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健開始以為劉洋知道了他和夢秋水的私情,可沒想到竟然是診所被查封,而且罰了一筆十萬的巨款。


    可能在現在十萬不算什麽,但是在那個時候,十萬足以在市中心不錯的地段,買一套商品房。


    他忙問怎麽迴事。


    劉洋氣的衝他吼,“還不是因為你!”


    “因為我?我又沒有開診所,這有點太扯了吧!”


    陳子健瞪大眼睛吃驚的看著劉洋。


    原來劉洋和人合開的診所,並沒有將營業執照辦下來,還缺最後一道手續,不過很多人都是邊開店邊辦手續,也不是個啥事!


    更何況她們也找了工商稅務的人,對方說沒事你們先營業,執照也就是這兩天的事。


    於是她和合夥人商量,本來先期投入不少,急於想迴本,既然工商稅務都說話了,也就沒有多想診所開陳了。


    可是今天下午風雲突變,工商稅務執法隊出現在診所,說她們是無照經營,將診所直接封掉,而且開出了一陳十萬元的罰單。


    劉洋哪遇到過這樣事情,慌得實在沒辦法。給陳子健打電話,手機關機,打傳唿不迴,簡直是一籌莫展。


    就在這時候接到醫院電話,說她在工作時間私自幹私活,違反了醫院規定,就從今天起開始停職反省。


    兩件事情同時來,這可是天塌下來。


    她的合夥人也算是有點小能量的人,很快打聽出來,她們的診所被封是上麵的意思,而且隱約透露出來,是陳子健得罪了一位大人物,才會這個樣子。


    合夥人出資,劉洋出技術,可是現在弄成這個樣子,合夥人也不樂意了,直接跟劉洋說,是你家男人得罪人,才搞成這個樣子,你說怎麽辦吧!


    劉洋一聽是因為陳子健,頓時跑迴來興師問罪。


    聽說完整個過程,陳子健如墜冰窖,這時候才明白自己當初想得那麽簡單。


    一個在上位的人要想收拾你,根本不需要親自出手,隻要稍微暗示一下,立刻就有一群人為他鞍前馬後的辦理。


    劉洋問陳子健到底是怎麽迴事,得罪誰了?


    陳子健的腦袋簡直是一團漿糊,他真的低估了馬誌國的道德標準,竟然不找他,而是對他的家人,以及親近的人下手,這不就是古時株連的現代版。


    “是我得罪你,他們有什麽錯?不行,我一定要問個清楚!”


    陳子健當時熱血上湧,抓起衣服就要出門找馬誌國,可走到門口他又停下了腳步。


    見到馬誌國的麵問他什麽?難道問憑啥封劉洋診所?她的診所沒有營業執照,這本來就是違法。


    更何況執行的又不是馬誌國本人,而是工商稅務聯合執法大隊。


    況且陳子健一個小人物能不能見到馬誌國,還是個未知數!


    無力,那種無力的感覺將他包圍,手中的衣服落在了地上。


    劉洋看到陳子健這樣子,頓時明白了。


    看來真的得罪了大人物,急忙跑到他身旁追問到底是怎麽迴事。


    陳子健將今天上午的事情說了一遍。


    聽他說完之後,劉洋這次真的生氣了,破口大罵。


    “陳子健你脖子上麵是啥玩意簡直不知天高地厚,腦袋進水竟然得罪了常務副縣長,對方伸伸指頭就會讓你家破人亡


    你特麽一個官迷,為了破小官,竟然惹出天大的禍事,現在怎麽辦,診所怎麽辦?罰款怎麽辦?十萬,這可是十萬,這錢跟誰要去。”


    劉洋而且越說越氣憤,又開始數落他的父母親。


    陳子健父親愛好古玩,而且私人收藏頗豐,說實在隨便拿出一件在那個年代,沒有低於十萬的!


    可是就從博物館退休的時候,將手頭所有的古玩全都無償捐獻給博物館,對於陳子健來說,東西是老爺子的,想怎麽處置這是他的自由,他也沒當迴事。


    但是劉洋就不高興了,經常在他麵前念叨“你爸傻,不懂得給子孫留下來,那可都是錢啊,要不然我們現在不至於住在這五十平米的小房子。”


    又說她的同學誰誰誰,今天換車了,明天住大房了,後天出國了,好像現在生活質量不高,都是陳子健老爸造成的!


    開始陳子健還勸兩句,可是後來也懶得搭理她,隨便她說,反正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又不用掏過路費!


    可是今天他本來心情不痛快,加上劉洋又提起這個事情,頓時不樂意了,“這是老爺子的自由,你甭管!”


