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現在,萬歲爺撇下四爺又帶著三爺一眾皇子去京郊獵場打獵,維珍聽在耳中簡直沒辦法不炸毛。


    萬歲爺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用著四爺的時候是一個樣兒,用不著四爺了,又變了一副臉孔,直接把四爺撂一邊兒了。


    別說是親爹了,便就是對待奴才也不該是這樣的態度啊。


    維珍氣得要命,一時間胸口起伏不定,氣息都變得粗重起來,明顯是被氣壞了。


    “他怎麽能這麽對你?!”


    黑暗中,四爺也不知道維珍這時候是個什麽表情,但是單聽著維珍的唿吸,也能猜到了,上次這妮子這麽生氣是什麽時候呢?


    哦,是他被太子踹傷的時候,當時那妮子甫一瞧見了他胸口的腳印,也是氣得脫口而出:“他怎麽能這麽對你?!”


    四爺伸手握住維珍的手:“又口無遮攔。”


    “攔不住!”維珍煩躁地甩開四爺的手,繼續坐在床上運氣。


    方才心裏還悶悶的難受,這會子卻因為這妮子氣鼓鼓的架勢心情好了不少。


    四爺抿抿唇,再次握住維珍的手,拉著維珍重新躺在了他的懷裏,一邊柔聲道:“沒事兒的,也不是頭一次了。”


    是啊,又不是頭一次了,他早就習慣了。


    萬歲爺首先是萬歲爺,是天下之主,其次才是他的阿瑪,事實上,他也從不敢也不能以兒子的身份對萬歲爺有所期望、要求。


    要不然的話,不是早就瘋了,就是早已因衝撞萬歲爺被關入宗人府了。


    天家父子,從來如此。


    “那頭一次的時候,胤禛肯定特別……難受吧。”


    耳畔傳來維珍小心翼翼又帶著心疼的聲音,四爺一怔,閉上眼,沉默著把維珍抱得更緊。


    從沒有人問過他。


    默默歎了口氣兒,維珍伸出手緊緊環住四爺的腰,然後耳畔傳來四爺的低語:“那次的半個月特別難熬。”


    半個月?


    維珍旋即就明白了。


    是她穿過來的第二年,萬歲爺欽點大爺等皇子三征噶爾丹,太子因為記恨大爺再立新功,故而攔著不給大福晉看太醫。


    大福晉的奴才求到了四爺這裏,結果就是四爺去毓慶宮求太子高抬貴手,然後就被太子當眾一腳踹下台階。


    等到萬歲爺凱旋迴京,四爺胸口受的傷才堪堪痊愈,然後就在宮宴之上,直郡王跟太子起了爭執,險些大打出手,結果卻是……


    四爺被萬歲爺下旨訓斥說是“輕率喜怒不定”,要四爺閉門思過半個月。


    四爺就此成為了唯一被萬歲爺下旨訓斥的皇子,也是目前為止的唯一一位。


    九爺再混,三爺再不孝,可是萬歲爺卻也沒有下旨訓斥過。


    過去多久了?


    都已經五年了,她都有些淡忘了,但是很明顯,四爺卻時時銘記,維珍一陣心疼,把四爺抱得更緊。


    “那半個月是怎麽熬過來的?”她輕輕問。


    “看你寫的字,”四爺道,提到這個,四爺又語帶無奈,“就是半個月也沒見長進,浪費了那麽多澄心紙,爺當時真是心疼壞了。”


    歪歪扭扭、看的人眼睛疼的字,那妮子卻見天寫滿五大張然後厚著臉皮讓人給他送過去。


    那麽醜的字,他卻看得很認真,每一張都好生收著,連同冷冰冰的聖旨一起好生收著。


    聖旨上說他“輕率喜怒不定”。


    維珍說:“他強由他強,清風拂山崗;他橫由他橫,明月照大江。”


    維珍聞言,想起舊事,心裏也是一番酸甜交織,她湊過去照著四爺下巴輕輕咬了一口,然後兇巴巴道:“你當時真是這樣想的?側福晉再給你一次機會重新組織語言!”


    四爺抿唇笑了,然後柔聲道:“爺當時想,過了那半月的禁足,就得多賣賣力氣,讓李格格早點兒懷上。”


    維珍聞言頓時嘴角一陣抽搐:“……真的?”


    這跟她想象的差距有點兒大哎!


    剛才不還是在傾訴苦悶舊時光嗎?怎麽就畫風突變了?!


    “真的。”四爺點點頭。


    孩子是那個時候的他能給她的最大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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