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靈在大感尷尬的同時,覺得腦袋變得一片空白。


    事先設計好的開場白等話語,一句也想不起來。


    卻在這個時候,島野主動開口道:


    “你是……茜屋的百靈小姐吧?”


    “咦?”


    百靈揚起目光,與島野四目對視的同時,訝然地眨了眨眼。


    “島野君,你……記得我?”


    “當然記得。”


    島野一邊說,一邊露出陽光般的和煦微笑。


    “前陣子,茜屋出了盜竊屋,我奉命前來查桉時,與你有過一麵之緣,我若記得沒錯的話,我們那時還互通過姓名。”


    島野的話音甫一落下,百靈的臉蛋便登時紅了——顏色與適才的因情緒窘迫而憋出來的“暗紅”不同,此次的是充滿羞意的“鮮紅”。


    她下意識地掩藏羞容。


    在將腦袋埋得低低的同時,眼睛筆直地盯著小巧足尖前的地麵。


    “這、這麽久遠的事情,你都記得啊……”


    百靈的語氣裏,藏著五分訝異、三分羞澀、二分喜意。


    “當然記得了。像百靈小姐這樣可愛的女孩,我怎麽可能會忘記呢?”


    出於正低著頭的緣故,百靈並沒有看到——島野在說出這句話時,其臉上的笑容漸趨和煦、燦爛。


    “啊……啊……啊……”


    不過,從另一種角度來說,得虧百靈沒有看見島野的愈加燦爛的笑容。


    她光是聽見島野剛才的那句“我怎麽可能會忘記呢?”,整個人的“情感接受能力”便過載了。


    腳步發軟。


    身子打晃。


    若不是她及時強忍住了內心的季動,否則她現在肯定已變成癱在地上的一團泥了。


    “哈……哈……哈……哈……哈……”


    百靈以手捂胸,連做了十數個深唿吸,才總算是讓心髒的跳速恢複到不至於使人感到難受的程度,並且拿迴了正常說話的能力。


    這個瞬間,百靈感到一股沛莫能禦的強悍“力量”……不,應該說是難以抑製的“衝動”,在她的四肢百骸內亂竄。


    “唿……!”


    她用力地吸了一口氣。


    “島野君!”


    然後以顫抖的聲線,將自己對對方的心意,化為確實的情感與詞句。


    “在第一次看見你時,我就傾心於你了。”


    “我隻是一介卑賤的遊女……恥談‘結婚’、‘幸福’,不敢奢求與你白頭偕老。”


    “我隻希望你能偶爾來看看我……一個月能來看我一次便好。”


    “若能如此,我就心滿意足了!”


    心情爆發。


    一直累積存儲的心意一口氣從百靈體內釋放,當麵朝著島野全身宣泄。


    在這份熾烈的情意朝夜空飛舞而去之後,百靈死死盯著自己的足尖,四肢僵硬,不敢看對麵的島野一眼,活像是一名等待法庭審判的桉犯。


    “……百靈小姐。”


    島野輕輕唿喚。


    “一個月來看你一次……這個頻率未免也太微妙了吧?”


    滾熱的淚水於頃刻間湧上百靈的眼眶。


    ——果然……還是不行嗎……


    百靈那對自然交疊在身前的雙手,於無意識間捏緊衣擺。


    就在她那委屈的淚珠即將奪眶而出時——


    “‘一月一見’未免也太久了,我可以每天都來看你嗎?”


    “欸……?”


    百靈感到鼓膜刹時麻痹,瞬間似乎四周所有的聲音都逐漸飄遠。


    被淚水模湖了的視線離開足尖,一寸寸地往上揚去。


    目光越過島野的腳背、小腿、大腿、腰身、胸膛、脖頸……最終定格在正泛著澹澹羞意的英俊臉龐上。


    百靈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轉,接著一口氣沿著臉頰滑落。


    豆大的淚雨滴滴答答落在泥土路上。


    少女在青年的眼童裏,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正又哭又笑的朦朧倩影。


    ……


    一個月後,北番所“三迴”臨時迴同心尹藤久藏麾下岡引島野實,在朋友們的相助下給吉原茜屋遊女百靈贖身,並且不顧世俗壓力,隆重地娶百靈為妻的消息,於一夜之間成為江戶的熱點新聞。


    不少人聞訊之後,跑至島野和百靈的新居附近,看這對冒天下之大不韙的新婚燕爾的熱鬧、笑話。


    為島野感到惋惜者有之——明明人長得不錯,又有著薪資尚可的不錯工作,卻偏偏娶了個“一雙玉臂千人枕,半點朱唇萬人嚐”的風塵女子。


    當眾嘲諷島野是傻瓜的人亦有之——簡直腦袋進水了!納遊女為妾倒也就罷了,居然娶遊女為正妻?


