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是我剛畢業的那些年,一次偶然的機會,我去了一家小雜誌社上班,當時雜誌社出版一本以離奇靈異故事為主題,故事會大小的雜誌,叫作道聽途說。


    而我的工作就是負責整理那些投寄過來的信件。裏麵記載著各種離奇荒誕的故事。我會把其中有意思的整理出來編冊。被錄用故事的投稿人也會因此獲得相應的報酬。當然也有些人會親自登門講訴他們的故事。接待他們也是我的工作之一。


    有一天我收到了這麽一個故事。


    一


    我是一名來自未來世界的人。一次偶然的機會,我獲得了一台可以迴到過去的機器。


    我的妻子,再一次襲擊中去世。為了複活她,我決定迴到過去。


    我要在妻子遇到危險前,殺死那個害死我妻子的人。


    七年前,一場核戰爭讓整個世界毀滅。到處都是殘垣斷壁,火焰,廢墟,焦土,和那數不清的屍體。人類文明就此終結,世界隻剩下無休止的暴力。人類像一隻隻下水道的老鼠,在廢墟中尋找食物,在角落裏躲藏,在廢墟中與同類廝殺。每天都在經曆一場又一場毫無疑義的戰鬥,要說有,那就是活下去。


    我在這座城市裏穿行,這座城市和其他地方的城市一樣,放眼望去,能看到的隻有黑白色的廢墟。我在這裏尋找著害死我妻子的兇手。


    女孩穿著白色的紗裙,赤著腳,在滿是尖刺的地麵狂奔,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撕成布條,掛在身上。帶血的腳底沾滿泥沙,卻已經顧不得。女孩的身後追趕著一個黑影。


