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會,這兩個字,多麽熟悉而又陌生,它似乎一直留在了過去,也隻存在於我的記憶之中,以致於我的所學所見無法給予我幫助,隻剩下本能在驅動著我。


    這麽多年以來,也隻有書海能夠助我脫離煩惱和折磨,能夠給我最大的安全感,讓我不再感受到那麽強烈的孤獨感,這或許就是我那麽喜歡待在書店的原因之一吧。


    今天的書店依舊很安靜,氣味也很好聞,即便前天我已經來過一次了。


    大抵是因為我心緒不寧,才讓這本《焦慮的意義》走進了我的視野,讓我渴望從書本中汲取力量,試圖找到一條擺脫眼前困境的道路。可事實上,直到現在,我隻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麽,卻並沒有明白自己到底欠缺了什麽,丟失了什麽,應該怎麽做。


    我曾經觀看過這樣一部令人難以忘懷的電影,影片中的畫麵仿佛將整個世界都渲染成了單調的黑白兩色。然而,就在這一片灰暗之中,當那位“公主”出現在鏡頭前時,一切都變得截然不同了。在主人公那原本黯淡無光的視野裏,突然間湧入了一抹絢爛無比的色彩。她是如此突兀地闖入眼簾,就像是黑暗夜空中驟然綻放的煙花一般璀璨奪目。那繽紛多彩的色調與周圍的黑白環境形成了鮮明對比,讓人不禁為之驚歎。


    不知怎麽的,一陣恍惚感悄然襲來,我竟覺得此刻身處的書店裏彌漫起了一絲異樣的氛圍。或許是因為長時間沉浸於書中的文字世界,導致眼睛過於疲勞;又或許是腦海中的思緒太過紛亂,使得我開始產生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但不知為何,自己的直覺告訴我,這裏的確發生了某些微妙的變化。


    帶著滿心的疑惑和好奇,我微微轉動目光,試圖尋找那絲異樣的來源。而就在不經意間,我的餘光好像瞥見了一道彩色的光芒一閃而過。那一瞬間,它如同流星劃過天際般短暫而耀眼,引起了我的注意。可是,我終究是尋找無果,隻能無奈地重新將視線留在了書本上,去尋找那個不存在的答案。


    又過了沒一會,僅僅隻是須臾之間,一種難以言喻、無法名狀且又莫名其妙的異樣感覺便如潮水般從心底油然湧起。這股感覺來得是那麽的突然和強烈,以至於讓我情不自禁地抬起頭來,目光本能地朝著前方望去。透過那窄小而局促的書桌擋板,我的視線仿佛穿越了重重迷霧一般,最終定格在了一個令人驚豔的身影之上。


    那一刻,時間似乎都為之凝固。


    隻見前方正站著一位姑娘,她就這樣靜靜地佇立在那裏,如同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降臨凡塵。她那雙美麗的眼眸清澈如水,正靜靜地凝視著我,眼神中透露著溫暖與溫柔,恰如春日裏的暖陽,驅散了我心中所有的陰霾和寒冷。


    隻見我的嘴巴微微張開著,整個人仿佛被定住了一般,就那樣直勾勾、呆呆地望著她。於是,她嘴角輕輕一抿,隨即展露出一抹動人心弦的微笑。那笑容如同春花綻放,絢爛而又迷人,讓我深深沉醉在當下,無法自拔。


    呆子,她以前一直是這麽稱唿我的,雖然聽著不是很文雅,可我卻很喜歡這個綽號。


    良久之後,我不可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緊緊閉上。而等我再次用力睜開時,我才確信自己真的沒有看錯,真的是她來赴約了。


    見我已經迴過神來,她莞爾一笑後便轉身離開,繞過幾張書桌,緩緩向我走來。


    此刻的我,完全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詞匯來準確地描述自己當下複雜且緊張的心情。我隻覺得自己的心房裏似乎融化了無數包的跳跳糖,讓我的心髒怦怦直跳得厲害,好似要衝破胸腔蹦出來一般。與此同時,我那原本幹燥的手掌也不知何時已開始微微滲出細汗,變得潮濕。


    隨著她不斷的向我走近,我的每一次唿吸都變得異常艱難,仿佛空氣突然變得稀薄起來,有種令人窒息的感覺。


    看著我一副呆裏呆氣的模樣,她不禁笑著開口問道,“默哥,你剛剛是不是夢遊了?怎麽看著有點傻乎乎的?”


    我下意識的點點頭,“嗯啊,感覺像是在做夢一樣。”


    夢?


    是啊,之前的種種,似乎就是一場夢。隻是這場噩夢,結束的有些晚,直至過了四年才終究醒來。


    “你在看什麽?”


    聽到她的詢問,我連忙讓開了些位置,示意她一起坐下。


    見狀,她隻是稍作猶豫,便放下了手中的袋子,小心翼翼地坐到了我的左邊。


    “焦、慮、的、意、義?”


    她合上原本打開著的書籍,輕輕地將書名一個字一個字的讀了出來,目光中還帶著濃濃的不解。


    “最近有什麽事困擾著你嗎?”


    我微微一笑,假裝這本書隻是自己隨手拿到的,並沒有刻意去挑選什麽。


    “就是正好看到,覺得書名挺有意思的,怎麽焦慮還會有意義。”


    “真的?”


