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野,我能看看你的手機嗎?”


    “可以的。”


    石野小百合應該是很信任神穀川這個救命恩人,沒怎麽遲疑就解鎖了手機遞過來。


    神穀先是打開了她line查看,沒有看到長友正男的賬號。


    接著又打開通訊錄,同樣沒有看到任何和長友有關的信息。


    他又拿出自己的手機,查看通訊錄,和石野小百合這邊的情況不同,小平頭的手機號碼依舊保留在自己的通訊錄裏。


    神穀川分別兩個手機撥打了長友正男的號碼。


    石野的手機撥打這個號碼,顯示空號。


    但自己的手機打過去,卻顯示為唿叫對象不在服務區。


    神穀川拿著兩個手機,陷入了沉思。


    一直到石野小百合略顯擔憂的聲音在身邊響起:“神穀同學,你沒事吧?”


    “我沒事。”神穀把石野的手機還給了她,“我還有些事情要做,再見了,石野。”


    “哦,好的,再見。”


    小百合收迴手機,愣愣地看著神穀川快步離開。


    奇怪。


    今天的神穀同學到底是怎麽了?


    ……


    “同學,你找錯教室了吧?我們班沒有叫長友正男的。”


    神穀川:“這樣啊。那邊空著的位置,是屬於誰的?”


    “啊……那個啊,好像一直都是空著的吧。”


    神穀川:“好的,謝謝。”


    ……


    “長友正男……?棒球部裏沒有這號人啊?”


    神穀川:“好的,打擾了。”


    ……


    嘟嘟。


    “喂,你好。神穀先生?怎麽有空打電話過來?”


    “啊,您說賢次啊。他一切都正常,上次撞靈那個詭異玩偶娃娃的事情,應該算是徹底翻篇了。我得再次對您表示感謝。”


    “上次除靈的細節……為什麽這麽問?你是被誰介紹過來……呃,您明明是自己過來的啊。”


    ……


    叮鈴——叮鈴——


    清脆的鈴鐺聲撞響。


    身著紅白和服的小福神順應老父親的召喚現身。


    神穀川:“座敷,你記得長友正男嗎?就是你之前待的那家人裏……留平頭,腦袋方方正正的。”


    “呀?”


    座敷童子地眨了眨眼,困惑地搖了搖頭。


    “那般若,瑪麗?你們呢?還有印象嗎?”


    般若先是疑惑地看了看一臉懵懂的小福神,然後又看了看神穀川,略顯遲疑地點了點頭。


    瑪麗小姐則沒有那麽多生動的表情動作,目光始終停留在神穀身上,也是點頭。


    看來,她們兩個還記得小平頭。


    ……


    神穀川詢問自己認識的,幾乎所有和長友正男相關的人。


    最後發現在他們的認知裏麵,小平頭這個人都是不存在的。


    這種認知層麵上的存在消除,甚至影響到了怪談,明明在長友家裏當了很久很久“家宅神”的敷寶,也否認了自己認識長友正男。


    見過長友的小小老頭也是一樣的,表示從未見過這個人。


    這一圈問一下,三人成虎,眾口鑠金。


    每個人都說的信誓旦旦,理所當然,神穀川都有些被搞迷糊了,差點以為是自己的認知出了問題。


    但好在,他一直都是那種比較堅持自我的性格。


    錯的不是我,而是這個世界。


    再加上自己的兩個式神,瑪麗和般若也都佐證了長友正男是存在的。


    “所以現在的情況是,在這個世界上,隻有我還有我的式神們,還記得小平頭曾經存在過。”


    神穀川開始認真整理目前的情況。


    目前暫時還不知道,小平頭到底遭遇了什麽事情,導致他在現實世界的存在和別人對他的認知全都消失。


    但可以確定的是,他遭遇到的那種未知力量,一定非常強大和詭異。


    “認識他的人不記得他,甚至包括他活在這個世界的證據,包括明明客觀存在的line聊天記錄、通話記錄,私人物品等東西,都一並消失……這簡直是對一個人完完全全的社會性抹殺。”


    “但為什麽我會記得他呢?還有曾見過他的瑪麗和般若也記得……瑪麗和般若會記得小平頭,估計也是我的原因,她們兩個是我的式神,跟我存在強烈的契約羈絆。而座敷和小小老頭他們沒有……”


    問題應該出在自己身上。


    神穀川唯一能想到的,自己和其他人最大的不同,就是能通過《怪談物語》提供的神櫝和替死紙人,自由穿梭表裏世界。


    “所以,長友的消失很可能跟裏世界有關?”


