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沒見到了,你想什麽呢。”徐建一臉迴味無窮的表情,眼神裏全是向往,“我發現其實我還是更喜歡女團,尤其是那些女愛豆穿著打歌服一起跳舞的時候,可比男的賞心悅目多了。當初我就不該聽我老婆的,她說喜歡看男團,我就把主要重心放在了男團成員上,女愛豆招得太少,這才是我失敗的主要原因。”姚礪算是明白了,前老板出國晃蕩一圈,精神狀況更堪憂了。“但是……我其實還是有點猶豫。”徐建說出了他的糾結,“如果我新公司成立以後,換了經營方向,那你們這些曾經的元老怎麽辦呢?說實話,當年簽的合同還沒到期呢。”艸,重情重義的老板還想要履約呢,姚礪剛想說大哥不必了,你放我們自由挺好的,話還沒說出口,又想起什麽,緊急又換了話頭,說道:“老板,你有這份心真是太可貴了,不過其實您出國這些時間,國內也變了很多,大家的想法也變了,甚至年紀也大了,不一定適合再迴來唱跳。比如我,其實我現在一直在經營自媒體,但是我個人的能力很有限,如果能給我一點支持,讓我做好直播,我也會很感謝你的……”姚礪說得,也是很有道理的,徐建又不傻,當然也會考慮到時移世易,有的人更願意呆在現有的處境裏,而不願意迴到風險倍增的前公司。“秦驍應該是想迴來的,”想到這裏,他雙手抱臂,無比肯定地說,“不然的話,他也不會專門迴到以前的宿舍樓下,在那裏懷念過去。我本來還想找他單獨見麵呢,沒想到就這麽碰上了。”一定是現在被壓榨得不開心,才會在忙碌工作的間隙,仍然抽出時間來,靜靜地閉眼坐著,徐建一看,就知道秦驍是專程前往,而不是偶然路過。雖然已經聽徐建講過一遍過程,但姚礪仍然不太相信,在他看來,秦驍現在才是過得最舒服的時候,新劇的收視網播都一路走高,眼看還有幾天就要大結局,全網都在討論會是什麽樣的收尾。男主年近四十,跟秦驍不是一個賽道,沒有競爭關係的情況下,跟秦驍那叫一個你好我好,所以哪怕秦驍的戲份不算特別多,也上了很多次熱搜,眼看前途一片光明,怎麽會像徐建說的那樣,還變得不開心了呢?在姚礪的世界裏,要是有粉絲天天追著自己跑,錢越來越多,他不知道得有多開心。可是徐建卻說:“我能騙你嗎?你以為這些東西沒有代價嗎,失去隱私還要被別人指指點點,肯定壓力很大。哪像在我們公司,對員工體貼入微,想想秦驍那時候成天倒數第一,還天天跟關客塵傻樂呢。”雖然徐建跟秦驍交情不深,但考核時秦驍那實在不錯的臉配上爛到地心的業務能力,以及考核完以後立刻跟他室友溜走的場景,還是很讓徐建印象深刻的。那時候他就考慮過,要不要開掉秦驍,給筆遣散費,但是老婆看完秦驍的照片,說這一定是個潛力股,非要他留下來,沒想到,確實是潛力股,但是潛力卻沒有作用到他頭上。“哦對了,關客塵現在幹嘛呢?”徐建又想起另一個人,問了起來。“上次不是說了嗎,好像做什麽音樂的,不過我也沒聽到過有什麽動靜,”姚礪看徐建一心想扶貧,自然也不攔著,“老板你也可以去把他收了,正好他跟秦驍關係一直挺好,大概不會拒絕。”“我迴頭去問問他吧,”這次,徐建沉吟片刻,才勉為其難準備收下賠錢貨,“以後公司就多元化發展,不像以前那樣隻搞偶像經濟了。他們想做音樂或者影視,公司都能給提供幫助,賠了也不要緊,公司就是他們的家!”既然這些都安排好了,那姚礪就準備再跟徐建商量一下自己直播間的事情。“我留給你的硬盤呢?”徐建卻突然問姚礪,“你最後解出來密碼了嗎?”“沒有,”說起這個,姚礪有些心虛。“沒有就好。”徐建說,“後麵可能還用得著,不能泄露了。”“硬盤的內容解出來了?”關客塵說,“服了,你這時間久得,我都快忘了這迴事了,那發給我吧。”雖然對他而言,徐建對他的威脅不大,但為了避免後顧之憂,花點小錢解出來,也是可以的。再說了,就算自己這邊沒用,或許……對秦驍也是有幫助的。