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王子以東的某處密林——


    “哈……哈……哈……哈……哈……”


    艾洛蒂一邊大口喘息,一邊以刀拄地,勉強穩住身形以免倒地。


    難以言喻的疲倦讓她直不起腰。


    眼前的光景仿佛在搖晃,並且隱隱出現重疊的殘影……累到這種程度,艾洛蒂還是首次體驗。


    待氣息稍勻,身體狀態轉好一些後,她轉頭看向身後的島田魁。


    “島田先生,您還好嗎?”


    位於她身後不遠處的島田魁咧開大嘴,露齒一笑:


    “室長,不必擔心!我的身子壯實得很!這點辛勞,根本不在話下!”


    雖然他的話說得很漂亮,但任誰都能看出,他的臉色非常難看,雙頰和嘴唇一點血色都沒有。


    看著強裝沒事人的島田魁,艾洛蒂抿了抿嘴唇,沒有多說什麽,沒有揭穿對方的逞強。


    俄而,她稍稍揚起視線,看向被島田魁背在背上的那個男人。


    “土方先生還活著嗎?”


    島田魁側過腦袋,看了一眼背上的土方歲三:


    “嗯,還有唿吸。不過……他的狀態很糟糕,再不趕緊送他去安全的地方接受治療,他必死無疑……!”


    隻見土方歲三趴伏在島田魁的背上,雙目緊閉,麵色蒼白如紙。


    他腰腹的那道槍傷包著厚厚的麻布,艾洛蒂和島田魁為他做了簡單的止血。


    島田魁將自己的淺蔥色羽織撕作一根根布條,將土方歲三和他的身體緊綁作一塊兒。


    如此,既能防止土方歲三滑落掉地,也能讓島田魁空出雙手。


    看著尚未斷氣的土方歲三,艾洛蒂的麵部線條微微一鬆,頰間浮起些許“安下心來”的神采。


    對於方才發生的那一幕幕驚險場麵,她現在迴想起來,還是不禁感到冷汗直冒。


    真是千鈞一發啊……


    一點點……真的是隻差一點點!他們與土方歲三就要天人永隔了!


    就在敵兵們一擁而上,準備給土方歲三致命一擊的這一刹間,艾洛蒂和島田魁及時趕到!


    他們倆本就在距離土方歲三不遠的地方奮戰。


    發現土方歲三被二、三十個敵兵包圍後,他們馬上趕去支援。


    雖很驚險,但成功趕在土方歲三被殺之前抵達其身旁。


    首先趕到的人是艾洛蒂。


    她揮開手中的大和守安定,一口氣連斬3人,使敵群大亂。


    緊接著,島田魁趕到,加入亂戰。


    不論是艾洛蒂還是島田魁,都認定土方歲三的命遠比他們重要。


    為了救出土方歲三,他們紛紛發揮出超常的實力!


    刀光劍影,腥風血雨。


    在二人的聯手猛攻下,敵兵們的攻勢被挫敗,包圍圈被撕破。


    土方歲三的首級固然值錢、誘人。


    可若是連命都沒了,那給再多的錢也是白搭!


    殘餘的敵兵們無膽再戰,倉皇逃竄,連頭都不敢迴。


    擊退敵兵們的進攻後,艾洛蒂和島田魁立即給土方歲三治傷。


    如果是其他部位也就罷了,偏偏是腰腹中槍。


    眾所周知,人體腹中有許多重要內髒。


    這個部位中彈……說是“九死一生”也不為過!


    得虧土方歲三是體魄強大的武者,這才吊住了一點點生機,沒有當場斃命。


    他們倆連忙給土方歲三做了止血,然後帶著他且戰且退。


    之後的事情,艾洛蒂就記不太清了。


    記憶因疲憊和壓力而變得模糊不清。


    隻記得他們不斷向東撤去,不斷擊退追兵。


    不知不覺間,他們退至這處不知名的樹林。


    雖不清楚這是何地,但好在從現狀來看,他們姑且是甩掉了追兵。


    千人同心的編製已被完全打散,將找不到兵,兵找不到將。


    幸而酒吞童子、桂小五郎等人無意追擊千人同心的殘兵敗將。


    他們的目標從始至終都很明確:拿下江戶,消滅幕府!


    因此,在徹底擊潰千人同心,掃清眼前的障礙後,他們火速整軍,揮師向東!


    多虧於此,包括艾洛蒂等人在內的許多將士得以撿迴一條命。


    假使法奇聯軍不屈不撓地展開追擊,他們的死傷數字隻怕是要再上升一大截……


    島田魁舔了舔幹涸的嘴唇,抬頭向艾洛蒂問道:


    “室長,我們接下去要去哪兒?”


