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初下了大雨。


    那麽,不出意外的話,整個六月份,下雨的可能性……有,再有那般大的就微乎其微了。


    除非昊天真的想要下雨。


    非人力所能控製!


    炎熱再臨,夜空再現漫天璀璨星辰,太虛深處,無垠寰宇,皆入目澄澈,對於欽天監的人而言,倒是好日子。


    對於普通人家,就不太好了。


    天候燥熱,欲要乘涼多不易,稍有不慎,別說乘涼,說不定還會將風寒落於身上。


    對於京城裏的富貴人家,也隻是好了一點點。


    冰鑒雖好,多有寒氣。


    開窗納涼,或有些許失禮。


    上佳之法,則是居於一處蒼翠陰涼之所,臨近水韻橫生,熱氣自然而然的消弭緩和。


    ……


    “這兩日的文書這般多嗎?”


    “過兩日,我送姐姐一架風扇,可以更好的乘涼!”


    “宮裏有那種拉繩的風扇,可用,不為精巧,也太複雜,也有些費力氣!”


    “聽說烏騅園還有水力風扇,以水力帶動風扇轉動,引來涼風,若非大雨水災,陛下這幾日估計都要去烏騅園了。”


    “……”


    姐姐這個小院,還是有些熱的。


    四周圍牆矗立,溫熱的暖風凝聚難散,非有門窗洞開,讓其自動漫出,伸手從飛雲祥鶴的獸首冰鑒蓋子上移開,多有舒暢。


    雖說隻是雙手涼涼的,然……血氣運轉,稍稍的吐納,整個身子都輕快許多。


    惜哉。


    自己的血氣好像有些旺盛,頂多數十個唿吸,手上的涼意便是散去,歸於初始的感觸。


    自己還好,不為熱。


    修行內丹術,髒腑五行陰陽有序,縱有燥熱,也會很快消失不見,遇到天寒,亦是一樣。


    姐姐!


    姐姐還在臨窗書案後審閱營生工坊送來的一份份文書、報表,木窗有開,紗窗垂落,微風有一些,伸手感知一二,也是微不足道。


    當然,比起窗戶關閉好多了。


    也可能是現在時辰還早的緣故,此刻還是戌正左右,若然到亥時、子時,估計就寒涼了。


    若是有風扇就好了!


    風扇,還真有。


    翻閱古籍,在漢朝景帝歲月,曾有能工巧匠丁緩,為了夏日乘涼,曾發明七輪扇。


    將七個扇葉安裝在一個軸上,每一柄扇葉的徑長都超過一丈,命人轉動,滿堂皆有寒顫之意。


    嘖嘖,那人也是人才。


    隻是,難以大用,極其耗費人力。


    其後,有人將那樣的風扇改進,變成水流驅動,雖然極其省卻人力,對於選址是一個極大的要求。


    那樣的水力風扇,烏騅園就有。


    京城內外一些稍大的園林之中也有那樣的風扇,但……擁有那樣的園林,就算沒有水力風扇,也不會很熱。


    有了那樣的風扇,也隻是錦上添花。


    宮裏為了乘涼,內務府的匠人設計出拉繩風扇,下麵是一個方長的木箱,上麵則是幾麵羽扇矗立。


    連通一處,通過木箱內的連軸轉動,帶動上麵的羽扇轉動,自然而然的就有風了。


    隻不過弊端也有不小,尤其夜間入睡的時候,有人在旁邊拉動風扇,陛下覺得不為好。


    便是讓人將繩索從床底下引出牆外,由宮人在牆外拉動,倒是一個極好的法子。


    惜哉,效率太低。


    先前夏日的時候,自己在城中好像不為多,要麽在城外讀書,要麽在江南。


    還真沒想過那樣的事情。


    現在。


    將拉繩風扇稍稍改變一下,加上幾個齒輪,將平整的扇葉形體變換一點點,效果就很好了。


    盡管也需要人力,起碼,會省力很多。


    女子、小孩子都能使用。


    姐姐晚間處理瑣碎之事,也能輕便一些。


    如若將冰鑒和風扇配合起來,那麽,滿室都會有寒意,燃起香爐的時候,風扇吹一下,香氣滿屋。


    嗯。


    可行。


    可用!