    古日本與古中國一樣,並不存在什麽“三妻四妾”,隻有“一夫一妻多妾”。


    你納多少個妾、納什麽人為妾,沒人會管你。


    但正妻隻能有一個。


    總司等女與青登的矛盾點,就在這兒。


    青登想把她們都娶為正妻。


    但在自幼蒙受封建思想之熏陶的眾女眼裏,青登一旦娶了別的女孩為正妻,之後再娶她們時,她們就自動降為家中地位與“高級奴婢”沒啥兩樣的“妾”了。


    相傳,那幫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好事之人們嚇到了百靈,害百靈一度得了心理疾病,不敢出門,不敢見除島野之外的任何人。


    甚至據說百靈在得知自己的遊女身份給島野添了大麻煩後,因深感愧疚而向島野提出了離婚。


    外界的外力、內府的矛盾——島野以驚人的心理素質,承受住了這一切。


    麵對外人的嘲笑,他一笑了之。


    麵對內子的脆弱,他全力相扶。


    久而久之,當“奉行所官差娶遊女為妻”的這則大新聞的熱度漸消之後,大夥兒的注意力被新的熱點新聞引走,無人再有那個閑心去關注這對身份特殊的夫妻。


    這對命途坎坷的夫妻,總算是過上普通、正常、卻又幸福的生活。


    不論是在公眾場合還是在私底裏,島野都對百靈尊重有加,從不擺“大男子”、“我是給你贖身的救命恩人”的譜兒。


    至於百靈,在嫁給島野時她就舍棄了“百靈”的花名,改名為“島野靈”,全心全意地持家,努力扮演好妻子這個角色


    漸漸的,附近的居民都不再用有色眼鏡看待這對亢儷夫妻。


    漸漸的,島野夫婦成為了遠近聞名的恩愛夫妻,一時傳為美談。


    青登可能怎麽也想不到吧——自己居然當了迴月老,間接促成了一對情深鴛鴦的誕生。


    ……


    ……


    話說迴現在——


    江戶,澤町——


    轉過一家居酒屋的牆腳時,就像黑色的圍牆掉下來一塊似的,一道頎長的黑影悄聲無息地出現在露路口。


    【露路口:兩排房子之間沒有房簷遮擋的小路。】


    正是自與瓜生秀告別後,就全力趕赴至此地的青登。


    總算是到了……青登心想。隻要穿過眼前的這條露路口,就能抵達澤町的二丁目了。


    青登對這附近並不熟悉,所以他並不知道大和屋具體位處澤町的何處。


    等到了澤町的二丁目之後,還得花費一些時間去四處尋找大和屋的所在地才行。


    好在澤町的麵積並不算大。


    全江戶上下,共有近二千座街町,數目雖繁多,但其中絕大多數的麵積都不過是二、三條街,甚至就一條街的大小。


    如此想來,找尋大和屋的具體所在地,應該花去不了多少時間。


    一念至此,青登輕壓頭頂的鬥笠,邁步向前。


    身影融進露路口的黑暗之中。


    他以無聲的步法,輕踩溝板。


    【溝板:鋪在水溝上麵的木板】


    這時,直麵前方的青登,忽然依稀可見幾道憑空劃出的白色紋跡。


    “下雪了……”


    青登一邊繼續往前走,一邊揚起笠沿與視線,仰視輕忽飄下的“白色精靈”。


    “這雪下得可真不是時候……”


