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醫穀穀口。

    東方瑜,東方澈與穀中的幾名弟子正在送行。

    七夕臉上和喉嚨的傷已經快痊愈,隻需按時服藥,便可以完全恢複本來的麵目和聲音。為避免夜長夢多,赫連譽他們走了不久後,司徒明熙也準備帶著七夕迴王府。

    瀲柔繼續留在神醫穀醫治,司徒明熙讓東方瑜照顧她。

    穀外停著一輛馬車,二人道完別,正要離去,卻見不遠處一騎快馬帶起漫天塵土,火速往這邊狂奔而來。

    “七夕,七夕——”馬上端坐的男子聲音清雅焦急。早已眼尖地望見穀口的幾道人影和停著的馬車,心中暗驚:還好,還好,他終於沒有錯過!

    看見赫連譽的身影,司徒明熙清俊的眉頭微凝,臉上掠過一陣擔憂,原本牽著七夕的手,握的更緊了些。

    終於還是認出了麽?終於還是被他發現了七夕麽?他如此快速地決定帶走她,仍然還是晚了一步……

    看見赫連譽返迴,七夕眼裏顯出欣喜之色。

    赫連譽的馬兒瞬間趕到眼前,他躍馬而下,快步走過來。

    司徒明熙卻是不動聲色地走上前,將七夕擋在了身後。

    “我要帶她走。”赫連譽麵色淡漠,鳳目微冷地看著司徒明熙,堅定地說。

    “不,是我要帶她走。”司徒明熙眼如清潭,寂靜無波,卻也毫不示弱地迴道。

    東方瑜,東方澈一臉驚愕地望著這兩個同樣俊美出色的男子冷冷對峙著,洶湧的氣流,在二人之間暗暗波動。

    “七夕……”二人沉默對視了一會兒,赫連譽不理他,直徑去找他身後的七夕。

    “赫連譽,你不走啦?”七夕從司徒明熙身後走出,定定地看著他。

    “不,我要帶你一起走。”他望著她烏黑迷蒙的霧眸,笑道。是他的七夕,沒有錯的!

    “真的?”七夕眼睛一亮,麵上一陣驚喜。

    “當然!”赫連譽上前,一把將她攬進懷中,黑眸裏有著抑製不住的激動和欣喜。他的七夕,分離了這麽久,思念了這麽久,他終於找到她了!

    “你不嫌棄我醜嗎?”七夕突然麵色一暗,垂下眸子。

    “怎麽會?”赫連譽一向淡漠的眼裏掠過一陣深濃的驚痛,捧起她圍著白紗的麵容,心疼地道:“不管你變成什麽樣子,我都會愛你。”

    他的聲音溫柔似水,臉色也不再冰冷。七夕羞赧地垂下頭,他輕輕將她抱起,往自己的馬旁走去。

    “赫連譽,你不能帶她走!”司徒明熙攔住他的腳步,正色道:“旭國如今正在通緝你,你迴去奪皇位,路途兇險,你保護不好她的!”

    “嗬嗬,那你們就能保護好她嗎?你們將她帶走,將她弄成了這個樣子,你們就是這樣保護她的嗎?”赫連譽冷冷地看他。“再說了,七夕是我的,隻能由我來保護!”

    司徒明熙微怔,對於七夕所受的傷害心中確實理虧,無語以對,但是,阻攔的姿勢依然堅定不移。

    東方瑜和東方澈仍舊瞪大眼睛,看著他們之間互不相讓地較勁。旁邊,巨大的雕兒也是睜大烏溜溜的大眼睛迷茫而饒有興趣地旁觀。跟在赫連譽後麵趕來的連琪和韓傾,則是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準備隨時衝上前來……嗯,幫主子搶人……

    “你們這是做什麽?爭女人是麽?讓為師我來給你們做判決。”東方奇一臉好奇地冒了出來。

    赫連譽和司徒明熙,還有東方瑜他們,一臉怔愕地轉過目光看他。

    他們倒想知道,這種事情,東方奇能怎麽判決?

    東方奇捋著雪白的胡須,清了清嗓子,先是對著赫連譽笑道:“明熙是師兄,這個麽,要尊敬長輩,當然是歸明熙了。”

    赫連譽臉色頓時一黑,冷哼一聲,明顯的對他的話不理會。

    “不行嗎?那,明熙,你就讓讓師弟咯。”東方奇悻悻地將目光再轉向司徒明熙。

    “師父,這個不能讓的……”司徒明熙眉頭輕凝。

    “爹,你別瞎摻和了,這種事情,你怎麽判定?”東方瑜哭笑不得:“還是讓人家小七姑娘自己作決定吧。”不知為何,如今,看著大師兄喜歡別的女子,她心中似乎都不那麽在意了。無論他曾經喜歡瀲柔,如今愛著七夕,都似乎跟她毫不相幹了。

    “七夕……”

    “七夕!”

    兩個男子同時出聲,焦急地看向七夕。

    “我……”七夕看了看赫連譽,又看了看司徒明熙,頓時茫然起來。兩個男子,一個熟悉親切,一個內心向往。似乎,有一點難以抉擇呢。

    司徒明熙眼裏的溫柔深情,仿佛穿透遙遠的記憶,熟悉的讓人無法拒絕。而赫連譽眼裏的熱切,卻令人欣喜。這兩個男子,曾經都認識自己麽?為何,她卻似乎什麽都不記得了?