    眼下副長土方歲三受重傷,昏迷不醒。


    如此,按照位階高低,指揮權自然是落到室長艾洛蒂的手上。


    “室長”的位階比“一番隊副隊長”高,島田魁自然是聽命於艾洛蒂,而非反過來。


    麵對島田魁的認真詢問,艾洛蒂並未顯露半分怯意。


    她擦了一把臉上的汗,略作思忖後扭頭眺望東方。


    “我們去江戶!”


    “土方先生現在急需治療。”


    “若有這附近何處有優秀的醫生,那就唯有江戶了!”


    “況且……敵軍即將兵臨江戶城下,江戶需要我們的幫助!”


    說罷,她用力握緊手中的大和守安定。


    盡管八王子攻防戰以敗北告終,但她並不打算就此認輸。


    她還能動彈,她還能揮刀,她還能戰鬥!


    即使自己的力量非常渺小,她也想去江戶,繼續為抗擊法奇聯軍作出貢獻!


    對於艾洛蒂的這份決斷,島田魁的迴應相當簡單——用力點頭以示讚同。


    正當他們準備動身,啟程向東的這個時候,二人像是感知到了什麽,雙雙變了臉色。


    下一息,他們紛紛提起手中的刀,擺好架勢,如臨大敵地掃視周圍的樹林。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伴隨著一陣陣細微的響聲,一道道身影從樹林中鑽出。


    他們出現在四麵八方,一現身就把艾洛蒂等人給包圍了。


    粗略算來,約莫有六十號人。


    隻見這些人麵有菜色,衣衫襤褸。


    補丁摞著補丁,分不出哪些是衣裳原有的布料——而這,已經算是這群人中比較好的穿扮了。


    有些人的衣服甚至都不能稱作是衣服,根本就是將一塊破布掛在自己身上。


    他們手中握著打刀、竹槍等利器,極個別人還穿著鎖子甲、具足等護具。


    明晃晃的刀鋒、槍尖,直指艾洛蒂等人。


    一同指向艾洛蒂等人的,還有冷漠、貪婪的目光。


    艾洛蒂微蹙眉頭,美眸中浮起一抹不解。


    她原以為來者是法奇聯軍的追兵。


    沒成想,竟是一群身份不明的不速之客。


    從這些人的模樣來看,不像是法奇聯軍的追兵。


    反倒更像是……普通的農民。


    相比起來自外國,對日本缺乏深入了解的艾洛蒂,島田魁明顯要敏銳得多。


    他馬上看出這些人的身份,神情微變,沉聲道:


    “‘落武者狩’嗎……!”


    落武者狩——顧名思義,狩獵落單的武士。


    其具體的興起時間已不可考,能夠確定的是它鼎盛於戰國時代。


    麵對成群結隊的武士們,農民們瑟瑟發抖,唯唯諾諾。


    可若是落單的武士,那情況就大不相同了!


    隻要是打仗,就總會有勝者和敗者。


    勝者追亡逐北,敗者棄甲曳兵。


    武士身上的鎧甲、衣裳和武器全都是值錢的好東西。


    於是乎,一條發家致富的新途徑由此誕生!


    每當有武士因戰敗而逃亡、落單,就會淪落為農民們眼中的“大肥羊”。


    將竹子削尖了,就是一件輕便好使、足以致武士老爺們於死地的利器!