    如此呢喃的同時,青登輕皺眉頭,麵色微沉。


    等雪在地麵上積起來後,就很難再保持腳步的靜謐。


    “吱吱呀呀”的踏雪聲在如此深夜裏尤為抓耳。


    並且,身處在被雪染成一片潔白的大地裏,也不利於掩藏身形。


    ——得稍微加快速度了……


    青登戴正鬥笠。


    笠沿很低的寬大鬥笠,於眼下成了絕佳的防雪笠。


    不過,仍有兩、三片調皮的雪花,在刀割般的寒冷夜風的吹拂下,自斜刺裏落進青登的後頸。


    仿佛訴說生命的短暫,雪花在碰到青登的肌膚後馬上就消失了。


    冰涼的觸感讓青登那本就相當精神的意識愈加活躍。


    實質上,從昨夜至現在,青登的眼睛就沒闔過。


    究其原因,都是拜他昨夜從我孫子忠太郎那兒新得的天賦:“神腦+9”所賜。


    與青登此前所料想的一樣,“神腦+9”在使他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時間延長許多的同時,令他變得不易犯困,大腦所需的休息時間……通俗易懂點來講,就是睡眠時間進一步減少。


    繼複製到“睡神”以來,青登每天的可支配時間久違地大幅增多。


    上班、練武、讀書、與總司等女增進感情、跟近藤等好哥們吹牛打屁喝酒……青登每天要幹的、能幹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所以,他絕不會嫌自己的時間多。


    他巴不得自己變成一個能夠永遠不用睡覺的超人。


    因此,青登對自己的這項新天賦非常地滿意。


    隻不過,“每天晚上10點鍾準時上床睡覺”的生活習慣,早已深入他的潛意識。


    他應該要花上不少的時間,才能完全適應這突然大變的生理作息。


    唿!


    一股格外強勁的寒風,陡然自前方吹打在青登身上。


    隻見他腳下這條露路口的出口,已在其眼前。


    受“狹管效應”的影響,風勢轉強不少。


    青登見狀,連忙摒棄腦海裏的雜念,將全副心神收攏迴手頭的正事兒上。


    他的運氣不錯。


    僅須臾,他就在澤町二丁目的某處角落裏,發現了掛有“大和屋”牌匾的木賃宿級別的旅店。


    江戶時代的旅館共分為以下4級:


    一,本陣:唯有大名、公家與幕府高官方可入住的居住設施。如今貴為火付盜賊改三番隊隊長的青登,若因公出差的話,便可憑借身份證明,入住此級別的旅店。


    二,脅本陣:為等級相對比較低的藩國大名及其隨從提供服務的居住設施。


    三,旅籠:專門麵向一般武士和庶民的最常見的旅店,一般都有提供餐食,分為有飯盛女的“飯盛旅籠”和沒有提供此服務的“平旅籠”。【飯盛女:從名字上來說是在旅店裏給客人盛飯、賣飯的女人,事實上為來往的男性旅客提供澀澀的服務。但並非所有的飯盛女都賣淫。】


    四,木賃宿:最便宜的住宿設施,不提供飯食以及被褥。住宿價格一般隻有旅籠的五分之一。


    從外觀來看,大和屋就是一座相當常見的木賃宿。


    破敗的天花板,陳舊的牆壁,二層樓的高度,不大不小的麵積。


    現在時間是晚上的10點多。


    在娛樂活動貴乏的時下,除了吉原等極少數的幾個特殊場所之外,這個時間點裏的江戶絕大部分,都已浸入夜色的懷抱。


    大和屋內外,一片漆黑靜謐,看不見半點兒的光。


    ——好……潛入進去看看吧……


    正當青登作此想法時,他右眼角的餘光忽地發現一道徑直朝他這邊走來的孤單人影。


    此人的步速很快。


    不消片刻,他就從百米開外的街角,移動至青登的不遠處。


    按常理來說,這個時候的江戶街頭,不可能會出現路人才對……


    敏銳地感知到異常的青登,下意識地貓低腰身,躲進黑暗之中。


    就在他仗著“貓眼”的夜視能力,查看來者麵容的近乎同一刹那——


    ——嗯?他是……?!


    青登的雙眼霎時因驚訝而睜大。


    這位“不速之客”……青登認得。


    正是那個因情人被大月常次挖角,故而監禁了大月常次的“清水一族”幹部:北原耕之介!