他已經好幾天沒有去想起秦驍了,此時此刻,這個名字出現在腦海裏,下一刻出現的就是秦驍的臉。也還好,秦驍是在電話裏與他撇清關係,不然的話,麵對秦驍那張總顯得無辜的臉,恐怕又要生出許多波折。甚至現在冷靜下來,關客塵都會開始想,這也並不完全是秦驍的錯。他的公司對他一刻不停地洗腦,一定也給了秦驍許多的壓力,才會跟他開口。不然的話,明明走之前還那麽密不可分,怎麽出去宣傳一趟迴來,就變了樣呢。“喵。”圓圓衝著關客塵叫了一聲。它是隻聰明的小貓,短短的時間裏,已經意識到了關客塵的變化,關客塵不再像以前一樣,隻要它就地一躺,就會伸手過來撫摸它美麗的皮毛,在它奔騰跳躍,一團毛發也隨之升起時,關客塵會條件反射地抽幾張紙巾,沒過幾秒,就響起打噴嚏的聲音。所以現在,圓圓已經學會不離主人那麽近了,隻是蹲在關客塵的對麵椅子上,揣著爪子,被長長的毛壓住,都看不到四肢了,仿佛一個圓滾滾又軟綿綿的蓬鬆麵包。關客塵走過去,它就順勢仰起頭,讓關客塵的手指拂過下巴,享受了幾十秒之後,又換了個姿勢,爪子伸出來,輕輕地搭在了關客塵的手背上。關客塵一愣,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這是學會握手了?”關客塵問它,又開始懷疑起來,“你不會之前一直都在裝不會吧?現在怕被送走,就拿出獨門絕技來了。”但貓很快跑了,再過去讓它展示一遍,貓就又不會了,仿佛剛才發生的隻是巧合誤會,又或者它純粹就是想打關客塵的手。“如果到了秦驍那邊,你也會這麽展示給他看嗎?”關客塵這話問得有點酸,圓圓一向喜歡秦驍,等去了秦驍家裏,怕是不需要秦驍主動訓練,都能給秦驍表演各項絕技。不過現在,圓圓對一個名字還沒什麽反應,關客塵索性打開電視,投屏了某部最近熱播的、會員才能觀看的電視劇。這隻貓是很喜歡看電視的,以前關客塵還會給它播放貓咪動畫,它的眼睛會隨著動畫上的小金魚或者小鳥移動,高興起來還會撲上去。家裏的電視不是壁掛,隨著貓咪的重磅出擊,電視帶著支架一起倒了下去,享年一周歲。後來,圓圓就很久沒有再看過動畫了。今天播放的電視劇雖然沒有小金魚有趣,但動來動去的人也挺好看的,圓圓看了一會兒,大屏幕上就出現了秦驍。雖然沒有味道的輔助,電視裏的秦驍還帶了受傷妝,和平時看起來並不完全一樣,圓圓仍然將秦驍認了出來,大叫了幾聲,試圖引起秦驍的注意。關客塵趁機開始挑撥離間,冒著狂打噴嚏的風險,將圓圓抱了起來,抓住它的爪子,指向屏幕說:“你看,你一直跟他打招唿,他都沒理你,就這樣,你還想去它家。”圓圓卻不管這些,又叫了兩聲,直到秦驍的戲份消失了,出現別的陌生人,它才停止。雖然沒有秦驍的畫麵了,但關客塵還是繼續放著,沒過一會兒,這集電視劇結束了。按照係統設置的自動跳過片頭片尾,電視開始直接放起了下一集。關客塵的臉色變得不太好看。他放開了貓,拿起茶幾上的遙控板,又按了迴去,重新播放起了片尾部分。這部電視劇的確算得上是製作精良,比如片尾會根據劇情的走向,進行變化。之前是人聲演唱的歌曲,這裏又變成了頗為悲愴的純音樂,聲音循序漸進,民間藝人的骨笛聲伴隨著主旋律,又很快有別的聲部加進來,形成複調。這段音樂他在家裏也放過,可惜胖子的耳朵是木頭做的,現在重新播放,一點也聽不出來,也毫無反應。伴隨著片尾音樂,畫麵也開始變化,終於播放起了演職員表。秦驍的名字很靠前,快速滾動後,等再出現關客塵的名字時,屏幕已經看不到秦驍了。還沒有來得及傷感,關客塵的情緒就被一條消息給打斷,是哪位修電腦的朋友發來的:“哥們兒,解密的文件已經發到你郵箱了,尾款付一下,最近我缺錢,沒法給你免單啊。”關客塵這才想起來正事,迴到房間裏打開電腦,郵箱裏果然有一份沒有下載的文件,接收之後,雙擊打開,花了一筆不菲的錢財解鎖的、據說對徐建來說非常重要的文件內容,就這樣出現在了放大n倍的超大顯示器上,也給了關客塵放大n倍的震撼。