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秦看了看陳子健,麵無表情轉過頭去,而小胡衝著他笑了笑,不過笑容中滿是得意,而且拉住了小秦的手,就這樣他們手握著手離開,就像是世間情侶一樣。


    而孟小軍衝陳子健擺擺手,再次露出那詭異的笑臉也走了,幾分鍾,隻剩下他們包廂的人,在外麵站著。


    陳子健的身體輕輕顫抖著,周建新拍了拍他的肩膀,拉著他迴到包廂裏。


    管求她,陳子健在失望和背叛之餘,又感到一陣輕鬆。就像一場倉促來不及準備的考試,考試結束後盡管擔心成績不好,但總算考完了,過去了,就這樣!


    陳子健端起了酒杯,笑著說道,醉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來,來,來,讓我們幹了這杯酒。


    說完這句話,他端杯就幹,隨後給眾人亮了亮杯底,眾人看了看他。


    陳子健有些奇怪地問道,怎麽這酒有毒?你們,你們什麽時候在我酒裏下的毒,那啥,我死了不要緊,但身體上一定要覆蓋黨旗,旁邊擺滿鮮花,中央掛一副我最帥的標準照巨大照片。


    眾人聽了,周建新率先笑了說,你已經看淡生死好,如果你有幸死在我前頭,這個要求一定滿足!


    接著眾人也跟著笑起來,從這句話,就能看出子健的誌向遠大,有進中央的野心,啥都不說了,為了黨旗,為了鮮花,為了標準照,來幹杯!


    眾人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當陳子健再次端起酒杯,忽然想起一首詞,“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驪山語罷清宵半,夜雨霖鈴終不怨。何如薄幸錦衣兒,比翼連枝當日願。”


    是啊,人生若隻是初見那該多好,他用那一杯杯烈酒,在心中祭奠著初見……。


    喝多了,等陳子健再次醒來,人已經躺在床上,看了看表,已經快七點了,仔細迴想了一下,好像是周建新把自己送迴來的!


    頭疼,使勁拍了兩下,給周建新打了個電話,周建新接起來,陳子健問中午喝酒有沒有失態。


    周建新嘿嘿的樂著說,沒有,沒有!


    陳子健說,好好說話,要不辣椒水老虎凳,中美合作所那點研究成果,都用在你身上!


    周建新說真沒有,就是……。


    陳子健急忙問,就是啥!


    周建新說,你詩興大發,一邊喝酒一邊說著唐詩宋詞,還說沒想到你肚子裏的小詞挺多,最起碼他就有好多沒聽過,什麽人生若隻是初見,寒蟬淒切,對長亭晚之類的傷感的詞!還有什麽春夢來著……。


    我靠這個沒文化的家夥,陳子健沒好氣的說道,春夢隨雲散,飛花逐流水!


    對,對就是這個春夢!


    我靠,你這個不學無術的家夥,這是紅樓夢一首詩,陳子健哭笑不得的說道。


    嘿嘿,周建新笑了幾聲說道,紅樓夢他當然知道,賈寶玉不是做了好幾個春夢嗎?接著又說道,把你送迴家,做春夢了沒有?


    陳子健忽然發現這廝討論詩詞歌賦,簡直是自取其辱,算了,不談這個!


    陳子健問,還有別的事情沒有。


    周建新說,我想起來了,這頓飯是他結賬,正經的趕明趕緊把錢給我報了!


    陳子健沒好氣的說道,沒錢!


    周建新哀歎了一聲,交友不慎,我現在可是彈盡糧絕了,如果不給報銷,我明天也學民工爬高樓,然後召開現場記者招待會,痛斥你這種不負責任,而且極端無恥的行為!


    陳子健說,那啥,這樣吧,你開的時候把我叫上,如果你不敢跳,我可以助你一腳之力!


    周建新給了陳子健四個字的中肯評價,喪盡天良,他嘿嘿之樂……!


    夢秋水沒有迴來,陳子健看了看手表七點半,給夢秋水打了一個電話,電話通了但是沒人接。


    他又給辦公室打電話,還是沒人接,這是咋迴事!


    正琢磨著,手機響了,陳子健以為是夢秋水,沒想到是他爸電話,問他在哪裏,陳子健說在家。


    老爺子說,趕緊迴家!陳子健問啥事!老爺子直接說道,咋當了官了,你爹媽看你還得預約?


    這句話把陳子健噎得夠嗆,那啥,我立刻走,立刻走!


    十分後陳子健進了家門,看見屋子坐著兩個人,其中一個是三舅姥爺,另一個是二十多歲的大小夥子。


    三舅姥爺看見他急忙站起來,陳子健趕忙迎過去,雙手握住對方的手說道,三舅姥爺您來了!


    三舅姥爺笑著挺開心,臉上的皺紋瞬間綻開,握著他的手一個勁的說謝謝。


    陳子健說,您這是幹啥。


    沒想到三舅姥爺招唿那個小夥子,春生,過來看看你哥,就是你哥救了你!


    陳子健這才想起來,原來這是三舅姥爺的大孫子,上次考公辦教師被人冒名頂替就是他。


    陳子健急忙招唿,可沒想到三舅姥爺讓春生給他磕頭,而春生過來真的要給他磕頭,嚇得他急忙推辭,老爺子媽也說使不得,使不得,這才作罷。


    老爺子給陳子健打電話的時候,他們也是剛進門,門口還放著一些土特產,三舅姥爺說這都是自家地裏長出來的,不用化肥,味道肯定好!