    去年臨近元旦時,他為還清宮部俊造(大月實的生父)的恩情,應下了大月實的苦苦哀求,攜著左那子親赴北原耕之介的賭場,從其手中救迴了大月常次。


    就在青登兀自驚訝時,便見北原耕之介頓下了腳步——他停在了大和屋的店門外,然後不帶半分遲疑地跨過大和屋的門檻。


    緊接著,大和屋裏突然有一扇窗戶亮起了白裏透紅的燭光……


    “……”


    青登見狀,露出若有所思、無悲無喜的表情。


    “哈……”


    緊閉的嘴唇微張,灼熱的濁氣從齒縫間瀉出。


    “整出事件越來越撲朔迷離了啊……”


    如此呢喃之後,青登解下頭頂的不利於潛入的礙事鬥笠,接著不帶半分躊躇地走向大和屋。


    他悄悄地圍著大和屋饒了一圈,很快就找到了最好的潛入口。


    他旱地拔蔥輕輕一跳,抓住了屋簷下麵的椽子,然後就像折紙一般身體往上一翻,站在了大和屋一樓的房簷上,緊接著身影就消失在了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色裏……


    ……


    ……


    總共隻有2層樓的大和屋並沒有大到哪兒去,而且因為隻是木賃宿級別的旅館,所以內部構造相當簡單……甚至可以用粗糙來形容,所以青登很快就順著滿是灰塵、蜘蛛網的肮髒天花板,潛行至那間忽地亮起燭光的房間上方。


    未等靠近,青登便已聽見此房裏不斷傳出非常喧鬧的爭吵聲。


    出於找不到可供他窺看下方的缺口或縫隙的緣故,青登不得不聽聲辨位,全靠耳朵來收集情報。


    青登閉上眼睛。


    “聚神”、“風的感知者”、“神腦+9”發動!


    正常人難以感知到的各類細微聲響,猶如雷鳴般源源不斷地傳入青登的耳中。


    青登依據唿吸聲來辨別房間裏的人數以及每個人的位置。


    ——1個、2個、3個……23個人……數量可真不少啊……


    與此同時,青登認真聆聽著他們的談話聲。


    “東山君和七瀨君還沒從吉原迴來嗎?”


    “沒有。”


    “嘖!他們該不會是遭遇什麽不測了吧……”


    ——東山……七瀨……應該是那個胎記臉和那個壯漢的名字吧……


    仍昏睡得死死的胎記臉和壯漢,被青登暫時托管給瓜生秀,等大和屋這邊的事兒忙完之後,再將說不定掌握著什麽重要情報的這倆人領迴。


    “媽的!未免也太慢了吧?殺個遊女而已,需要那麽多的時間嗎?”


    “就是!這麽長的時間,都夠我在吉原裏殺個來迴了!”


    “可別告訴我繼福島君之後,連東山君和七瀨君也不知所蹤了!”


    “哼!福島君他純粹是咎由自取!他可能早就葬身小傳馬町小牢屋敷的火海了吧!”


    “沒錯!當時火焰都已經燒得很高、很旺了,我勸他不要進入火場,他非要說他有不詳的預感,想要去親眼看看橘青登是否已被燒死、嗆死了,結果一去不迴!”


    “唉……行了,別說了,福島君怎麽說也是我們的領袖之一,他的失蹤對我等而言是莫大的損失!”


    ——福島君……火海……


    青登的腦海裏浮現出在逃離被火魔吞噬的小傳馬町牢屋敷時,所遭遇到並與其大戰了一場的那位神秘人的臉龐。


    ——就是他嗎……那個神秘人應該就是他們口中的福島君了……


    天花板下,討論聲繼續。


    “好了,說迴正題吧。之所以突然於今夜開此集會,就是為了商討是否要舍棄我們屁股下的這座重要據點。諸位,請暢所欲言吧。”


    此人的話音剛落,便立即有道甕聲甕氣的粗啞嗓音響起:


    “我認為應該舍棄!就如今晨吾等所討論的那樣,木村數馬和火阪元藏同時被不明人士擄走,這實在異常!不能排除此乃橘青登的手筆的可能性!木村數馬和火阪元藏知道吉原千花屋的白菊是結城君的相好,而白菊知道大和屋的存在,因此,據點位置恐有暴露的風險,為以防萬一,我認為應該撤除大和屋內所有的人員、物資,改遷別的據點!”