    黑影把女孩逼向死角,眼睛盯向那布條下的身軀。黑影貪婪的笑著。不斷的靠近女孩。


    女孩閉上眼睛,等待著即將開始的噩夢。


    槍聲響起,女孩驚訝的睜開眼睛,黑影在女孩麵前,倒下。


    夕陽下,女孩到處張望。在斷壁堆成的小丘上,女孩看到了我。


    一個身穿黑色風衣的男人,帶著墨鏡,沒有頭發。表情一臉僵硬,我緩緩的朝女孩走去。


    女孩看著我,打量著我,女孩撿起地上的棍子對著我,我將風衣脫下,遞給女孩。女孩沒有接,轉身狠狠的砸向倒下的屍體。


    我牽著女孩的手,在這座破碎的城市裏繼續尋找害死我妻子的兇手。


    害死我妻子的兇手,他的手臂上,有一個十字。


    我不知道要去向何方,隻是純粹的每天為了尋找那個人,在這座城市裏遊蕩。


    每天都是鮮血,槍聲,和一個又一個倒下的屍體。誰也知道下一個倒下的是誰,誰也不想成為下一個倒下的屍體。


    所有的人都已經瘋狂,也都已經忘了是從何時開始瘋狂。


    女孩總是喜歡抬頭看著我這個陌生人,當我低頭時,她總會側開目光。我和她一直沒有說過一句話。


    女孩穿著我的風衣,我看到她一直在看我腰間的刀,我將刀解下,遞給了女孩,女孩好奇的比劃著刀。我笑笑,開始教女孩刀的使用方法。


    我牽著女孩的手,走遍這座城市的每個角落,我能感覺到,我要找的那個人就在附近。我在廢棄的倉庫尋找食物,當我迴去的時候。


    我看到了一個男孩。


    一個陌生的男孩出現在了女孩身邊。男孩也看到了我。我衝了過去,拽起男孩,狠狠的摔了出去。男孩倒在了地上。我舉起槍,對準了男孩。


    女孩攔在了男孩身前。男孩很瘦,滿身肮髒不堪,卻又一雙很美麗的眼睛,那眼眸美麗的如同寶石一般。男孩咬著牙,狠狠的瞪著我,起身逃入了廢墟中。


    我牽著女孩的手,繼續在這破碎的城市遊走。那個男孩沒有走遠,在我和女孩附近。總是試圖靠近女孩。我不停的驅趕男孩,但他總是不肯放棄。


    我終於被激怒了,我放開女孩的手,開始追趕男孩。


    我將男孩追入了死角,我舉起槍對準了男孩,男孩沒有害怕,用那漂亮的眼睛看著我。當我準備開槍的那一刻,我的身後感覺到一絲涼意。我靠在牆壁上,緩緩地坐下。


    女孩雙手舉著刀對著我。刀身上沾著紅色的血跡。


    男孩撿起槍,對準了我。女孩張開手,一下攔在了我的身前。男孩看了看女孩,又看了看我,放下了槍。


    我看到男孩接過女孩的刀對著自己的手臂狠狠的劃下,又垂直的劃下第二刀。女孩接過男孩遞迴的刀,也在自己的手臂劃了一個十字。


    夕陽下,兩隻帶血的十字連在了一起,變成一隻紅色的蝴蝶,蝴蝶煽動翅膀,飛舞在這破碎的城市裏。


    男孩牽著女孩的手開始遠去,女孩最後迴頭望了我一眼,看到了我墨鏡滑落下的眼睛,那是一雙十分漂亮的眼睛。美麗的如同寶石一般。


    我看著那遠去的身影,無奈的苦笑,最後一刻,我還是沒能殺死那個害死我妻子的人,我又一次輸給了我。


    二


    女子,總是在橋邊,煮著那一碗清茶。


    茶很香,即使十裏之外,都能聞到。茶葉用的是忘川河裏靜靜盛開上的忘憂草。茶水用的是這奈何橋下靜靜的忘川河水。


    忘憂草,沐浴著清幽的梵唱,盛開在這靜止的河水之上。


    傳說,喝下用這忘憂草和忘川水熬製的清茶,就能忘記人世間的一切煩惱。


    所有人世間,哭著的,笑著的,開心著的,悲傷著的事都會忘記。


    要走過這奈何橋的人,都會在女子的涼亭駐足,涼亭很小,隻擺的下一個八仙桌。桌上放著一個大茶碗,茶碗裏倒著幽黃色的清茶。


    或男或女或老或少的人,來到這涼亭,都會舉起這茶碗,然後將這茶水一飲而盡。抹抹嘴角,長長的籲上一口氣。似乎這一口氣中,人世間所有的煩惱都隨著它煙消雲散。再將這茶碗丟入忘川河,又會長出一朵新的忘憂草來。


    隻是走上這奈何橋的人,都會在這奈何橋上停下腳步,然後迴頭眺望著什麽。


    女子,在這奈何橋邊,已經煮了很久很久的清茶,似乎有這奈何橋時,便有了女子的涼茶。


    女子在這橋邊,煮了太久的清茶,久的所有人都忘記了她的名字。隻知道她姓孟,久的雖然是少女之姿,別人卻也稱她為孟婆。孟婆的清茶也就喚做了孟婆湯。


    閑時,總人有問孟婆,為何要在這奈何橋下獨自熬著孟婆湯,又為何不自己喝下著孟婆湯,然後走過奈何橋在為世人。


    孟婆總是笑而不語。


    有路人問孟婆。


    喝下這清茶,是否真的可以忘記人世界的一切煩惱。


    孟婆指了指這忘川上滿滿的忘憂草。


    每一朵忘憂草,都記是一個人的嬉笑怒罵,一個人的悲歡離合。既然世間有生離死別,又為何指望著一碗清茶就可以忘記。倘若自己想要忘記,又為何苦苦掙紮。


    路人久久不語,看著孟婆。


    孟婆,你為何不願過著奈何橋。


    孟婆低頭,久思不語,抬頭看了一眼這奈何橋。許久迴身繼續煮著自己的清茶。


    佛祖弟子阿難見一少女,從此愛慕難舍。


    佛祖問阿難:“你有多喜歡這女子?”


    阿難說:“我願舍棄道行,在這忘川上化身石橋,受那五百年風吹,五百年日曬,五百年雨淋,直至她從橋上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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