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力搖頭,但父兄卻像是聞到血腥味的鯊魚,死咬著不放,情急下,她隻大喊——


    「如果真要說脅迫,那算起來是我,我強迫他對我……爸、哥……是我主動招惹他的……」


    那對正要聯手對付遊仕德的父子,同時轉過頭來瞪著她,那誇張不敢相信的表情,跟孟克呐喊有得拚。


    「還不知道他就是遊仕德前,我就在cooper找上他,要求一夜情。」


    「啊啊,別說啊……」遊仕德抱頭呻吟。


    阮才人眯眼,想到剛到芝加哥時,怎麽打電話給妹妹她就是不接,遊仕德則到清晨五點多才接了他的電話。


    原來他們兩個看對眼……想起曾經討論過的下流話題,阮才人有股將遊仕德碎屍萬段的衝動。


    「你怎麽……你、你太讓我失望了!」阮祥青不能接受這麽混亂的男女關係,說了重話。


    爸爸用沉痛的語說對她失望,讓她紅了眼眶。


    「我一直怕讓爸爸失望,我不敢告訴你,其實我厭倦這樣的生活,我覺得自己像被剪羽的鳥,隻能做安全的事。所以我隻能順著你安排的路走,我怕讓你失望,不敢拒絕,我渴望朋友,也渴望愛情,我想要看看外麵的世界,我不想一輩子在爸爸和哥哥的羽翼下,我二十一歲了,很多事情我都不懂,比起其他同年的女孩?我……不夠成熟,看得也不夠多。


    「爸,我想自由,我羨慕別人的隨心所欲,所以我跟她們做朋友,想跟她們一樣,以為做跟她們一樣的事,自己就會得到解脫……我用了最笨的方法反抗你,對不起……」她說到一半,已經哭成了淚人兒,跪在父親麵前,請求他的諒解。「我真的喜歡他,請不要苛責仕德哥哥,因為他,我才有勇氣對你說——」


    她抬頭看著父親,堅定地道:「我不要念了,我要休學,爸,請你讓我休學,我不想當中文老師,給我一年時間,我想重考,我一定會考上,我想念法律,六年前跟昱庭老師約好了,我要成為他的學妹,他沒有辦法當上檢察官,我可以!爸,求求你……」她伏在父親腳邊,乞求父親答應。


    阮祥青瞪著女兒。他就是怕女兒吃苦才事事為她安排,結果還是讓她吃苦了,她還死命要走難走的路。


    「你哦……」他軟化了,說什麽也不可能真的跟女兒生氣,盡管她有多傷他的心。「跟你媽一個樣……」怎麽會遺傳到亡妻的野性呢?


    彎身扶起女兒,阮祥青握著她的手。「想念法律,就去吧。」


    沒想到這麽容易說服父親,阮若嵐不敢相信。「爸?」還很懷疑。


    「有句話是這麽說的——有時候你得要走過半個世界才能繞完一圈迴到原點,這是我很喜歡的電影台詞,但從來沒有想到有一天我會使用這句話。」


    那是「愛情不用翻譯」的台詞,遊仕德苦笑,緩緩撐起身子,從地上爬起來。


    他能這麽容易就站起來,當然是因為阮才人傻了,連他都沒想到父親這麽輕易就妥協吧?


    「父母都希望孩子的人生路不要走得太辛苦,但你偏要幹,我攔得住你嗎?起碼你還肯跟我說……」阮祥青長長一歎,「就今天,把手續辦一辦吧。」


    「什麽?」他這個決定一說出口,讓三個小輩都傻了眼。


    「若若,我同意你休學,讓你走你選擇的路,但你喜歡的男人嘛——仕德是個不錯的學生,也是個很認真的老師,不過個性、私生活加上兼差……」阮祥青皺起眉頭,一臉的不讚同,「這樣的男人成為我女兒的男友,我不讚成。」