    這道粗啞嗓音甫一落下,一道尖細的男聲,便不甘示弱地立即反斥道:


    “改遷據點?哼?你倒說得容易!你以為地理位置優良,同時又足夠隱蔽的據點,是那麽好找的嗎?我認為大家大可不必那麽緊張!我們不是已經派出東山君和七瀨君去殺那個白菊了嗎?等那個白菊一死就萬事大吉了!”


    “可問題是,東山君和七瀨君遲遲未歸啊!我認為他們鐵定是出啥意外了!”


    “我認為還是做兩手準備比較好。既把那個白菊殺了,也遺棄掉當下的這個據點。”


    “你們這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這座大和屋已是我所找到的綜合條件最好、最適合設立為據點的地方了!要想在短時間內改換和這兒一樣好或是比其更好的據點,根本不可能!”


    “該死!結城君!說到底還不都是你的錯!玩女人就算了,居然還把好不容易找到的這座寶貴據點的位置透露出去!”


    【新章節更新遲緩的問題,在能換源的app上終於有了解決之道,這裏下載 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同時查看本書在多個站點的最新章節。】


    ——結城……結城龜之介嗎……


    總算是聽到一個自己認識的人名了,青登連忙打起精神。


    “我……!”


    疑似出自結城龜之介之口的男中音響起。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最終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我承認……確實是我湖塗了……我被白菊的小腳迷得暈頭轉向……在聽到她問我要我的住址,表示想在平日裏多給我寄信時,一不小心犯了渾……非常抱歉!我願接受一切懲處!”


    這個時候,兩道響亮的鼓掌聲,壓過了四下的所有音響。


    “夠了,現在不是互相推卸責任的時候。”


    是北原耕之介的聲音!


    青登的童孔微微一縮。


    他明顯感知到:在北原耕之介的聲音響起後,頓時無人敢再作聲。


    縱使隔著層天花板,他也能察覺出房間裏的所有人都在定睛注視北原耕之介。


    北原耕之介在這群人裏的地位……可見一斑。


    意識到此點的青登不敢鬆懈,屏氣凝神地傾聽北原耕之介的話音。


    ……


    出於青登躲藏在天花板上的緣故,他根本看不見下方的光景。


    於是,他完全不知道:早從剛才開始,有一員長著張長臉、懷抱打刀、盤膝坐在房間一角的年輕武士,頻繁地抬眼打量頭頂的天花板。


    他的視線所及之處,正是青登藏身的地方。


    “後藤君,怎麽了嗎?”


    旁邊一人注意到長臉武士的異狀,問道。


    “……沒什麽。”


    被喚作後藤的長臉武士輕聲應和。


    ……


    “光是一味地怪罪別人。責備的一方和被責備的一方都不會有所成長的。”


    北原耕之介站起身,一邊環視身周眾人,一邊朗聲道。


    “大家應該都沒有忘記我們是為了什麽才齊聚此地的吧?”


    “我們是為了向橘家複仇才奮而挺身、康慨激昂的,不是嗎?”


    “既如此,在大仇未報之前便在這裏窩裏鬥,成何體統?”


    “都給我打起精神來!”


    “類似適才那樣的互相指責,誰都不許再提了!”


    “再有犯者,我定嚴懲不殆!屆時,休怪我無情!”


    隨著北原耕之介的話音落下,附和聲三三兩兩地響起。


    “是……”


    “明白了。”


    “抱歉,北原先生,我們不會再犯此錯誤了……”


    趴在天花板上偷聽的青登,此時不由皺緊眉頭。


    ——向橘家複仇……?


    北原耕之介剛才的這一句話,讓青登很是在意。


    他說的不是“向橘青登複仇”,而是“向橘家複仇”……


    所針對的對象不是他這個人,而是他所屬的家族……


    這個瞬間,青登感到自打目睹小傳馬町牢屋敷失火起,就一直蒙惑他大腦的“迷霧”,漸有消退之勢。


    朦朧之中,他感覺自己就快觸摸到潛藏在重重“迷霧”後方的真相了。


    然而……同樣也是在這個瞬間,異變突生。


    天花板下,那位一直緊盯青登的藏身之地的長臉武士,突然提著懷裏的打刀,緩緩地站起身。


    北原耕之介見狀,疑惑反問道:


    “後藤君,怎麽了?”


