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邊別墅裏。


    梁鹿的死訊傳來的時候,杜清淺正在看林一給她的關於六年前雲辭下榻並跟神秘女子有了一夜情的酒店資料。


    聽到梁鹿死了,林一嚇得手裏的咖啡都沒有端穩,撒了一地。


    “還幹站在那裏幹什麽,還不快過來收拾幹淨!”


    杜清淺微笑睨著林一的失態,欣賞完了之後便吼著杵在原地的傭人過來收拾。


    言語裏帶著嘲諷。


    對林一的嘲諷。


    林一“啪”的一聲把手裏的杯子摔在了桌子上。


    還沒灑完的咖啡濺了出來。


    把純羊毛收工地毯染濕了一大塊。


    桌上的東西也都被打濕了。


    杜清淺見此,眼眸裏的笑意冷了下來。


    不快。


    “你知道你腳下踩的那塊地毯多貴嗎?是我姐姐從巴黎背迴來的……”


    “地毯,現在你隻關心地毯嗎?梁鹿死了?是你做的吧?你不是說給雲辭找些岔子讓他沒辦法去瑞士麽?”林一生氣,怒聲質問杜清淺。


    他是真生氣了。


    並且氣憤裏還摻雜著害怕。


    因為他沒想到會惹上人命官司。


    這麽快。


    “我找岔子了呀?我找了梁鹿這個岔子,梁鹿出事兒了,雲辭短時間就沒辦法去瑞士了,孟軒白那邊我們才能瞞得更久一點。”


    “梁鹿出事兒,你就要他的命?!!”


    林一盯著杜清淺,“你是惡魔嗎?把人命當成什麽了?是你隨便捏在手裏玩弄的螞蟻嗎?”


    “螞蟻這麽惡心,我為什麽要捏在手裏?”


    杜清淺也笑,看完了手裏的文件,她背靠在沙發上接過一邊女傭遞上來的咖啡,喝了一口,抿唇露出了思考的樣子,而後眼眸一亮。


    “梁鹿充其量隻能說是我手裏捏著的一顆棋子,如果沒有我,他連雲家的邊兒都沾不上,更別說是跟雲沐訂婚了,結果他還搞砸了,讓雲沐出車禍死了,毀了我布置的大網,斷了我跟雲辭的接觸機會,他不僅是顆棋子,還是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爛棋。”


    “因為他的一個小小的舉措,我全盤皆輸,那些年我為了接近雲辭所動用的關係,花費的錢財,失敗了,這些都是要算在梁鹿的頭上的,所以,他的死,肯定要死得其所才是……”


    “你喪心病狂!”


    林一聽了杜清淺所有的敘述之後隻覺得自己額頭的青筋已經開始跳動顫抖要爆炸了。


    他沒想到杜清淺是這樣一個人。


    不擇手段。


    心狠手辣。


    他甚至心裏生出了些想要退縮的恐懼感。


    隻是下一秒,杜清淺的手輕輕的摸到了林一的手上,蓋住了他的手背。


    林一抬眸看著她。


    她鎖著他的眼眸,微微一笑。


    “不過你不用擔心,你比梁鹿有用多了,你不是我手裏的棋子,你是跟我下棋的人,你看,你手裏也執著棋子了,梁鹿就是你手裏的棋子,他死了,你手上也染了他的血的。”


    說著,杜清淺眼眸深深的落在了林一的手上。


    林一的手長得就跟他的臉一樣。


    嫩生嫩生的。


    這樣的一張臉,如果不是杜清淺知道他寒門家庭的背景,還真不敢相信他是從貧瘠的大山裏走出來的。


    林一猛地從杜清淺的手裏抽出了自己的手。


    使勁的搓著。


    “我沒有讓你殺掉梁鹿……”


    “但是你讓我想辦法給雲辭找岔子,我能找的就隻有這個了。林一,我以為你夠種呢?之前威脅我要挾我的那點勇氣都去哪兒了?”


    “你這樣畏畏縮縮的,真的讓我有點擔心跟你一起下棋是不是如你所說的那麽有趣呢?”


    杜清淺笑睨著林一。


    似乎真的是一點都不在乎梁鹿死掉了。


    那怎麽說,也是一條命……


    林一隻覺得腦門兒上有一股涼氣到處竄,被杜清淺盯得越久,那涼意就越滲骨。


    最後,他隻能深唿吸一口別開臉頰。


    “你是怎麽動手的?幹淨嗎?不會被查出什麽來吧?”


    “嗤。”


    杜清淺被林一的話給逗笑了。


    “我從十五歲就開始幫著我爸做這種事情了,你覺得我會留下一些對我不利的東西麽?”


    當然不會了。


    不是她手段有多高,隻是梁鹿非常之蠢而已。


    其實一開始她真的沒有想到有什麽神不知鬼不覺的法子可以弄梁鹿,但是一直到她查到最近一個月梁鹿染上了毒癮,本來瘋瘋癲癲的性格更加瘋癲了。


    所以她隻是找人去刺激了他一下,讓他本來就在蠢蠢欲動的毒癮徹底的爆發出來。


    然後找人言語引導了他關於撞牆,跳樓這種極端危險的發泄方式……


    結果就是,梁鹿果然沒有讓她失望。


    自己把自己給撞死了。


    嗬。


    當然這些杜清淺是不會告訴林一的。


    俗話說得好,教會了徒弟餓死了師傅。


    更何況,林一連她的徒弟都不是。


    “十五歲?”


    林一一顫。


    杜清淺被逗得咯咯笑個不停了。


    “怎麽,是不是覺得我是惡魔?其實林一我告訴你,我不僅是惡魔,我還是最壞的撒旦,所以……”杜清淺甩出捏在手裏的一疊照片,抬了抬視線問林一,“解釋一下吧,你把酒店資料給我是做什麽?”


    “你要製造你那天晚上在酒店的證據。不然,怎麽讓雲辭相信那晚上的人就是你?就憑你一張嘴一句話?”


    林一睨著杜清淺。


    杜清淺笑。


    好像也是這個道理。


    她點頭。


    “很好,這個問題可以交給你麽?讓我看看你的爪牙到底能抓多深,夠不夠格跟我合作。”


    林一點頭,從杜清淺手裏的照片裏麵抽出一張。


    是一張背影。


    唯一一張不是在酒店裏的照片。


    杜清淺眼眸挑起來。


    “據我所知,這張照片上女孩兒穿的西裝是雲辭的……”


    “嗬,我知道。”


    杜清淺的眼眸盯著照片,從喉嚨裏擠出來了幾個字之後冷笑了一聲。


    她當然認識這個外套。


    因為那個時候她的所有精力,除了打理公司就是關注雲辭。


    這套西裝是定製款,設計師專門替他設計製造的,全球隻有這麽一套。


    她在雲辭定做了這套西裝之後還專門去找了那個設計師,重金想要求一套情侶款的女士西裝,結果那個設計師拒絕了,表示他此生隻為雲辭服務……


    這個女孩兒……


    杜清淺看著照片裏的女孩兒,眼眸危險的眯了眯。


    “重點不是西裝外套。”


    半晌之後,她開口。


    林一一愣。


    杜清淺伸手在照片上的女孩兒指了指。


    “重點是她。”


    “我要找到她,那才叫以絕後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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