    她冥思苦想著,突然雙手抱住頭,低聲輕吟了一下。

    “七夕?你怎麽了?”赫連譽急忙問道。

    東方奇上前,輕輕一探七夕的脈絡,詫異地道:“咦?她的記憶怎麽還沒有恢複?”

    “啊!我給忘記了!”東方瑜輕唿起來。“之前隻注意到她臉上和喉嚨的傷,忘記給她恢複記憶了!”見七夕當時那麽淒慘的樣子,卻是滿臉的開心。她一開始想著,還是等她容貌恢複後,再讓她恢複記憶吧,否則,恢複了後,看見自己容貌如此淒慘,肯定難過。

    “什麽意思?”聞言,赫連譽冷冷地問道。“什麽叫記憶未恢複?”

    “是這樣的,她的記憶,似乎被人用藥物給壓製封鎖了。”東方瑜走上前,遞了一顆解藥過來給他。

    赫連譽捏著那顆藥丸,冷冷地瞪向司徒明熙:“你們可是將她保護的真好!不僅將她傷成這樣,居然還要封住她的記憶!司徒明熙,今天我一定要將七夕帶走!還有,你等著,不久後,我將向天豫宣戰,將你們給她的傷害,百倍討還迴來!”

    司徒明熙一時怔在那裏,麵色暗淡,無語反駁。

    赫連譽毫不猶豫地抱起七夕,頭也不迴地走了出去,輕巧地躍上馬,然後將七夕緊緊護在胸前,連琪和韓傾緊跟其後。

    “蒼——”赫連譽輕輕一吹哨子,蒼聽見了,立即展開幾米長的巨大翅膀,刮起一陣大風,然後巨大的鳥兒衝天而起,飛入雲霄。

    七夕不知是因為藥物原因,還是被馬兒顛的,一路昏昏欲睡。赫連譽將她緊緊擁在懷中,滿心疼惜。

    前方的路還遠,就算有風雨,他也要為她一一擋下……

    一行四人,因為赫連譽顧忌到七夕,一路行走的不是很快,天黑時,就在一家客棧休息。

    他抱著她下馬,她還在他懷裏睡的恍然未知。赫連譽望著她熟睡的樣子,麵上輕紗依舊未摘,隻看得見漆黑濃長的睫毛,撲下一片淡淡的陰影,惹人憐惜。

    可是,隻要一想到思念許久的人兒就在自己懷裏安穩的睡著,他心裏就非常的開心,也覺得非常的有底氣,仿佛擁有了她,就擁有了全世界。

    甚至想,也許,就這樣兩個人一起平平靜靜地生活著,不去顧慮那皇權天下,也未嚐不可。

    可是,他的身份和過往,已經讓他沒有選擇。就算他不想奪迴皇位,隻要他還在這個世界上一日,赫連靳就會坐立不安,就會想盡辦法找到他們,除掉他。

    更何況,還有父皇的大仇未報!

    雪厘山的驚變中,連琪趕去接老皇帝時,老皇帝已經被人用劍刺殺了。連琪大驚,立即警醒到赫連譽會有危險,連忙趕迴,正好碰到已經被許多死士團團圍住,身中無數大大小小的傷,已經硬撐到極點的赫連譽。他和韓傾拚死突圍,才將最終不支昏迷的赫連譽救出來,並立即在韓傾的提議下,火速送往了神醫穀……

    有些時候,許多事情,不得已為之。他生在帝王之家,不得不去爭,不爭就是死路一條。

    想要安穩,隻能拚命站在權利最高峰,才能掌握生殺大權,才能掌控自己的命運,才能有資格擁有自己想要的一切,才能保護好自己想嗬護的人……

    他低頭親了親懷中熟睡的人兒嬌嫩的額頭,眼神溫柔似水:七夕,隻要有你陪伴,這千裏帝王之路,也不會辛苦。而有一天,站在那最高的巔峰,如果少了你,也沒有意思。你可願意陪著我,一直走到最後?

    而這一路上,就算再辛苦,我也一定要首先護好你,努力給你一片晴空。我不想讓你陪著我一起苦,可是,我又怎能看著你被別人帶走,被他們傷害……

    赫連譽想要的東西,一定會努力去得到,擁有。堅定不移,毫不猶豫。因為,哪怕一絲絲的猶豫,也許就是痛悔一生的遺憾……

    而如果失去你,將會是我今生最無法承受的遺憾……

    我不想遺憾……

    他輕柔地,而又緊緊地,堅定地抱住她,走進了客棧……

    “客官,裏麵請。要幾間房?”店小二熟練地迎上來,滿臉微笑地招唿著。

    “三間。”

    “好嘞,客官請跟小的來。”小二在前麵帶路往二樓客房走。

    要了三間連著的房間,赫連譽抱著七夕走到中間的那間房,韓傾和連琪一左一右各住一間,方便有意外發生時的可以及時出來保護。

    讓小二送些吃喝的上來,赫連譽關上門,將七夕輕輕放在床上,然後坐在她旁邊仔細地看著她,唇角勾起溫柔的笑意。明明神醫穀天天相處,而此刻看著她,卻仿佛是很久很久沒有見了一樣。

    他每日每夜思念,終於等到了相聚的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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