    神穀的腦海裏幾乎是自然而然地冒出了這樣的猜測。


    “他不會是去到了裏世界裏吧?”


    如月車站那邊的可選任務裏麵有提到過——


    [因各種原因困入怪談世界的生人,皆是不穩定的存在狀態,不要以尋常對待活人的方式對待他們。]


    可以由此推測,直接進入到裏世界的活人,是會受到很大的負麵影響的。


    或許,現實世界對他們的存在抹殺,就是負麵影響的一種?


    “而且,如月車站……”


    神穀川清楚地記得,如月車站的標記點,在一開始是不存在的。


    在自己點完青木原樹海的神櫝,把那個名為米山繪裏的女主播救出來以後,才突然出現在手機裏。


    “假設如月車站標記點出現時,是這個異界車站最活躍的時間。那是不是可以猜測,在那個時間段,通往如月站台的電車正在運作?”


    著名都市怪談如月電車運作的時候會做什麽,答案顯而易見。


    那就是將現實世界的活人送到異界去。


    “不會真這麽巧吧?小平頭昨晚搭上了通完如月車站的電車,因而進入了裏世界,導致自己在現實的存在被完全抹除?”


    如果神穀之前的猜測全都成立的話,那麽這個事情發展是存在可能性的。


    而且在這個時候仔細迴想一下小平頭之前的經曆——


    家族裏養著座敷童子;跟女朋友探靈遭遇到花子;好朋友正目賢次被惡靈娃娃纏身。


    這家夥雖然足夠陽剛,陽氣很重的樣子,但搞不好有點特殊的撞靈體質。


    ……


    思索再三,神穀川撥通了鬼塚切螢的電話。


    鈴聲響過幾下後,電話便被接了起來。


    小巫女的聲音從電話那頭響起:“神穀?怎麽這個時間給我打電話。我剛剛在上課誒,手機都差點被班主任發現了。”


    “鬼塚,我想問你點事情。”神穀川開門見山,“普通人有可能進入怪談存在的那個裏世界,從而消失的無影無蹤嗎?”


    “生人進入裏世界?唔……你是在說神隱嗎?”


    “神隱就是失蹤吧?”


    “不是,不是。普通的失蹤並不能算真正的神隱。有一種說法是,真正神隱了的人,連自身存在過的所有證據,都會被鬼神一並藏匿起來,神穀你有沒有聽過觀弈人?”


    小巫女在電話那頭,簡單講述了觀弈人的故事:


    說是有一個樵夫在山中打柴迷了路。撞見了仙人對弈,在棋局邊上逗留了片刻,等之後再找到出山的路,返迴家中,卻發現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包括所有鄉裏人都已經不認識自己。


    幾經詢問,妻子表示自己的孩子是年少不懂事時和一名外鄉的賣貨郎所生,但之後那個所謂的賣貨郎音訊無蹤。


    樵夫就這樣失去了在這個世界中存在的身份,被所有人遺忘了。


    神穀川聽完這個故事,沉默了一會才再次開口:“那官方那裏,有這種真正被神隱了的人的記錄嗎?”


    “這個我也說不準啊。但是你想,要是一個人真的神隱了,連過往的一切都消失不見。那誰能知道他失蹤了呢?不過我好像是有看過,曾經有查不到身份,並且說不清自己身世的人突然在某個地方出現的記錄。”


    “知道了。”


    “神穀,你遇到什麽麻煩了嗎?”


    “我倒是沒有。”


    “有解決不掉的麻煩記得跟我講哦,要是我們兩個解決不掉的話,我會幫你求婆婆的。別看婆婆平時總是說我,但她其實很疼我的——啊,不說了不說了,我從課堂上溜出來太久了。等會再給你迴電話!”


