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河路，星光廣場。
夏日的陽光灼熱，穿過玻璃窗，在臨窗的吧台桌上投下一片光斑，細小的毛絮在陽光中飄飄蕩蕩。
鮮少有人選擇坐在這裏，畢竟將吃東西的樣子一覽無餘地暴露在路人麵前會讓人難堪，再加上中午的太陽正盛，坐在這兒難免會有些曬。
不過少有客人光臨的座位來了兩位稀客，一大一小，小的坐在正中間的位置上，身穿奶藍色的水手服，從桌子後冒出個圓腦袋，整個人都沐浴在陽光中。
而大的那位將手撐在額角，試圖遮擋陽光，卻因沒什麽作用對這惱人的太陽翻了個白眼。
黑色的眼珠繞一圈迴來，瞥到身邊的小家夥上，唐負臉上總是對這世界充滿厭煩的神色總算緩和了一些，看了一會兒，悄無聲息地摸走桌上的兩包番茄醬。
店員見歲歲可愛，聽小家夥說要紅紅的醬，就一股腦塞了許多包，別說蘸薯條了，拌兩盤意大利麵也綽綽有餘。
唐負低著眼瀏覽番茄醬背後的信息。
一長串的配料表，小孩子真的不會吃壞身體嗎？
歲歲戳著薯條紮進番茄醬裏，不大的兩根小指頭捏著薯條，顫巍巍地往上遞，很大方地分享：“哥哥次。”
得償所願的小家夥要多乖有多乖，仰起小臉，衝人眨著又大又圓的眼睛，比天使寶寶還要可愛。
唐負也不客氣，湊過去一口叼走薯條，連句謝謝也沒有，還是歲歲一板一眼地要求：“哥哥要嗦謝謝歲歲，介樣才有禮貌。”
做了他多少年的哥哥和各種身份的家長，還跟他講起禮貌來了。
唐負一挑眉，就是不說。
歲歲也不強求，扭了扭屁股，轉迴身子：“好叭，米關係。”
這個世界的哥哥就是不講禮貌的，歲歲要尊重不一樣的哥哥。
見歲歲這樣就放棄了，唐負笑了笑，揉著歲歲的腦袋吸引迴小家夥的注意力，嗓音溫和道：“謝謝歲歲。”
特意拉長的聲音，溫柔的語調一瞬間又變迴了燕垂風。
不管是哪個他，擁有了多少段常人無法擁有的人生與過往，他還是他，是被無數人生經驗層疊壘築成就了的燕垂風。
而他展現出的不同樣子，也不過是為了契合當初生活在這個世界的感受，再次讓自己成為唐負罷了。
“不客氣！”歲歲笑得眯起眼睛，喜滋滋地喊一聲，就又高高興興地捏起薯條大口大口吃起來。
唐負搖搖頭，眼裏溢出笑意，桌邊的手機叮咚一響，視線下意識便望過去。
剛剛發過消息的群聊彈出一連串的信息，不給人看清的時間就被飛快刷上去，最後停留在一句文字上。
[徐石：@歲歲的哥哥，哥，報個位置。]
幹什麽？
唐負眉頭一皺，解鎖手機去劃漏掉的消息，才知道是外出旅遊的高成鈞小棋以及在外拍戲的袁圓依依都迴來了，正計劃著要出來聚餐。
而他剛才看也不看地往群裏丟了一張歲歲的照片，把這群潛水的人炸了出來，自顧自地商量要過來一起玩。
[袁圓：市區那裏正好新建了遊樂園，咱們帶著孩子一起去玩玩唄。]
[徐石：新的啊，那打折嗎？]
[林悅耳：小孩半票，大人八折，一米以下不要錢，很劃算的！]
[高成鈞：小棋要錢。]
[徐石：小文要錢。]
幾人紛紛在下麵迴相同的句式，直到說到歲歲，幾人異口同聲地在下麵迴複：
[@歲歲的哥哥，歲歲不要錢，唐哥你們就來吧。]
四個人複讀機一般說了四遍。
他在乎那點錢嗎？
唐負淺淺翻了個白眼，他對老友相聚提不起什麽興趣，但在迴複之前下意識扭頭看了眼歲歲。
歲歲應該很樂意去。
“歲歲，你的小朋友們想過來和你一起玩，你願不願意？”
“好呀，一起玩！”
理所當然收到了歲歲清脆響亮的迴答聲，唐負垂下眼眸，拿起手機在群裏簡明扼要地迴了四個字：
[星光廣場]
唐負專心致誌地在群裏發消息，抓著薯條吃了半晌的歲歲速度卻放慢下來，剛剛是一口大半根，現在和小鬆鼠似的一點一點啃。
