是第一個讓他覺得就算給她再多寵愛,她也不會翻天的女人,這樣的人佩得他的寵愛,也值得他去寵愛。


    他輕輕撫著她纖細的背部,答應她,「你放心,有你這話,朕定保你全家。」


    文知藝這才鬆了一口氣。


    她保文家,最終要保護的不過是她那可憐善良的姨娘罷了。


    【第五章】


    這日,鬼戎難得晚上迴來得早,和文知藝用完膳後,還不到就寢的時辰。兩人窩在榻上,一個跟自己手中的摺子鬥上了,一個就拿著針線在給身邊的男人縫製裏衣。


    「仔細眼睛,現在屋子暗,做多了對眼睛不好。」


    對鬼戎的關心,文知藝也隻是笑笑,抿了唇把線給咬斷。「就做一會,礙不得事。」


    她這些日子緊著給他做針線,開始隻縫些香囊荷包,見他時時帶著,便又開始做鞋子,他現在的便鞋幾乎都是她做的,鞋子做了好幾雙後,又轉而做他的裏衣。


    見她又伸手去繡筐裏找線,他握住她的手,索性摺子也不看了,扔到一邊,把她摟到懷裏。


    「你這幾天情緒不太好。」


    文知藝的小臉一紅,悶在他懷裏,怎麽都不起來。


    「是不是因為那些人要來了?!」他嘴裏的那些人,就是他先頭的妃嬪們。


    「你莫怕,有朕在。」


    她才不是怕這些,那有什麽好怕的?她隻管安安穩穩地低調做人,行事不出錯,任何事也不出頭便是了,她規規矩矩的,又有他在,她倒真不是怕這些。


    有些難以啟齒,又不欲告訴他,隻含糊「嗯」了聲,她乖巧道:「臣妾相信萬歲爺。」


    「你前幾天也這麽說,可朕沒見你心情好起來,到底是為什麽?」


    他可真不好糊弄,被他逼急了,隻能咬著唇,羞惱地道:「臣妾隻是累了,萬歲爺莫再問了。」


    鬼戎愣了一下,隨即大笑出聲。


    這下她更不好意思,裝個縮頭烏龜的樣子,眼睛閉著,小手捂著耳朵,雪白的小臉此時比那火紅的花兒還豔麗。


    「看你,身子這麽弱,你還道累,你可知道,你的萬歲爺從來就沒被你喂飽過。」


    「萬歲爺!」文知藝羞死了,閉著眼睛不依地叫,小手也軟綿綿地拍在這人寬厚的胸口。


    她可不敢下力氣,到時候疼的可是她自己,這人全身上下如銅牆鐵壁一般,臉皮也厚得很。


    他一把抓過她軟軟的小爪子,放在嘴裏啃咬,每到這個時候,他都恨不得把她一口吞進肚子裏。


    連他自己也覺得奇怪,以往環肥燕痩、風情萬種的女人見過無數,今日竟迷上這樣青澀的小丫頭。


    她身子弱,前些日子又生了病,年紀小,身子骨也未長開,他憐惜她,要她的頻率也不高,可就是這三、四次隻有一次能入得她身子,對他來說簡直就是酷刑。每次一入,她就咬牙撐著,哪裏來的樂趣?


    剛開始他還不知,他向來喜歡後入式,有一次興致大,在顛鸞倒鳳的時候使了力氣,翻過她身子才發現她小臉蒼白,唇兒咬得都泛了青紫,整個人瑟瑟發抖,以往他沒瞧清,以為她是動情才抖得這麽厲害,這時一看,嚇得立即把她抱在懷裏,再不敢亂動。


    後來還是他憐著寵著才慢慢好些,不是每次都入不得了。因此,能得一次,他就翻了天的折騰,她自然是累得不行,身子累,白日裏就沒精神,顯得情緒不是多高。


    他捏捏她雪白的臉蛋,啐道:「沒用的小東西,要你有什麽用。」


    文知藝扁起嘴巴,這會兒不羞,倒是惱起來了。「萬歲爺心裏既覺得臣妾沒用,你盡管去找有用的女子好了。」到底沒多少底氣,聲音放小又咕噥道:「被充作奴婢的美人那麽多,非要到人家這裏來。」