    嘟嘟——


    鬼塚那邊掛斷了通話。


    而神穀川則是望著黑屏了的手機,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


    哐鏘——哐鏘——


    單調的電車運作聲,不知疲憊地在耳邊重複。


    長友正男迷迷糊糊睜開眼,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但又不記得夢中的具體細節。


    “電車這是到哪了?”長友正男朝正在運行的電車車窗外看了一眼,卻發現外麵的景物極其陌生,“外麵好像是……白天?我睡了這麽久?”


    小平頭極其錯愕地從座位上站起來,搖了搖有些沉重的腦袋。


    現在的情況明顯很不對勁。


    小平頭長友正男隻記得,自己今天和女朋友石野小百合一起去了上野動物園約會。


    因為明天學校就開學了,兩人打算在暑假的最後一天再好好玩一天。


    約會的過程自然是很快樂的。


    這對小情侶一起看了大熊貓,還一起吃了晚飯。


    最後按照慣例,小平頭先是坐電車把石野小百合送到了她家門口,然後在同一站,又乘坐相反的電車迴家。


    他迴家的時間有點晚,剛好趕上末班車。


    記得雖然是末班車,但車廂裏還有不少人,隻不過不太擠,隨處都有空位。


    長友當時就坐著跟女朋友互發消息。


    不知道坐了幾站之後,周圍其他乘客的聲音忽然消失,變得安靜無比。小平頭那時候抬起頭,在車廂裏就看不見其他人了。


    電車車廂隨著車輛運作微微搖晃,車內燈光明亮穩定。


    但就是一個人都沒有。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到底怎麽迴事,就聽見了電車進入隧道的聲音。


    四周一下陷入漆黑。


    之後,長友正男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等再次清醒過來好像就是現在。


    他朝周圍看去,和失去意識之前的情況不同,車廂裏現在不是空無一人的狀態,除了他以外還有其他人。


    那是一個家庭主婦打扮的阿姨,約莫40歲的樣子。


    同樣是一臉的惶恐和不知所措,長友估計對方的情況應該和自己現在一樣。


    “小同學……我們這是在哪?我剛才好像睡著了……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那阿姨這樣說道。


    長友正男隻是沉默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情況。


    他起身到其他車廂查看情況,發現這電車上還有其他人。


    算上他和那個主婦阿姨還有四個人。


    一個穿職業裝的ol姐姐;一個年級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高中生;一個紮狼尾的年輕人;以及一個頭發已經花白,但依然穿著西裝,看起來仍然是社畜的老大叔。


    沒有找到乘務人員和電車長。


    所有人的情況都和長友正男差不多,臉色不安,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六個人聚集在一起,過了十幾分鍾後才都慢慢冷靜下來,然後在那個社畜老大叔的提議之下,交換了一下各自的信息和情況。


    通過交流,他們發現各自登上這節奇怪電車的時間各不相同。


    像長友是在12號晚上,乘坐的末班車。


    但其他人有在12號白天坐的車,也有人是在月初5號左右下午坐的車。那個紮狼尾的年輕人,報出來的乘車時間甚至是在上個月。


    六個人唯一的共同點是,都曾出於各種原因在電車的終點站換乘過反方向的電車。


    而在乘車的過程中,都是周圍突然安靜下來,然後通過了一個位置隧道,就失去了意識。


    再清醒過來,好像就是現在了。


    在不同時間點乘坐電車的人,出現在了同一片空間裏麵。


    事情開始變得越發詭異起來。


    正當電車上的氣氛變得更加緊張不安之際,“哐鏘”一聲,車輛劇烈顫抖,而後緩緩停下。


    同時,車門猛地打開來。


    車內的六人朝外看去,外麵雖然是白天,但卻是陰沉沉的一片。


    電車正停在一個簡陋的站台邊上。


    站台上的棚子上,一塊較老的金屬牌子掛著,上麵寫著此站的名字——如月駅。


    “如月車站!我們在如月車站!?”


    “這……如月車站明明隻是一個故事而已吧!?”


    六個人裏,有好幾個看到這站的站台,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如月車站這樣一個大名鼎鼎的都市怪談。


    在場的六人或多或少都有聽過,不知道反而占少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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