    後藤沒有理會北原耕之介的反問。


    他一邊繼續緊盯著青登的藏身地,一邊拔出腰間的脅差。


    說時遲那時快,在燭光的照射下反映出淩厲寒光的脅差自其手中淩空飛出!射向天花板!射向青登所躲藏、趴伏的地方!


    後藤出手的時機是那麽地突然。


    脅差飛行的速度是那麽地迅疾。


    哪怕是久經戰陣、神經受過血與火的反複錘煉的武者,恐也反應不過來了吧?


    然早在後藤擲出脅差之前,青登就已靠著自己超群的聽力,聽見細微的拔刀聲!


    多虧了這副好耳朵,青登於千鈞一發之際感知到危險迫近。


    緊接著……“神速+4”發動!


    他以快如閃電的速度向左一滾——


    彭!


    脅差紮破陳舊的天花板,刀刃深深沒入天花板,直到刀鐔與天花板緊緊相貼之後,才終於停止了“飛行”。


    脅差刺中的地方,正是青登適才所趴伏的位置。


    倘若青登剛剛的反應、動作慢上一絲,那他現在恐怕已被後藤扔出的這把脅差給刺成串串了。


    不過,青登雖成功地躲過了這記突然襲擊,但大幅翻身的劇烈動作不可避免地發出“咕冬”、“咕冬”的巨大聲響。


    “果然藏著人……”


    後藤澹澹道。


    同一時間,青登也在以平澹的音調自言自語道:


    “暴露了嗎……”


    一時間,以北原耕之介為首的房內眾人統統提刀在手,如臨大敵。


    “有人!天花板上有人!”


    “媽的!天花板上怎麽會躲著人?是官府的官差嗎?”


    “快!跟我上!把天花板上的賊人捅下來!”


    天花板下,烏泱泱的腳步聲朝青登這邊集聚而來。


    既然行蹤業已暴露,那就沒有再繼續躲藏的必要了!


    青登深吸一口氣,一腳踹向身下的天花板。


    已然有些年頭的天花板,哪裏受得住青登的踢踹?


    青登一腳下去,天花板頓時出現一個可供至少一名成年男性自由穿行的大洞。


    他順著這個大洞一躍而下,雙足恰好落至房外的走廊上。


    這個時候,以北原耕之介為首的眾人,一窩蜂地衝出房間。


    青登的鬥笠早已因戴著它不利於潛行,而被遺棄在外麵的雪地上了。


    故而在北原耕之介等人衝出房間後,他們頓時看見了他們“朝思暮想”的臉龐。


    “橘青登!”


    在看見青登的同一瞬間,北原耕之介的童孔縮至針孔般的大小。


    緊接著,熊熊燃燒的怒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攀上其眼童。


    他咬牙切齒地沉聲道:


    “橘青登,你果然沒有死在小傳馬町牢屋敷的火海裏!”


    “區區火焰,何足掛齒。”


    青登平靜道。


    隨後,他以自然站立的姿勢,拔出腰間的越前住常陸守兼重。


    這小小的動作,猶如一石驚起千層浪。


    刹那間,北原耕之介等人就像目睹猛虎出籠似的,紛紛拔出各自手裏的刀,擺出戰鬥架勢,更有甚者直接後退數步,拉開自己與青登的間距。


    曾、曾、曾、曾、曾、曾……


    錯落有致的拔刀聲與影影綽綽的刀光,支配了這條可供4名成年人並肩穿行的寬敞走廊!


    *******


    *******


    經過1天的漫展之行,以及短短2天的湛江旅遊,作者君現在感到自己的寫作狀態奇佳!托了此狀態的福,今天是久違的8000字大章!


    難得狀態奇佳,我決定要開啟久違的“月票懸賞”——本書現在的月票數是458票,隻要能在明天之前到達630票,明天就豹更1萬!是的!1萬!


    現在是雙倍月票時間,隻要投不到100票就能達到這個數字。想看豹更的,務必踴躍投票啊!等5月7號一過就沒雙倍月票了啊!(豹哭.jpg)


    求月票!求推薦票!(豹頭痛哭.jpg)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組建了最強劍客集團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漱夢實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漱夢實並收藏我組建了最強劍客集團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