    除非是不世出的猛人,否則再厲害的武士,麵對十幾名甚至幾十名手持竹槍,一擁而上的農民,也難逃一死。


    為了獵殺這些落單武士,農民們甚至組成了專業的團隊。


    有的人負責收集情報,有的人負責踩點,有的人負責製作武器,有的人負責攻擊,有的人負責銷贓。


    聞聽哪兒打仗了,就馬上跑到戰場附近,默默潛伏,獵殺那些逃亡、落單的武士。


    弑殺主君織田信長、創下“三日天下”這一成語的明智光秀就是死在了農民們的竹槍下。


    天正十年(1582),明智光秀在天王山與豐臣秀吉展開決戰,戰敗後狼狽撤退。


    在途經山科小栗棲村時,他被當地的農民們用竹槍殺死,連首級都被砍掉,送到豐臣秀吉的軍營獲賞。


    一代豪傑落得這麽一個滑稽、悲涼的死法,實乃黑色幽默的典範。


    如此死法,跟死在九宮山的李自成有異途同歸之妙。


    狩獵武士……看著冷酷,但這並不能怪農民們太殘忍。


    跟作為統治階級的武士們所做的惡相比,農民們的這些行為實在是不值一提。


    在戰國時代,把稅收到“九公一民”……即武士老爺們把稅提到90%,強行霸占百姓收入的九成,根本就算不上是稀罕事兒。


    至於強搶民女、殺良冒功、燒掉農民們的房屋來照明等勾當,就更是屢見不鮮。


    農民是最狡猾的,表麵忠厚但最會撒謊。所謂農民,最吝嗇、狡猾,可正是暴戾恣睢的武士們把他們逼成這樣。


    島田魁萬萬沒想到,時至今日,竟還有“落武者狩”,而且還好巧不巧的讓他們給碰上了……


    想必是附近的農民們得知八王子正在打仗,於是撿起這荒廢已久的“傳統藝能”,早早地動員人手,潛伏於此,準備好好地大賺一筆吧。


    “‘落武者狩’……?!”


    島田魁話音剛落,艾洛蒂便一邊嘟囔,一邊沉下麵龐。


    她雖不了解日本曆史,但對於日本農民們的這一傳統藝能,她還是有所耳聞的。


    此時此刻,不論是艾洛蒂還是島田魁,無不麵露複雜難言的神情。


    也難怪他們會如此。


    這兒是關東地界。


    換言之,這些人全都是關東的農民。


    他們與千人同心在八王子血戰五個晝夜,都是為的什麽?


    為的是阻擋法奇聯軍的兵鋒!


    為的是給江戶的守軍爭取布防的時間!


    為的是給關東的百姓們爭取撤離的時間!


    他們浴血奮戰,死傷無數,可是到頭來卻讓關東的農民們給狩獵了……


    他們刻下心情之複雜,實難用具體的詞匯去形容。


    這時,一名身材瘦削、雙頰凹陷的年輕農民提著打刀走上前來——他應該是這群人的領隊——舔了舔嘴唇,興奮難耐地高聲道:


    “殺了那倆男人!把那女人留下!別傷到那女人!”


    說罷,他滿麵貪婪地緊盯著艾洛蒂手中的大和守安定,以及土方歲三腰間的和泉守兼定。


    但凡是有點眼力勁兒的人,都能看出這兩把刀絕非凡品。


    除了這兩把刀之外,同樣被反複打量的物事,便屬艾洛蒂本人了。


    一束束舔舐般的目光,在艾洛蒂的全身上下遊走。


    雖然艾洛蒂是西洋人,其長相並不符合時下日本人的審美,但誰叫她是女子呢?


    在底層社會,女人是極重要的資源。


    拋開長相不談,就憑艾洛蒂的白皙肌膚,便足以讓這些農民垂涎三尺。


    在古代日本,女子都是以白為美的,皮膚白不白是衡量女子相貌的重要標準之一。


    這麽一位肌膚賽雪欺霜的女子站在他們麵前……他們沒有立即撲上去,已屬難得。


    他們這種毫不掩飾獸欲的目光,讓習慣了“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的艾洛蒂感到很不舒服,全身上下直起雞皮疙瘩。


    眼見這些家夥就要攻上來了,艾洛蒂立即擺好架勢,刀舉中段,瞬間進入戰鬥狀態。


    然而,她前腳剛舉起刀,後腳身旁就傳來島田魁的聲音:


    “室長,且慢。”


    島田魁雖是武家出身,但算不上是什麽名門大戶,熬過不少苦日子,常跟社會底層抵觸,所以他非常了解並同情農民們的悲苦。


    純粹是那惡劣的生存環境把他們逼成這副模樣。


    因此,麵對這群明擺著是來狩獵他們的農民,他並未顯露出輕蔑與憎惡。


    他也好,艾洛蒂也罷,都已是遍體鱗傷,精疲力竭。


    不僅如此,他背上還背著一個奄奄一息,急需安靜療傷的土方歲三。


    在這等境況下,跟這些農民起衝突,實非理智之舉。


    島田魁並不懷疑艾洛蒂的能力,但他很清楚她極度缺乏跟農民們打交道的經驗。


    於是乎,他主動挺身而出,展開交涉。


    隻見他昂首挺胸,無所畏懼地環視四周,中氣十足地高聲道:


    “諸位!在下新選組一番隊副隊長島田魁!”


    新選組——聽見這一稱謂,上一秒還蠢蠢欲動的農民們,這一秒統統愣在原地。


    仁王的部曲、幕府最強部隊、最強劍客集團……新選組的這些威名早就傳遍四方,饒是窮鄉僻壤也有所耳聞。


    眼見“新選組”的大名成功鎮住這些人了,島田魁立即抖擻精神,音調更高了幾度:


    “我們隻是偶然路過此地,無意打擾!”


    “若有冒犯之處,煩請多多海涵!”


