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竹樓中閉關半月,楊青自感對清遠所傳的各種符籙已經了然於心。


    其中許多雖然現下還用不到,但等他集齊五行精魄,再以五行根本籙凝煞後就可全盤掌握。


    雖然距離出山的時間還有十幾天,他也已經不打算繼續留下。


    這天黎明前他把自己一應所需收進引仙玨,長劍仍舊在腰間掛好,走出竹樓看向北邊湖岸的座座房舍。


    張思遠半月前已經迴返自己師父住處,廖箏終日在外奔波,少有迴翠屏穀居住。


    眼下穀中隻有王勉李敢,張雪薇,還有新入門的湯虎,閆正春五人。


    天色未明,除了遠處瀑布流水聲,四下一片靜寂。


    想了一陣,他終究還是沒有去與幾人道別,放出木行符籙禦空飛往東方。


    他人剛在翠屏穀上空消失,湖岸邊房舍門扉響動,王勉與李敢張雪薇一同走出門外。


    “我早說過他一定會提前走,連招唿也不打一聲。”


    李敢看向張雪薇:“他早走也不是壞事,至少可以避開太淵宗。”


    王勉望著昏暗的天空半晌,最終無奈歎息一聲:“迴去吧。”


    ·


    駕馭符籙飛出棲霞嶺,再穿過連綿花海到了太虛山門戶盡頭。


    迴首看向遠空仙霧繚繞的群山,楊青心裏也難免有些悵然若失。


    不過他終究已經見慣離別,更早將漂泊不定當作家常便飯。


    轉瞬將心頭思緒一掃而空,隨即抖手打出玉簡中記錄的太虛山出入符籙,一腳邁出門戶。


    此時外界與太虛山同樣是天色將亮未亮的時候,山風過境,四下一片寂寥無聲。


    他駕著符籙升上半空,一路向南方飛行,看著腳下群山荒野急速掠過視線。


    比起王勉,他的速度要快出許多,幾乎是陸地飛騰的兩倍,但同時消耗也多了不少。


    同時一出太虛山,他也敏銳察覺天地間再難見到五行靈氣,除非他以玉清印攝拿靈氣,又或潛心感悟截取。


    這些情況本就在預料之中,楊青也沒放在心上。


    如此直到正午時分,他已飛出一千餘裏,下方山野間也開始陸續出現人煙。


    林中狩獵的獵人,砍柴的樵夫,以及幾座零落的村莊。


    見沒有大些規模的城市,他懶得下去,依舊沿著玉簡中記述的道路向前飛行。


    到了日落黃昏時,聶小倩也出來放風。


    耳中聽著她抱怨白天日頭太毒,曬得她頭暈眼花,楊青微笑道:“你離了太虛山倒是更活潑一些。”


    “那當然。”聶小倩雀躍地望著腳下大地流逝:“這天下的妖族精怪,旁門左道的修士敢在外麵招惹太虛山的人,可沒有哪個敢打上門去。”


    想著太虛山中所見所聞,楊青平靜問道:“太虛山在外麵名聲不太好吧?”


    聶小倩毫不避諱點頭道:“妖族對他們多痛恨就不說了,守著那麽塊兒寶地,哪個能不眼紅?


    禦符宗新入門弟子死傷慘重或許有太淵宗從中作梗,不過也不是沒有其他緣由的。”


    “說的也是。”頷首讚同一句,楊青轉而問道:“不知道外麵的官府怎麽樣?”


    “還能怎麽樣?”聶小倩撇撇嘴:“天下那麽多個皇帝,有的隻知道享樂,有的一心想成仙不死。


    好一些的也隻能管管凡人的事兒,碰見妖魔鬼怪,邪門修士大多數也沒什麽辦法。”


    楊青皺眉道:“被你這麽一說,好像天下沒一個好人,那普通人怎麽活?”


    “好人當然有,可不夠用啊。”辯駁一句,聶小倩奇怪道:“你進禦符宗前不是都在外麵的嗎?幹嘛還來問我?”


    楊青正要把她收迴劍中,忽聽側麵有人高聲叫道:“道友,慢一些,走慢些……”


    “公子,是個騎葫蘆的和尚。”


    不需聶小倩提醒,他神念掃過也將來人看在眼裏。


    這身披大紅袈裟的和尚三十上下年紀,身材健壯彪悍,麵相剛毅正氣,頭頂九道戒疤。


    看上去與平常僧人無異,隻是兩人此刻在半空相遇,再看他胯下騎著葫蘆就有些不倫不類。


    見他連聲招唿,楊青將腰間引仙玨藏起,放慢速度等他靠近才澹澹問道:“大師有何見教?”


    “阿彌陀佛。”駕馭葫蘆與楊青並行,和尚笑道:“施主莫要怪貧僧冒昧,實在是路途枯燥,難得見同道中人,因此才上前與你搭話。


    貧僧法號不祿,不知道友如何稱唿?”


    楊青聽他張口道友,閉口施主,心中已有了三分猜測,聞言也收起冷澹笑道:“我叫楊青。”


    “哦,楊道友。”不祿和尚點頭道:“好名字,好名字啊。不知道友從哪裏來,要往何處去啊?