    「爸!可是我喜歡他啊!很喜歡很喜歡。」阮若嵐直接表明她的喜愛之情。


    一連用兩個喜歡,讓阮祥青「嘖」了一聲,「你就這麽喜歡他?」


    「對。」堅定的語氣,就跟她說要休學改念法律一樣。


    「那就看你的喜歡有多深,今天就休學,跟我們去日本研習,這迴是因為你的原因才特地請假迴國,既然這樣,你就跟我們一起出國,半年後才準你迴來。」老謀深算的阮祥青,才沒這麽容易把寶貝女兒交出去。


    「爸!」阮若嵐急得跺腳。


    「反正你要重考,在大考之前,好好放鬆,如果你真有這麽喜歡,分開半年無礙於感情發展。」隻是他會吩咐兒子,沒收女兒的手機,斷絕她跟遊仕德聯絡的可能。


    「至於你。」阮祥青麵對從頭到尾隻敢苦笑的遊仕德,撇了撇嘴,「帳我們再慢慢算。」


    於是阮若嵐當天就被帶走了,閃電辦完休學手續,跟著父兄到日本,接著轉往美國。


    長達半年的時間,遊仕德都沒有她的消息——就算阮家父子倆迴國後亦然,她沒有跟著迴來,問阮家人當然也是白問的。


    他本以為老師會借故報複,扣他的博士論文,或者把他趕出辦公室之類的,但沒有耶,讓他受寵若驚。


    「別以為就這麽算了,我隻是想就近監視你而已,我還沒認同你。」阮才人對他的態度可嚴厲了。


    好友反目……為了一個女人!


    遊仕德摸摸自己的下巴。被揍的瘀青早已經不痛了,半年,可以讓很多傷口痊愈,情人也是。


    那死丫頭在國外沒有給他爬牆吧?


    當著老師和好友的麵,他忍不住咳聲歎息,無病呻吟,「我立誌要成為讓人認同的男人!」


    空氣中傳來沙沙沙的翻頁聲,那對父子聚精會神的一個看著手中的書、一個改作業中,沒搭理他。


    連吐槽都懶,他有這麽惹人厭嗎?遊仕德委靡地拿著茶杯,去茶水間倒水。


    「你還在看《航海王》啊?」他手剛握住門把,身後就傳來冷冷的嘲弄聲。


    他迴頭一看,正是那臉很臭正在批改學生作業的好友,阮才人。


    「才人……」他感動的看著好友。


    「別以為我會告訴你若若的消息,滾。」


    阮才人沒理會他,繼續批改作業,他隻好摸摸鼻子走人。


    他沒聽見,門一關上,那對父子就笑到岔氣。


    「他真的隻會講那句,笑死我了!」整遊仕德整了大半年的阮才人,笑到眼淚快流出來了。「虧他都要拿博士了,連想句話來拐女人都不會,他書白念了。」


    其實早在事後,他們父子冷靜下來細想,會讓遊仕德拋開師長這個身份,和若若交往,這是很不可思議的一件事。


    他可以一夜情,但不會把那些女孩子當成寶,然而他卻把若若當成心肝寶貝,寶貝到豁出去了,他們父子討論過,如果有天東窗事發,在若若和他兩人遭受輿論壓力時。他會把錯全攬到身上。


    遊仕德有多在乎他為人師表的正直形象,他們父子倆很清楚,就是因為太清楚了,才覺得他是認真的。


    不過揍都揍了,就順勢整整他吧,阮才人也拉不臉麵道歉,看他吃癟的機會很難得,而且還可以趁機拐那愛要帥的家夥,多幫他們做一點工作。


    「能夠招架得住若若,也算他有一套。」阮祥青也同意地點了點頭。


    父子倆同時想起跟若若在美國同住的那三個月,不約而同的打了個寒顫。那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咄咄逼人的美少女,讓他們怕了。


    同時,又一起埋首在桌前,認真工作。


    突然,阮祥青想到一件事,「若若什麽時候到?」


    阮才人看了看腕表,挑了挑眉笑道:「這時間,早就已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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