    “我們不想跟你們起爭執!請放我們離開吧!”


    “我們隻想平安地離開此地,絕無其他歹念!”


    說罷,他抬手抓住胸口處的衣襟,用力一扯,扯開針腳,露出衣襟的夾層——裏頭藏著三枚小判金。


    這是他在加入新選組之前,尚在市井間摸爬滾打時所養成的習慣。


    將錢縫進衣襟的夾層,以作應急用。


    這種做法有許多好處。


    首先是不易被盜,其次是不用經常去摸錢還在不在,胸口的肌膚就能時刻感受到錢幣的存在。


    “這兒有3枚小判金,權當作是買路錢了!”


    一枚小判金等於一兩金,三枚小判金即三兩金。


    三兩金……雖不算是巨款,但對窮困潦倒的農民們而言,這已經是很大一筆錢了。


    搬出新選組的大名在先,拿錢賄賂在後……恩威並施。島田魁並非專業的說客,相比起動嘴,他更擅長動手,這已經是他所能做到的極限了。


    事實證明,他的這一套組合拳是有效的。


    截至方才還咄咄逼人的農民們,這時變得乖順不少。


    他們麵麵相覷,目目相看,眼神中滿是猶豫、驚悸與擔憂。


    他們並非是被島田魁手中的錢所打動,他們主要是被新選組的威名……更準確來說,是被青登的威名給震懾到了!


    青登發跡於江戶。


    每當青登又創下什麽偉業,又有什麽成就了,關東的百姓們都是第一批知曉的人。


    出於此故,青登在關東有著極高的威望,關東的許多士民都很尊崇青登。


    正因了解青登的種種事跡,所以他們非常清楚仁王的戰力有多麽可怕!


    動“仁王”的人……他們不得不考量這背後所蘊積的代價。


    怎可惜,他們的這份躊躇持續得相當短暫。


    僅一會兒的工夫,伴隨著難聽的叫罵聲,一道道喊叫旋即傳出:


    “少跟我們來這套!”


    “沒錯!拿著區區3兩金就想收買我們!瞧不起誰呢?!”


    “把你殺了,你全身上下的所有東西都是我們的!”


    “少拿新選組來壓我們!隻要把你們都殺了,天知道是誰動的手!”


    這些喊叫基本來自一、二十歲的年輕人。


    初生牛犢不怕虎。身為血氣方剛的年輕人,他們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包括威名赫赫的仁王。


    經過他們的這番鼓動,驚懼與躊躇飛速退散。


    貪婪、淫欲等情緒重新支配他們的表情,使他們的神態複歸猙獰。


    島田魁見狀,頓時板起麵孔,收起蘿卜,拿出大棒:


    “倘若不放我們通行,休怪吾等無情!”


    “盡管吾等已是遍體鱗傷,但不論如何,我們終究是新選組的劍士!”


    “真要撕破臉皮的話,我敢向你們保證:在我徹底斷氣之前,能讓你們減員一半以上!”


    島田魁有意繼續談判,然而……對方已不打算再給他這個機會。


    “別跟他廢話了!快殺了他!”


    某人的這聲喊叫,宣告談判的破裂。


    那些年輕人奔將上前,用力挺出手中的竹槍!


    艾洛蒂始終沒有放鬆警惕。


    哪怕是島田魁的談判初見成效的時候,她也時刻保持戒備。


    眼見農民們發起進攻了,她敏捷地貓下腰身,向右閃去。


    同一時間,島田魁撤步向左,躲往無人的空地。


    他的反應很快,然而……因為背上背著個土方歲三,所以他的動作變得格外遲鈍,沒能將所有刺來的竹槍都躲過去。


    一根竹槍擦過他的大腿,留下一條鮮血淋漓的口子。


    “島田先生!跟緊我!”


    說罷,艾洛蒂揮開手中的大和守安定,在半空中切割出一條條閃耀的銀芒,逼退周圍的農民。


    島田魁要分心照顧背上的土方歲三,自身實力受到嚴重影響。


    唯有一身輕的艾洛蒂能夠全力應戰。


    不誇張的話,他們能否挺過眼下這一難關,就全憑她的表現了!


    “是!”


    島田魁應和一聲,移動身形,緊緊地跟隨在她身後。


    艾洛蒂深知就憑他們當前這種力倦神疲的狀態,根本無力對抗這群農民。


    於是,她向東突圍,絕不戀戰。


    她這企圖太過明顯,眨眼間就有數名農民挪動腳步,擋住其前路。


    “別傷到這女人!”


    “嘿嘿!不說你說我也知道!”