    春生在一旁憨厚的笑著,小夥子身材高大,濃眉大眼,讓人見了頓生好感。


    老爺子媽急忙張羅著飯,三舅姥爺說不用,不用,但老爺子媽說死說活不讓走。


    陳子健也說,更好有兩瓶好酒,陪三舅姥爺喝兩盅,勸了好一會,三舅姥爺才笑眯眯的坐在了沙發上。


    小囡囡纏著春生講故事,春生很有耐心,將小囡囡抱在懷中,他聽了聽,這孩子說話不緊不慢,言語條理清晰。


    陳子健陪著三舅姥爺說著話,三舅姥爺說了說老家的事情,還說這幾年縣裏交的費用多,地裏刨弄出的那點錢,還不夠交給縣裏那幫狗日的。


    今年種完了,打算幹點別的,就算是來城裏打工,也比把錢給那些狗日的強!


    旁邊春生低低喊了一聲爺爺,似乎有些怪怨老頭子說話沒遮攔,陳子健笑了笑說道,不是說現在上麵明令禁止亂攤派亂收費了嗎,而且國家也給糧食補助,怎麽還這樣?


    三舅姥爺輕輕歎口氣,看了看春生說,春生的事情很大一部分就是源於此,村裏派人收費,春生說他們亂收費,國家早就明令禁止了,而且帶動著村民集體不交,還將國家政策一家一戶宣傳。


    還說種地國家有補助,可是發到村民手裏隻有可憐的一點點,其餘的都讓縣裏和鄉裏的那些狗日的挪用了。


    這下子得罪了鄉裏的幹部,春生能遭那麽大罪,跟這個事情也有很大的關係。


    陳子健聽完之後,輕輕歎口氣,其實就是這樣,好好的一部經,都讓下麵的和尚念歪了!


    老爺子媽的飯也張羅好了,招唿著人們趕快吃飯,他打開一瓶五糧液,要給三舅姥爺倒上,三舅姥爺吃驚地說道,這麽好的酒,這可使不得,使不得!


    陳子健說再好的酒也是給人喝的,說著給三舅姥爺倒了一杯,接著又給春生倒酒,春生說不會喝酒,陳子健說沒事,酒這東西,跟水一樣,沒啥會喝不會喝,端著杯子往嘴裏倒就是了!


    他也給春生倒了一杯,老爺子心髒不太好,給少倒了一點,然後給自己倒了一杯。


    三舅姥爺拿起酒杯聞了一下,立刻臉上顯現出陶醉的表情,過了會兒說道,好酒,真是好酒,俺唯一喝過一次五糧液,還是在五十年代防汛慶功宴上,縣長給俺倒的一小盅,果然是這個味道。


    陳子健說好酒就多喝點,說著自己爸媽招唿吃飯,他招唿喝酒,三舅姥爺真的很高興。


    小囡囡也不知道為啥,纏著春生,讓春生幫著夾菜,春生笑嘻嘻的,兩個人相處的挺好。


    春生酒量不錯,喝下一杯臉色沒啥變化,但是陳子健再給倒酒死活不喝了,並且主動跑到廚房裏,跟老太太忙活著。


    三舅姥爺足足喝了兩大杯,臉上泛著紅光,愜意的打個酒嗝,這才心滿意足。


    陳子健說您再喝點?三舅姥爺說不能再喝了,再喝迴不去了。


    陳子健說,這麽晚了迴去幹啥,晚上我給安排住宿!說著拿出電話,給國資委麵關係單位打了個電話,安排了一個房間,三舅姥爺激動地差點哭出來。


    健娃子好,好,能對三舅姥爺這樣,三舅姥爺就算了明天閉眼,也心安了!


    陳子健急忙說,你快別這麽說,應該的,應該的!


    吃過飯,老爺子泡了一壺茶,他們三個人坐著喝了會茶,春生幫著忙活完,從廚房裏出來。


    陳子健覺得春生似乎有話想說,他就問了問,春生竟然問起考公務員的事情。


    原來今年市裏頭一次公開招聘公務員,春生聽到消息,而且覺得自己都符合條件,於是想過來問問。


    這個事情陳子健也聽說了,但並沒有太注意,於是給人事局嶽副主任打了個電話,前兩年他們一起去過南邊城市,還去了一趟夜總會,差點沒出來。


    迴來之後,沒事也在一起吃個飯,後來陳子健成了周書記的秘書,聯係更加緊密了一下,所以關係還不錯。


    他通過電話把事情說了一下,嶽副主任有些可惜地說道,截至昨天就停止報名了!


    陳子健看了一眼春生說了句,怎麽,昨天就截止報名了!春生臉上露出緊張和沮喪的神情。


    他接著話說道,這個人可是我表侄子,不是普通人,老哥你想想辦法。


    嶽副主任聽到是這層關係笑著說道,既然這樣,這個事情就包在我身上,接著陳子健把春生的身份證號,還有其他情況說了一下。


    嶽副主任讓春生明天過去找他,陳子健放下電話,春生盡管極力保持鎮靜,但眼神中的激動,怎麽也抑製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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