雖然朋友花了這麽久來解密文件也不容易,但是關客塵在這一刻,的確是不太想付錢了,並不是付不起,隻是這筆錢花出去,顯得自己是個十足的冤大頭和傻x。被人拋棄就已經很冤大頭了,關客塵最近的精神和肉體都受到了很多傷害,實在不想讓錢包也跟著再受這種苦了。第42章 一部電視劇,工程繁雜,方方麵麵都要做到八十分以上,才能避免木桶效應,某一部分有短板,其他方麵再長,也會將桶裏的水漏個精光。可惜現在很多同行都沒有認真對待自己的工作,大家都在敷衍了事,覺得把劇本內容拍完就差不多了,甚至有時候把素材庫裏的配樂拿出來重複使用。也就是因為這樣,這幾年影視作品才越來越千篇一律,沒有創新。“劉導這麽直接,不怕有人會記恨嗎?”主持人問是這麽問,卻一點不擔心導演的死活,恨不得讓導演多爆點料,等這期采訪結束,多上幾個熱搜。畢竟由劉誠導演執導的《來客》,最近的成績很是不錯,劉導也不是個低調的,很樂意拉踩一下同行。聽到主持人這麽一問,他就更起勁了,說:“我不怕告訴你,之前我就已經得罪了不少人了。但隻要為了作品,我有什麽好怕的呢?”他又開始給人家講起了那段故事,關於最開始聽忽悠找了大牛,後來寧願違約也力排眾議將大牛換掉,找了這幾年才嶄露頭角的新人。“秦驍不也是嗎,拍我們這部戲的時候,還什麽都不是呢,就讓他演了男二,隻要戲好,我不在乎演員的什麽咖位大小。”直播間裏的彈幕一直在滾動著,借著這個話題,主持人也念起了網友的留言。“這部劇配樂確實挺出彩的,聽著音樂都能想象出畫麵,建議把負責配樂的主創也拉出來做采訪。”劉導一拍大腿:“可以,我迴頭去找一下他。”劉導雖然喜歡自我吹噓了一些,但其實也是一片好意,尤其比起出鏡演員的顯性獲利,對於幕後的工作人員,他更想多關照一番。哪怕他其實跟關客塵並不太熟,修改意見都是通過中間人傳達,也想讓關客塵出來享受一下紅利。意外的是,這樣的好事,對方卻不居然不買賬。“他比較低調。”中間人這麽給製片人解釋,製片人又轉達給劉導,“不太喜歡露麵。”劉導一番好意被潑了冷水,自然是不太愉悅的,而且這個解釋,也不太能讓劉導信服:“我搜了一下,他不是之前還參加了播客嗎?這種沒多少聽眾的頻道都去了,不給我麵子?”製片人也這麽覺得,於是又去盤問了一番原因,轉頭對劉導說:“他說他失戀了。”“什麽東西……還不如說低調不想露麵呢!”劉導幾乎就要罵起來,但製片人做了個暫停的手勢,表示他還要繼續說,讓劉誠別打岔。“還有就是,他好像之前跟秦驍認識,”製片人神神秘秘地說,“以前是一個公司的呢。他沒有明確說,但我那朋友覺得,他可能是跟秦驍關係不好,不想看到秦驍。”“還有這種事情?”劉導立刻直起身來,開始查關客塵的資料,“也不像關係不好啊,這不還有合照嘛。”“我們這個圈子,表麵朋友不是很正常嘛。”製片人卻很理解,“我迴頭問問秦驍唄,反正他肯定會說的。”不像那位低調的音樂人,秦驍跟大家都處得不錯,還特別配合宣傳,製片人對秦驍好感度挺高,此時隱隱約約聽到了八卦,下一刻就問到了秦驍那裏去。“劉導說找關客塵來做采訪?好的呀,我之前其實就覺得該讓他也參加了。”秦驍卻完全不明就裏,還在推薦,“不過他確實不喜歡出鏡,我去跟他說說好了。”理由也很好找,托許一若的福,他找到了那條丟失的同款手鏈,為了避免意外,現在已經隨身攜帶,也該遵守承諾拿去給關客塵了。“不是……”製片人也有些懵,發現完全和秦驍沒有聊到一個頻道上去,“我不是來讓你去找他做采訪的,我知道你們是前隊友,但你們不是關係不太好嗎?”明明是過來問八卦的,結果本人卻毫無察覺的樣子,還很積極地想要當掮客。“我們關係挺好的啊。”秦驍不太明白,臉上原本的笑容也漸漸消失了,“是他這麽說的?”“可能有什麽誤會吧。”