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溫潤如玉,一個桀驁冷酷,這踏馬飯都喂到嘴邊了,叫她怎麽能夠忍得住啊。


    “親上去!親上去!”


    原本圍著桌子坐的人此刻盡數圍到了他倆身旁,形成一個全方位無死角的包圍圈,各個探頭探腦,起哄鼓動,氣氛哄鬧得能被一粒火星點燃。


    混亂推搡間,不知誰碰到了溫有衾,所有注意力都在那塊餅幹上的溫有衾一個重心不穩,直直朝前跌去。


    哢嚓。


    最後一小段餅幹從中間折斷,溫有衾在最後一刻往旁邊偏過了頭,下一瞬,臉頰上短暫地傳來一道柔軟溫熱的觸感。


    雙眸驀然瞪大,腦中登時一片空白。


    周圍訇然發出的驚唿聲被隔在耳後,溫有衾隻感覺渾身上下所有血液都在往上翻湧,耳畔間血流湧動的聲音轟隆作響。


    他們......


    親上了......?


    第40章


    短暫地愣神後,溫有衾手腳慌亂地從盛珩身上爬了起來,臉熱得快要冒煙了,朝盛珩骨折的腳看去。


    “你,你沒事吧?”溫有衾的聲音裏充滿了擔憂。


    過了好半晌,才聽到盛珩的迴應:“沒事。”


    不知道是不是室內暖風開得燥熱,溫有衾感覺盛珩的聲音略微有些喑啞。


    不過也沒細想,畢竟此刻他的腦中已是一團亂麻。


    身後剛才不小心蹭到溫有衾的同學慌亂道歉,臉上滿是歉意。


    “抱歉抱歉,都是我的鍋,我沒站穩腳滑了一下,你們沒事吧?”


    溫有衾能說什麽呢,畢竟是無心之舉,他隻能擺擺手,說了聲沒事,然後努力裝作一副無事發生的模樣,重新迴到遊戲中。


    可當下一輪遊戲繼續時,盛珩卻驀然轉頭,湊到他耳旁輕輕問道。


    “真的沒事嗎?”


    燙熱噴出的氣流像一把小刷子,梳刮刺激著耳廓敏感的神經。


    本就還沒來得及散熱的耳朵立馬又重新充血泛紅。


    “.........”


    溫有衾對自己這副敏感的反應懊惱不已,再一看到盛珩臉上神情正常的神色,更加惱怒了。


    明明這人才是罪魁禍首,為什麽遭殃的卻是他!


    越想越氣越想越氣,他終於沒忍住,到底還是將這份怒意轉移到了盛珩身上。


    “看什麽啊,”


    他難得在說話的時候帶上了明顯的情緒,“說了沒事。”


    盛珩眉頭稍稍一挑,顯然對溫有衾的反應感到意外。


    溫有衾很快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語氣有點太衝了,抿了下唇,剛想說些什麽補救的話,可在下一秒,盛珩卻說出了更加過分的話。


    “真的沒事嗎學長,可是你耳朵好紅啊。”


    他頓了一下,甚至還用了個比喻句,“好像要滴血了似的。”


    “........”


    溫有衾剛有所緩和的臉色再度變得繃冷。


    他就多餘反省。


    盛珩把溫有衾的反應收入眼底,無聲地笑了會,但到底沒再太過分了,並且決定為剛才的事情道歉。


    “不過剛才被懲罰的時候,我好像不小心親到你的臉了。”


    他伸手碰上了剛才不小心親到的地方,真誠而發自內心地說:“抱歉啊,都怪我沒有反應過來。”


    “..........”


    冰冷的指尖觸碰到臉頰上,溫有衾又是一僵,那半邊臉酥酥麻麻的,像是被電流襲擊了似的。


    他緩了緩,對盛珩說:“不怪你,怪我。”


    怪他腦子糊塗,硬要去摻和這一腳。


    “......”


    年輕人的體力總是驚人的充沛,一群人玩到了午夜十二點才終於從ktv裏走了出來。


    可這時他們才發現這個時間點迴到學校早已過了學校的門禁點,於是一拍即合,又約起了下半夜的電競局。


    “有衾,我們打算去找個電競酒店,你要一起嗎?”