    可以試一試,不為難!


    “月初大雨,許多藥材的運來受阻。”


    “還有北方一些地方的藥材生長受到影響。”


    “這兩日,精華水和烏雞白鳳丸都有先後落下,工坊那裏對於一些藥材的需求增多。”


    “城外一些工坊,也是一樣。”


    “……”


    “風扇?”


    “好端端琢磨那個東西做什麽,有冰鑒就差不多了,又非整日待在房間裏不出去。”


    “白日間,和大奶奶在會芳園乘涼,也是很好的。”


    “晚間和夜裏的話,穿一些輕便的衣裳,也可無懼。”


    “……”


    夏夜。


    不為白日間的規矩禮儀衣裙,換了一身米白色的珊瑚鬆索春花嶺子裙,以上等的洞庭薄紗裁合而成。


    纖腰一束,不為失禮,又多有清涼散熱。


    雲鬢側髻,秀發披肩而散,簡單不失婉約,明豔不失嫻雅,端坐書案前,持手中一份文書,美眸多有凝視之。


    於耳邊傳來的壞胚子之音,秦可卿輕哼一聲。


    壞胚子又開始閑著沒事做了。


    鍾兒所說的風扇之物,自然是見過的,兩府的庫房都有,惜哉,使用的不多。


    白日間,娘兒們坐在一塊說說笑笑,若有那樣的風扇在旁,若有小丫鬟在侍弄那樣的風扇,頂多盞茶時間,小丫鬟就累的不行。


    換個人?


    那就換的多了。


    多為不妥。


    尤其,許多時候,娘兒們一處說的都是悄悄話,有小丫鬟們在也不太好。


    隻是貼身的大丫鬟們侍弄,那就不用去做事了,一會兒,都得累的手酸肩麻。


    晚間的時候,好好的沐浴之,提前將冰鑒置於上房之地,自然而然的就有涼氣了。


    至於手頭上的文書之事,還和以前一樣,大事不多,小事一籮筐,不少都是月初大雨帶來的。


    大雨對於北方諸地的藥材營生有不小的影響,而百草廳和製藥工坊對於藥材的需求向來很大。


    再加上精華水的發布。


    再加上烏雞白鳳丸的發布。


    從這兩日的售賣情形來看,對於相關藥材的采買要繼續加大,北方之地又偏偏遇到那樣的事情。


    非有從另外一些藥材渠道彌補了。


    如若是前兩年的百草廳,遇到這樣的事情,還會有些難題,現在則可以很好給予解決。


    “哈哈,姐姐所言倒是有那麽一點點道理,不過,風扇之事不為大,也不費我什麽精力。”


    “隻是將一些現成的風扇改一改就行了。”


    “藥材之事,江南也有不少渠道,從江南采買也是一樣,今歲的江南暫時還沒有什麽災情傳來。”


    “想來一些常見的藥材會趁機漲價。”


    “……”


    倚靠在書案旁,將姐姐處理過的一份文書取過,大致翻閱了一下,是關於山西之地一些藥材的采買延遲。


    大體都是常見的藥材,什麽黃芪、黨參、柴胡之類,雨勢之故,一些藥材不太符合百草廳的要求,需要好好挑選一下了。


    此外,有可能要多付出一些銀子。


    事情不為大。


    災情之下,藥材的行情自然不一樣。


    姐姐的批複之言,大都是同意的,也有所言在月底之前還采買不到預期的藥材數目,則可以下河南地。


    “月初剛有下大雨的時候,就於江南的人下發文書了,這個時候他們應該收到了。”


    “趁著一些消息還沒有傳入江南,或可節省一些銀子。”


    “對了,那個左家的人,你怎麽如何做?”


    “……”


    美人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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