    聽她的說話語氣,很顯然,她並不是很相信我的說辭。


    然而,麵對她的質疑,我的思緒就像是被一陣突如其來的狂風所吹散,難以聚攏起來去給出一個更圓滿的解釋,因為此刻的我,全部注意力都不由自主地被她那一雙明眸所吸引住了。


    那雙眼眸,依然如同往昔一般,宛如一泓清泉,清澈動人。透過她的眼睛,似乎又可以望見一個純淨無瑕、沒有絲毫雜質的世界。而更讓我感到意難平的是,我竟然還能在其中清晰地看到屬於自己的倒影。


    那個倒映在她眼中的我,顯得有些孤獨,有些局促,但同時又似乎蘊含著某種深深的眷戀與渴望。


    就這樣,我們彼此對視著,不發一言,直到她伸手用手掌擋住了我的視線。


    “哎呀,你還是那麽討厭,哪有你這樣盯著女孩子看的?”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顯得格外嬌羞,反而勾起了我更多的迴憶,讓我無比懷念當初相愛時的甜蜜與幸福。


    “咳咳”,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喊了兩聲。


    “剛剛還沒來得及問你呢,你到了萬達怎麽也不和我說一聲?在書店裏碰頭的這種事情,顯得我很呆呢…”


    你可不就是呆麽,我一直都知道,所以我以前都是喊你“呆子”的。可是現在的我,除了喊你“陳默”和“默哥”,我似乎找不到更貼切的稱唿了。


    “你說你在逛書店,我就順路過來碰碰運氣咯。”


    聞言,我微微一笑,不再糾結書店碰麵的事情。


    …


    “要不還是點鴛鴦鍋吧?”


    “沒事沒事,最近天氣依然很熱,吃辣容易上火,我可不想長痘痘。”


    “有道理,那你再看看需要加點什麽別的”,陳默將菜單遞給了坐在對麵的韓一丹。


    “夠了夠了,我們吃不完的。”


    “行,聽你的。”


    今天的晚飯很簡單,兩人隻是找了家看著不錯的火鍋店,便走了進去。


    “好喝嗎?”


    “嗯,這個什麽雲茶烏龍確實還不錯”,感受著口腔中的餘香,陳默滿意的點了點頭。


    “嘻嘻,好喝就行,店員說是新品,一開始我還擔心你不喜歡呢。”


    “哈哈哈!怎麽會,我都很久沒喝‘星爸爸’了,就算不是新品也總歸好喝的哇。”


    “很久?”,聽到陳默無意中提到的這個詞語,韓一丹的腦海裏立馬迴想起了自己剛剛在吧台點飲料時候聽到的話,不禁微微皺起了眉頭。


    “怎麽了?你看起來好像有心事?”


    “啊,沒,沒什麽”,韓一丹立馬迴過神來,朝著陳默笑了笑,“我隻是有些好奇,你以前可能吃肉了,怎麽今天菜單上少了好幾個葷貨。”


    “那我補上?”


    “隨你啊,感覺你比以前還要瘦了。”


    咯噔…


    “瘦?”韓一丹又突然意識到,自己麵前的這個陳默是真的瘦,快和高二時候那次一樣瘦了。


    之前兩人在咖啡店重逢時,或許是因為許久未見,淡忘了其容貌;或許是因為燈光昏暗,觀察不仔細;又或許是因為心情激動,疏忽大意了,自己並沒有注意到陳默那麽明顯的體態變化。可如今,他就坐在自己麵前,又怎能再看不清楚。


    “默哥,你好像瘦了很多”


    望著韓一丹那雙泛著淡淡哀傷的雙眼,陳默敏感地察覺到了她的情緒變化。


    “瘦才對啊!”


    陳默心知自己身體的外在變化,可他並不想過多的解釋什麽,所以一開口便顯得有些亢奮起來,“你可不知道我那個大學有多坑,天天一公裏的晨操小跑,一周三次的五公裏長跑,再加上平時的訓練任務,就算是個200斤的胖子來,也能讓他在畢業時變成彥祖和於晏。”


    對於自己的大學生活,陳默講的眉飛色舞,時不時還要帶兩句玩笑話,聽的韓一丹忍不住捂嘴輕笑,看她的模樣,似乎已經忘記了陳默變瘦的這件事。


    “我們先吃飯吧,菜基本上齊了”,眼見服務員將菜品一一擺放在竹質的置物架上,陳默中止了這場“故事會”。


    …


    九月七日,今天似乎也是一個值得被紀念的日子。


    今天這次約會,我是真的沒有想到。或者,應該說,甚至我連做夢都不敢去做,你會在時隔四年以後,在中秋來臨之際,重新出現在我的生命裏。


    相比於今天與你約會的喜悅,我的心裏似乎更多的是困惑。


    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你曾經說過的,你絕不會欺騙我的。


    可是,你變了。


    從我聽到的,從我看到的,我都覺得你的大學生活並沒有你自己說的那樣活的那麽輕鬆。


    同樣的,我也變了很多。


    雖然時隔四年之後,我們再次約會,可那種隱約的生疏感卻如同潮水一般湧上心頭,將曾經親密無間的我們硬生生地隔開。


    盡管如此,我卻依然能夠從你的眼神中捕捉到那份深藏已久的溫柔與愛意。然而,此時此刻的我,卻無法像往昔那般自然而然地讓你牽起我的手。


    陳默,請你一定要原諒我這般的猶豫不決和退縮不前。因為在我的內心深處,始終橫亙著一道難以逾越的心坎,它就像是一堵高聳入雲的城牆,無情地阻擋著我向你靠近的腳步。盡管我深知,無論時間如何流逝,世事怎樣變遷,你一直都深深地紮根在我的心底,從未離去。可每當我想要鼓起勇氣去跨越這道障礙時,焦慮和恐懼便如影隨形,讓我望而卻步。


    或許,這就是命運對我們開的一個玩笑吧,明明心裏還有著對方,卻要被這無形的隔閡所困擾。


    我想,我們都要努力去打破這層堅冰,都需要一些時間來療愈那些過往留下的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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