    葛安平跟戈禮之勾肩搭背地往外走,經過溫有衾身旁後,順口問了一句。


    盛珩看向葛安平的眸光倏然沉下。


    但葛安平的注意力不在盛珩身上,沒有發現自己這句類似於“一起開房嗎”的話激起了盛珩的敵意。


    好在溫有衾很快便委婉拒絕了他,並表示自己晚上更想睡覺。


    樂天派的葛安平並不覺得有什麽,點了點頭,甚至還主動對盛珩說:


    “那盛學弟,有衾就拜托你照顧了。”


    盛珩盯著他,看了一會說:“我會的。”


    溫有衾:“.......”


    他淡淡瞥了眼盛珩被石膏包裹得沉大的腳,心想,到底是誰照顧誰?


    得到盛珩的答應,葛安平再度衝這邊揮揮手,然後跟著一幫人勾肩搭背打車離開。


    留下溫有衾一人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憂愁地歎了口氣。


    說實話,他現在不是很想跟盛珩獨處。


    可偏偏世事就是這麽弄人,他們不僅要單獨相處,甚至還要一起開房去住酒店。


    溫有衾拿著房卡,站在雙人套房的門口,無語凝噎。


    “怎麽不進來?”


    盛珩已經從輪椅上站起來了,一瘸一拐走到他身後,伸長手臂,替他關上了門。


    “辛苦你了。”


    盛珩垂下眼眸,格外溫馴地說:“要是我腳沒有骨折就好了,還要打擾你跟我睡一間房,真的很抱歉。”


    他嗓音沉悶,帶著些許低落和自責。


    如果放在以前,溫有衾一定會被盛珩這番說辭打動,然後心懷愧疚並任勞任怨地照顧後者。


    可如今的他隻是冷笑一聲,移開目光,繞開盛珩,徑直走向了裏麵的那張床。


    “知道就好。”


    溫有衾坐到床上,偏頭看向盛珩:


    “既然腿腳不便就別洗澡了,去洗個臉刷個牙早點睡吧。”


    在來的路上已經幻想了一整出共浴場麵的盛珩:“......”


    “我其實有點潔癖。”他一邊打量著溫有衾的神色,一邊試探性地說道,“不洗澡我會睡不著的。”


    “我有催眠曲。”


    溫有衾不搭茬,他堅決不會再把自己往火坑裏推了。


    “或者asmr。”他翻了翻手機,給出更多的解決方案。


    盛珩見他臉上堅決的表情,再度等了一會,一咬牙,不惜毀壞自己的形象:


    “可我已經好久沒洗澡了,骨折的地方不可以碰水,在宿舍也沒人願意幫我。”


    溫有衾依舊充耳不聞,低頭擺弄著手機。


    打量著溫有衾那難得一見的冷硬表情,盛珩遲疑片刻,終是泄氣了。


    他抿唇:“好吧,那我不打擾學長了。”


    可就在他以為今天真的沒戲了的時候,溫有衾卻又忽然收起了手機,起身從浴室裏拿出了打濕好的毛巾,居高臨下地站到了盛珩麵前。


    “脫。”溫有衾微微張口,吐出一個字。


    盛珩愣了一下,“什麽?”


    “不是幫你?”


    溫有衾耷著眼皮,扇形雙眼皮變得平直,聲音裏沒什麽起伏,衝盛珩輕輕揚了揚下巴。


    “把衣服脫了。”


    骨折的地方還沒有拆線,因此不能碰水,溫有衾在網上看了半天,最多人建議的還是用濕毛巾擦身子。


    盛珩的傷是為他而受的,他來照顧是應該的,要他脫衣服這件事情也很正常,畢竟要擦身體,不脫衣服怎麽擦。


    況且他是學藥的,醫藥不分家,他應當以一名醫生的心態去對待患者,這是救人治病,代表不了別的什麽含義。


    他站在盛珩的床尾,心裏一遍一遍反複告誡自己,完成了心理建設。


    與他漫長且煎熬的心理鬥爭不同,盛珩放得很開,在聽完溫有衾的話後,沒多少遲疑,伸手褪去了身上的衣服。


    男生身體健朗,盡管如今氣溫僅為個位數,他卻隻穿了一件薄絨外套和一件連帽衛衣,眨眼間就被脫得幹幹淨淨。


    眼看著這人脫完衣服後,甚至還主動往下,將手欲解褲腰帶,溫有衾目光猝然移開,猛咳一聲,製止了他的動作。


    “可以了,先這樣吧,不要再脫了。”


    盛珩動作一停,“你照顧病人隻照顧上半身?”


    溫有衾右手死死捏著毛巾,半天憋出一句:


    “下半身晚點再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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