    他一巴掌拍了拍她肉肉的小屁股。「你膽子大了是吧?當朕是聾的?要真去找那些女子,看你哭不哭。」


    「你打人!」她大眼睛立刻紅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


    他擺正了臉色,一張充滿威儀的大臉還真能唬人。


    「你還有理了?竟然敢哭?給朕吞迴去。」


    聽了,她就委屈地不敢掉眼淚,硬憋著,難過死了。


    這小女人伶俐起來,不管是平日奉承著他說話還是管理宮務都頭頭是道,可在。他懷裏,她就是愛撒嬌,一看到他,整個人都活潑了起來,伺候他又細心妥貼,兩人有什麽意見相左的地方,她也不鬧性子,隻可憐巴巴地拿著一雙大眼睛望著他,他心就軟了。


    「好了好了,朕跟你鬧著玩的,你還當真了。」


    一看他口氣鬆了,她這淚珠子就往外掉了,還抽泣。「是萬歲爺先嫌棄臣妾不中用的,萬歲爺要是看上了另外的好女子,臣妾也不攔著,臣妾本就是萬歲爺的女人,萬歲爺喜歡臣妾自然心喜,萬歲爺要舍棄臣妾,臣妾也不敢說什麽,隻默默等著萬歲爺什麽時候想起臣妾來,來看臣妾一眼就好。」


    那細細委屈的嗚咽哭法真讓人心疼,那小嘴說出的話也可憐得緊,令鬼戎哭笑不得,無奈極了。


    他不過一句閨房裏的玩笑話,她就能聯想到他看上別的女人,哭成了淚人兒,心疼得他心頭一抽一抽的,想罵又舍不得,隻能一指頭點她腦門上,看她細小脖子往後一撐,竟還擔心她傷著了,趕緊又摟迴來。


    「你說的什麽話?朕現在身邊除了你還有誰?小沒良心的,朕開個玩笑就不依不饒了,居然自己裝起可憐來,誰要舍棄你了?朕舍不得。」


    文知藝小手就扭了他衣服上的扣子,委屈地說:「你還打臣妾。」


    「這就叫打?」他又拍了她幾下小屁股,語氣突然曖昧起來,貼著她的耳朵低喃著。


    「朕晚上寵愛你的時候,那才叫打得厲害,小屁股最後都紅紅的。」


    聽了,她也不怕冒犯天顏,小手上來就捂住他嘴巴,臉蛋燒紅。


    「你你你……」糾結了半天,到底麵子薄,隻故作兇狠地說:「不準說!」


    鬼戎仰天大笑,笑聲傳了好遠。


    「你不許笑,不要笑啦。」文知藝惱羞成怒,再不管什麽了,就要扯了他的手,下床去離他遠遠的。


    鬼戎長手一伸,就想把她撈迴來,沒料到她身子靈巧,一個矮身就讓他撲了個空,文知藝正得意,但顧此失彼,身子一滑,竟然要從床緣掉到地上。


    她尖叫一聲,小手胡亂揮舞,把矮榻上的奏摺全部打散到地上,還是止不住下滑的趨勢。


    鬼戎心裏也怕她跌傷,一個空翻落到地上,虎腰一彎,就把佳人牢牢抱在手裏。


    文知藝一靠到他身上,兩隻細胳膊立刻圈在他頸子上,整個人扒在他懷裏。


    「看你多不小心丨」兇過後,見她害怕的樣子又心疼,鬼戎緩聲道:「好了,沒事了,沒事了。」


    抱著她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他總覺得脖子有什麽東西頂著自己,大手往後一伸,從她手裏抓出一個摺子來,原來她剛才抓奏摺時,緊張得一直沒鬆手。


    文知藝在鬼戎懷裏窩了一會兒,被他哄著才緩過了神,眼珠子一下就看到他手裏的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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