    貧僧在北方驅邪捉妖,忙碌半載才將地方平靖,迴轉山門途中能與道友相遇實在是緣分使然。”


    “大師說得不錯,我第一次出門遊曆就能碰見同道,真是緣分,虧我還以為外麵沒有修行之人了呢。”


    “哦?”不祿聞言疑惑道:“你家裏人莫非沒跟你說過修行界的事嗎?”


    “我沒有家裏人。”楊青搖頭道:“我十七歲時在山裏碰巧遇到一處山洞,在山洞裏發現了些書冊,照著上麵練了三年前幾天才出來。”


    “竟有這等事?”不祿驚奇道:“道友真是福緣不淺呐。”


    讚歎兩聲,他目光在周圍一轉問道:“我方才遠遠見你身邊有個女子,怎麽這會兒看不到了?”


    “嗬嗬,那是我法器裏一隻沒有靈智的小鬼,已被我收迴去了。”


    “原來如此。”不祿釋然道:“我看道友身下符籙,與太虛山禦符宗的道法極為相似,不想道友居然也有左道手段。”


    “怎麽?”楊青笑容一斂,麵色重又轉冷:“大師看不起左道中人嗎?我學得就是左道法門,禦符宗什麽的就沒聽過。”


    “誒?道友莫急,嘿!你這性子倒真像少在外界行走。”不祿被他神情變化弄得愣怔片刻:“貧僧若不確定道友身份,怎麽敢說出我自己也是左道人士?”


    “你也是?”楊青麵色緩和道:“那又何必裝成個和尚。”


    “道友久居山中,對外界有所不知啊。”


    不祿歎息道:“如今除了太虛山一脈,外界修行艱難。我等左道中人還要日日堤防正道剿滅,如何能不小心行事?”


    “正道中人剿滅?我好好自家修行,關他們什麽事?”


    “道友想得也太過簡單,自古正邪不兩立,豈是空穴來風?”不祿哈哈笑道:“不說別的,單說幾個月前太虛山諸派收徒,沿途中就有不知道多少弟子被殺。


    這仇怨如何化解?”


    “還有這樣的事?”楊青皺眉道:“盡殺些新人弟子有什麽用?”


    “道友此言差矣,那些有靈根在身的弟子於我等無用,但是……嗨,說這些做什麽。”不祿說到一半,突然一拍光頭道:


    “既然道友是四下遊曆,那便到處看看。如果不知道去哪裏,貧僧也可推薦些有名山川供你遊覽。”


    “這倒要跟大師你請教,不知什麽地方妖怪多一些?”


    “妖怪?”不祿目光微閃,隨即感興趣道:“你找妖怪做什麽?”


    “沒見過,好奇。”


    “嗯,那貧僧倒要問問你如今到了什麽境界。”


    楊青警惕道:“你問我境界做什麽?”


    不祿失笑道:“別緊張,要見妖怪不難,可若你道行不濟,我告訴你妖怪所在不是害了你嗎?


    須知妖族並非都是善類,嗜血吃人的也不在少數。”


    “吃人的最好,我還沒見過吃人的妖怪。”楊青雙眼一亮,傲然道:“我現在閉上眼睛也能看清身周三尺,還有符籙法寶帶我禦空。


    對了,我還有一隻小鬼能幫我困住人!”


    “道友三年修行,就已初入存神境,實在是令人羨慕。”不祿聽的頻頻點頭:“隻有這些嗎?我看道友還配著劍。”


    “那是放小鬼的,我沒練過劍法,不過我力氣很大,許多成名的高手也打不過我。”


    “這是自然,你乃是修行中人,凡俗匹夫哪能擋你一劍。”


    不祿踟躕一陣說道:“好吧,既然施主道行也夠,我就帶你去常樂山走一遭。”


    “常樂山?那是什麽地方……”


    楊青與不祿在空中並駕齊驅邊說邊走,直到入夜時分兩人路過一片村莊又走百裏,不祿忽然停住。


    指著下方一座建在兩道山崗間的城皇廟說道:“常樂山離這兒尚有千裏,今夜你我在此歇息一晚,明天再走不遲。”


    楊青讚同道:“趕了一天的路,我靈氣也快用盡了,歇歇也好。”


    不祿聞言笑容更盛:“那就走吧。”


    兩人奔向城皇廟,落在雜草叢生的土院中。


    沒進屋楊青就察覺屋內有一強兩弱三道氣息,心裏略作衡量便向前推開隻有半扇,掛滿蛛網的破落門戶。


    不祿跟著他走進廟內,入眼是對麵居中而坐的城皇塑像。


    左右三丈大小,有兩個小乞丐正瑟縮在堆滿雜草塵土的角落裏,驚恐不安地看著兩人。


    “阿彌陀佛。”不祿見狀合十上前,麵露悲憫:“兩位小施主,為何在這荒無人煙處逗留?”


    楊青沒去看兩個小乞丐,目光順著神念中第三道氣息落在城皇塑像上。


    這塑像外表雖顯破舊,但麵部凋刻卻極為精細,顯得十分生動。


    尤其一雙滾圓的眼睛,像極了餓急噬人的老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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