吃一會兒就抬著圓溜溜的眼睛向外看一眼，看到了什麽後就立馬害羞地低下小臉，捧著薯條裝斯文。
玻璃窗外的兩個女生隻是恰巧經過這裏要進商場大門，餘光瞄見有人便自然地瞅了一眼，正好看見歲歲張著“深淵巨口”吞薯條，番茄醬吃到滿嘴都是，活像是剛啃過人，抓薯條的兩隻小手也油膩膩的，圓嘟嘟的指尖沾著紅醬。
她們覺得可愛才停下來多看兩眼，因為是光明正大地偷看，裏麵的歲歲當然也看見了她們。
小嘴巴立馬就乖乖閉上了，有些不好意思地低著腦袋。
被盯著看吃東西，哪怕是歲歲也覺得有點丟臉，小眼神偷瞄兩眼，發現兩個姐姐還在看他，還跟他搖手打招唿。
歲歲扭捏一會兒，也舉爪怯怯地搖了搖，外麵的小姐姐不知怎麽了就指著他笑得直抖。
為什麽笑話他？
歲歲嘴巴一癟，委屈地扭過腦袋，小身子一歪就直直地埋到了唐負身上。
正在迴複眾人消息轟炸的唐負：“？”
一抬頭，斜側方的玻璃窗外傻站著兩個小姑娘，小心地用手指著他的胳膊。
胳膊被歲歲拿手拽住了，唐負扶著歲歲的後脖頸稍微往後仰：“趴這幹什麽——”
話沒說完，他聲音一滯。
歲歲這小家夥吃得滿嘴滿手都是番茄醬和油渣，剛剛那一埋一抓，將髒東西全蹭在了他衣服上。
歲歲用力埋著腦袋不肯抬，黏糊糊道：“有姐姐看窩。”
“哥哥看見了——”唐負想把歲歲揪起來一點，但小家夥哼哼唧唧地就是不起，唐負無奈道：“你能不能也看看我！”
手臂剛掙出一點，就被小家夥兩手齊抓，鼻涕蟲似的扒在上麵不鬆，好歹讓他看看衣服還能不能拯救一下。
歲歲這才抬了抬腦袋，沒看見兩個姐姐的人影，歲歲鬆了一口氣，感覺手心黏糊糊的，低下小腦袋拍拍手，想把手擦幹淨。
“哥哥衣乎好髒呀。”歲歲攤著小手，皺著短短的眉頭：“都把窩手弄髒了。”
唐負難以置信地望著這隻崽：“……”
誰弄髒的誰，你再說一遍？
夏日的陽光灼熱，穿過玻璃窗，在臨窗的吧台桌上投下一片光斑，細小的毛絮在陽光中飄飄蕩蕩。
鮮少有人選擇坐在這裏，畢竟將吃東西的樣子一覽無餘地暴露在路人麵前會讓人難堪，再加上中午的太陽正盛，坐在這兒難免會有些曬。
不過少有客人光臨的座位來了兩位稀客，一大一小，小的坐在正中間的位置上，身穿奶藍色的水手服，從桌子後冒出個圓腦袋，整個人都沐浴在陽光中。
而大的那位將手撐在額角，試圖遮擋陽光，卻因沒什麽作用對這惱人的太陽翻了個白眼。
黑色的眼珠繞一圈迴來，瞥到身邊的小家夥上，唐負臉上總是對這世界充滿厭煩的神色總算緩和了一些，看了一會兒，悄無聲息地摸走桌上的兩包番茄醬。
店員見歲歲可愛，聽小家夥說要紅紅的醬，就一股腦塞了許多包，別說蘸薯條了，拌兩盤意大利麵也綽綽有餘。
唐負低著眼瀏覽番茄醬背後的信息。
一長串的配料表，小孩子真的不會吃壞身體嗎？
歲歲戳著薯條紮進番茄醬裏，不大的兩根小指頭捏著薯條，顫巍巍地往上遞，很大方地分享：“哥哥次。”
得償所願的小家夥要多乖有多乖，仰起小臉，衝人眨著又大又圓的眼睛，比天使寶寶還要可愛。
唐負也不客氣，湊過去一口叼走薯條，連句謝謝也沒有，還是歲歲一板一眼地要求：“哥哥要嗦謝謝歲歲，介樣才有禮貌。”
做了他多少年的哥哥和各種身份的家長，還跟他講起禮貌來了。
唐負一挑眉，就是不說。
歲歲也不強求，扭了扭屁股，轉迴身子：“好叭，米關係。”
這個世界的哥哥就是不講禮貌的，歲歲要尊重不一樣的哥哥。
見歲歲這樣就放棄了，唐負笑了笑，揉著歲歲的腦袋吸引迴小家夥的注意力，嗓音溫和道：“謝謝歲歲。”
特意拉長的聲音，溫柔的語調一瞬間又變迴了燕垂風。
不管是哪個他，擁有了多少段常人無法擁有的人生與過往，他還是他，是被無數人生經驗層疊壘築成就了的燕垂風。