    他們並未刺出手中的竹槍,而是左右掃動槍身,跟使棍似的,掃向艾洛蒂的下肢。


    他們的用意很明顯,就是想將艾洛蒂打倒在地,以便把她生擒。


    出於精蟲上腦的緣故,他們不願傷害艾洛蒂的性命——這反倒是利好了艾洛蒂!


    她可沒有“不願殺人”的顧忌。


    刹那間,她拔起身形,旱地拔蔥般縱身跳起,跟飛燕似的躍至半空,躲過這些朝她雙腿掃來的竹槍。


    她這躍身乃攻擊的一部分——她向前跳躍,從當前兩名農民的頭頂上飛躍而過,手中刀閃電出擊,削飛這倆人的天靈蓋。


    其雙足剛一落地,她就火速發動下一擊,反手就是一刀,砍翻她身側的另一名農民。


    她的攻勢當真是猛不可擋,登時在她刀下死傷數人。


    可就在這時,她的身體倏地失衡,向左傾倒——她突然感覺左腳發軟,站立不住。


    並非踩到泥潭,也不是受到攻擊,而是因為她的左腳太疲憊,肌肉開始不聽使喚了。


    截至剛才為止,她還在為擺脫法奇聯軍的追擊而辛勞,幾乎沒有休息的時間,其體內早就積累了難以想象的疲憊。


    如此,出現這樣的意外隻不過是理所當然的。


    如此顯眼的破綻,想不被人發現都很困難。


    說時遲那時快,一個農民從樹後竄出,挺槍來刺。


    興許是察覺到艾洛蒂並非善茬,這個農民不敢再玩“手下留情”的那一套,沒有留手,徑直紮向艾洛蒂的胸膛。


    姿勢不穩,外加上攻擊距離不夠……無奈之下,她隻能斜揮一刀,劈斷對方的竹槍。


    相比起一般的長槍,內部中空的竹槍要好砍得多。


    僅一擊,艾洛蒂就讓對方的竹槍隻剩下小半截。


    農民終究隻是農民,並非訓練有素的精兵強將。


    眼見手中的武器報廢了,他不敢再上前,一邊發出“哇哇”的慘叫,一邊狼狽不堪地向後逃竄。


    未等艾洛蒂鬆一口氣,新的危機驟然而至!


    唿唿!


    她猛然聽見腦後傳來“唿唿”作響的破風聲!


    艾洛蒂瞳孔微縮,身體先意識一步地展開行動。


    她以左腳為軸,向後旋身,手中的大和守安定借助離心力往後方揮去——


    鐺!


    兩把鋼刀相擊於空中。


    襲擊者是一個手持打刀的年輕人。


    他揮刀的動作很標準,發力姿勢也很準確,多半有著一定的劍術基礎。


    論力氣,幾近力竭的艾洛蒂遠不如對方。


    意識到自己的力量占據上風後,他猙獰一笑,雙足猛蹬地麵,用上全身力氣,滿心想著一口氣壓製艾洛蒂。


    艾洛蒂臉上無悲無喜,沒有半分慌亂——打從一開始,她就沒打算跟對方拚刀、拚力氣。


    多虧了跟法奇聯軍的激鬥,她飛速成長為老練的戰士。


    她在八王子的戰場上如饑似渴地汲取營養、吸收經驗。


    時至如今,她的攻擊手段已不局限於“揮動刀刃”。


    說時遲那時快,她放空左手,並且叉開左手的食指和中指,瞄準對方的兩隻眼睛,用力一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隨著殺豬般的嚎叫,對方直接鬆開掌中的刀,兩手緊捂雙眼,殷紅的鮮血從他指縫間溢出,往手背上奔流。


    艾洛蒂本想順手遞出一刀,送對方一程,然而……新的敵人攻過來了。


    看著眼前這一張張猙獰的麵龐,看著眼前這一副副貪婪的神態,艾洛蒂終於忍耐不住,高聲道:


    “太沒道理了……這實在太沒道理了!”


    “我們在八王子拚死戰鬥!所求之事無非是保護你們!讓你們抓緊時間避難!”


    “我並不奢求你們感恩,可你們卻倒打一耙!”


    “這實在是太沒道理了!!”


    艾洛蒂的這番發泄般的話語,並未引發農民們的共鳴。


    她話音剛落,某人便提拽著嗓子,尖聲道:


    “少說這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我們才不管誰來坐這天下!”


    “這天下是德川的還是毛利的,抑或是別的什麽家族的,都不關我們事!”


    “反正不管這天下是誰的,這稅都得繳!這苦日子都得過!”


    “既然到頭來都要繳稅、過苦日子,給哪一家繳不是繳?!在哪兒過苦日子不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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