製片人也不敢保證,“要不你直接問問他?”這當然是個很不錯的建議,可是秦驍掛掉電話之後,卻沒有立刻行動,四下寂靜,一種難以言喻的孤獨包圍著他。他突然發現,或許事情沒有他想象的那麽輕鬆,而結果又意外沉重。如果讓他驟然失去一份友誼,他好像不一定承受得起。而且最關鍵的是,直到現在,他都還沒明白關客塵在生什麽氣。關客塵不是那種小氣的人,在某些方麵,他甚至很是慷慨。那時候,秦驍和他都離開了公司,秦驍去了外地的影視城,加入演員工會,等了一段時間,就開始拍戲,有時候還會有一兩句台詞,他也挺高興,還會把片場的照片發在朋友圈和微博上。其中有個群頭,找他拍了好幾次之後,很是賞識他,跟他說,這麽年輕,不要消磨了青春,最近電影學院在辦暑期的表演培訓班,那裏麵都是專業的老師授課,讓他也去報名學習學習。建議得很好,但是報名費太貴,再加上那段時間還得脫崗,更是要損失一筆收入。群頭熱心是熱心,但給錢是另外一迴事,沒那個閑錢來買股秦驍,隻是勸秦驍不要輕易放棄機會,還把那個培訓班的招生截止時間不停轉發給秦驍看,增強一些緊迫感。秦驍也是有些煩躁的,最後就不客氣地迴複:“都說了沒錢啊,你難道讓我去貸款啊?這才多少天就要上萬塊,我真去不了。”關客塵問:“什麽貸款?”秦驍才發現,消息發到了關客塵那裏,尷尬地解釋發錯了消息,又轉發了那個表演培訓班的消息給關客塵看。“這種學院辦的短期班確實是為了創收,”關客塵評價道,“我以前上音樂學院,暑假的時候也有人來上這種課,我們老師隨便拿了幾個平時上課的ppt過去糊弄一下,一個老師上幾節課,就能拿到一筆錢。”“哦,那好像也沒什麽可去的,跟以前公司找來的老師區別也不大。”秦驍說,“我其實也沒有很想去,還那麽貴,我懷疑這個群頭說不定有迴扣,才那麽熱絡一直催我。”本來這個事情,到這裏就結束了,但是在報名的最後一天,秦驍的手機收到了一條報名成功的信息,提醒他準時去學校報道,還會給他們辦臨時的出入證,讓他趕緊上傳照片方便辦證。知道這件事情的就三個人,秦驍自己沒報名,群頭又在給新劇組招募演員,還問秦驍要不要去,那唯一剩下的,就隻剩那一個了。秦驍加了那個負責的老師,原來也是表演係的助教,想要原路退款,人家卻說合同上寫了不能退,隻能去上這個課。收益的確是有的,甚至很多,可能那些本科學生聽得已經沒有興趣的陳詞濫調,在秦驍那裏,卻是從未有過的新鮮體驗。更重要的是,給他們授課的老師,的確如關客塵所說,本身就是在電影學院裏有正職,出來賺個外快的。培訓了幾個月,短期班解散,秦驍重新迴到影視城的出租屋,卻接到了老師的電話,說有個小角色,問他有沒有興趣去試戲。他後來問過關客塵,明明說是創收糊弄的短期培訓班,為什麽還要給他報名。“因為突然想起來,這種課好像沒什麽意義,但你也沒有上過。”關客塵說,“那些靠著名氣進三大影視院校的童星,現在倒是一個比一個多,成天不去上課還能順利畢業。你憑什麽就不能去了。”“但是錢我暫時還沒辦法還你。”秦驍咬著唇,思忖了半天,最後隻能發出賴賬不還的聲明,“你到底哪來的錢,不會去貸款了吧?”“沒有。”關客塵否認,但也沒有講自己是哪裏來的錢,“你也別還我了,不欠我的,我把圓圓送去貓咖打工換的錢。”這話當然是胡說八道,圓圓要是去了貓咖,雖然甜美可愛,但估計得把貓咖裏的咖啡機和奶茶桶都忙出火星子,才能賺到那麽多的報名費。說不定還得扣除掉打翻杯子的損耗。所以說,秦驍能成名,第一步就與關客塵息息相關,如果沒有關客塵自作主張的報名,他演戲的路要難走很多。等等……秦驍不太有印象了,他連忙開始翻起了跟關客塵的聊天記錄,甚至還有支付寶裏的打款記錄,看著那些零零散散的數字,有的備注了,但更多的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