而他展現出的不同樣子，也不過是為了契合當初生活在這個世界的感受，再次讓自己成為唐負罷了。
“不客氣！”歲歲笑得眯起眼睛，喜滋滋地喊一聲，就又高高興興地捏起薯條大口大口吃起來。
唐負搖搖頭，眼裏溢出笑意，桌邊的手機叮咚一響，視線下意識便望過去。
剛剛發過消息的群聊彈出一連串的信息，不給人看清的時間就被飛快刷上去，最後停留在一句文字上。
[徐石：@歲歲的哥哥，哥，報個位置。]
幹什麽？
唐負眉頭一皺，解鎖手機去劃漏掉的消息，才知道是外出旅遊的高成鈞小棋以及在外拍戲的袁圓依依都迴來了，正計劃著要出來聚餐。
而他剛才看也不看地往群裏丟了一張歲歲的照片，把這群潛水的人炸了出來，自顧自地商量要過來一起玩。
[袁圓：市區那裏正好新建了遊樂園，咱們帶著孩子一起去玩玩唄。]
[徐石：新的啊，那打折嗎？]
[林悅耳：小孩半票，大人八折，一米以下不要錢，很劃算的！]
[高成鈞：小棋要錢。]
[徐石：小文要錢。]
幾人紛紛在下麵迴相同的句式，直到說到歲歲，幾人異口同聲地在下麵迴複：
[@歲歲的哥哥，歲歲不要錢，唐哥你們就來吧。]
四個人複讀機一般說了四遍。
他在乎那點錢嗎？
唐負淺淺翻了個白眼，他對老友相聚提不起什麽興趣，但在迴複之前下意識扭頭看了眼歲歲。
歲歲應該很樂意去。
“歲歲，你的小朋友們想過來和你一起玩，你願不願意？”
“好呀，一起玩！”
理所當然收到了歲歲清脆響亮的迴答聲，唐負垂下眼眸，拿起手機在群裏簡明扼要地迴了四個字：
[星光廣場]
唐負專心致誌地在群裏發消息，抓著薯條吃了半晌的歲歲速度卻放慢下來，剛剛是一口大半根，現在和小鬆鼠似的一點一點啃。
吃一會兒就抬著圓溜溜的眼睛向外看一眼，看到了什麽後就立馬害羞地低下小臉，捧著薯條裝斯文。
玻璃窗外的兩個女生隻是恰巧經過這裏要進商場大門，餘光瞄見有人便自然地瞅了一眼，正好看見歲歲張著“深淵巨口”吞薯條，番茄醬吃到滿嘴都是，活像是剛啃過人，抓薯條的兩隻小手也油膩膩的，圓嘟嘟的指尖沾著紅醬。
她們覺得可愛才停下來多看兩眼，因為是光明正大地偷看，裏麵的歲歲當然也看見了她們。
小嘴巴立馬就乖乖閉上了，有些不好意思地低著腦袋。
被盯著看吃東西，哪怕是歲歲也覺得有點丟臉，小眼神偷瞄兩眼，發現兩個姐姐還在看他，還跟他搖手打招唿。
歲歲扭捏一會兒，也舉爪怯怯地搖了搖，外麵的小姐姐不知怎麽了就指著他笑得直抖。
為什麽笑話他？
歲歲嘴巴一癟，委屈地扭過腦袋，小身子一歪就直直地埋到了唐負身上。
正在迴複眾人消息轟炸的唐負：“？”
一抬頭，斜側方的玻璃窗外傻站著兩個小姑娘，小心地用手指著他的胳膊。
胳膊被歲歲拿手拽住了，唐負扶著歲歲的後脖頸稍微往後仰：“趴這幹什麽——”
話沒說完，他聲音一滯。
歲歲這小家夥吃得滿嘴滿手都是番茄醬和油渣，剛剛那一埋一抓，將髒東西全蹭在了他衣服上。
歲歲用力埋著腦袋不肯抬，黏糊糊道：“有姐姐看窩。”
“哥哥看見了——”唐負想把歲歲揪起來一點，但小家夥哼哼唧唧地就是不起，唐負無奈道：“你能不能也看看我！”
手臂剛掙出一點，就被小家夥兩手齊抓，鼻涕蟲似的扒在上麵不鬆，好歹讓他看看衣服還能不能拯救一下。
歲歲這才抬了抬腦袋，沒看見兩個姐姐的人影，歲歲鬆了一口氣，感覺手心黏糊糊的，低下小腦袋拍拍手，想把手擦幹淨。
“哥哥衣乎好髒呀。”歲歲攤著小手，皺著短短的眉頭：“都把窩手弄髒了。”
唐負難以置信地望著這隻崽：“……”
誰弄髒的誰，你再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