    這句話可是捅了馬蜂窩,剛才劉洋如果還是怒火衝天,現在絕對是歇斯底裏,


    “什麽?嫁給你這個窮小子我就沒有享過一天福,別人有的我沒有,同事看不起,家裏人也看不起,我算是瞎了眼。”


    劉洋捶足頓胸就像潑婦罵街。


    陳子健吃驚的看著,在他印象中劉洋可是一個溫婉爾雅的知識女性。


    可是現在卻變成這副模樣!


    他本來心中懷有愧疚著心,可是聽她的叫罵,陳子健漸漸平息了了。


    原來自己在她心中是那樣的不堪,掙不來錢,沒有地位,沒本事還當大爺,就差說他比天橋下麵的乞丐還差。


    看著那陳憤怒有些猙獰的臉,陳子健忽然覺的跟著同床共枕了七年的女人,竟然變得如此陌生。


    接著劉洋又說陳子健老爸。


    “你爹是個大傻瓜,隻有傻瓜才能生出這麽沒腦子的蠢貨。”


    聽到劉洋再次辱及父親,陳子健再也忍不住了。


    其實那一刻就好像斷片一樣,等陳子健恢複記憶,才看見劉洋用手捂著臉,難以置信的看他。


    “難道,難道我打她了?”陳子健也愣住了!


    “陳子健你打我,我,我跟你拚了。”劉洋猛地衝過來,用頭對他又頂又撞,嘴裏還喊著,“你打死我,你來打死我,我正不想活了,打死我啊!”


    陳子健感覺簡直是世紀末日,崩潰!


    他簡直不相信,此刻像潑婦一樣女人,就是在醫院中受人尊重的有名的兒科大夫,更不相信一向是溫婉有加的妻子。


    就這樣他像個木偶一樣被對方撞來撞去,嘴角露出苦笑。


    原本以為幸福已經觸手可及,可誰知道生活早已在某個角落,磨礪好獠牙和鋒爪,就在你最猝不及防的時候,咬住你的脖子,狠狠,毫不留情的!


    砰砰砰,有人敲門,聲音很急促,劉洋停下來,披頭撒發,看了陳子健一眼,向著衛生間走去。


    陳子健打開門,看見來的是小舅子劉明。


    正奇怪,可對方披頭問道,“姐夫你究竟幹了啥,我們單位領導直接讓我下崗了!”


    陳子健還沒有說話,劉洋從衛生間裏跑出來,一把抓著劉明的手,慌忙問道,“明明你說啥,你們單位領導讓你下崗。”


    “可不是!”劉明氣鼓鼓的看著陳子健,“姐夫這個事情到底咋迴事,你得罪人跟我有毛關係,憑啥讓我下崗!”


    陳子健無言以對,真的無言以對,他又一次低估了對方的道德底線,不,馬誌國應該沒有底線才對!


    “陳子健你警告你,你給我把事情處理好,要不然我跟你離婚!”劉洋石破天驚說出這句話。


    陳子健愣住了,真的愣住了,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這句話倏然出現在腦子裏!


    “姐夫你倒是說話啊,這一家老小都指望著我這點工資養家呢,姐夫我求你了,你就做做好事,趕緊把事情解決了吧!”


    “姐夫如果解決不了,我們都來你家吃飯!”


    看著劉明陳子健不知道說啥好!


    說真的,如果馬誌國此刻站在我麵子,哪怕讓他磕頭認錯,他也立刻做。


    可是,可是這事情讓他如何解決?陳子健欲哭無淚!


    劉洋跟著劉明走了,看著空空的房子,當初的溫馨似乎轉眼間蕩然無存,生活的冷酷、粗暴原來都被幸福的表象所隱藏,等到一切掀開的時候,呈想在眼中,是那樣的不忍卒視,心力交瘁!


    天黑了,沒有開燈,陳子健獨自坐在家裏,看著周圍樓房裏家家依次亮起燈,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而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有人敲門,他抹了把臉,吸了口氣走過去把門打開,看見門口的人愣了一下,他爸站在門外。


    急忙招唿他爸進家,就這樣爺倆臉對著臉。


    過了一會兒老陳同誌說,“劉洋把孩子從他那裏接走了。”


    陳子健沒有說話,隻是悶著頭抽煙。


    老陳同誌掏出個東西推過來,他瞅了一眼是個存折?


    “爸這是啥意思?”陳子健吃驚地問道


    “事情我都清楚了,折子裏有十五萬,先把罰款交了,其餘的事情完了再說。”老陳同誌顯得很平靜。


    陳子健不要這錢,可老陳同誌笑了。


    “你還跟小時候一樣,認準的事情從來不知道迴頭,不過今天做的事情對,說的都是真話,怕什麽!”


    陳子健聽到這句話,眼淚不爭氣的差點掉出來。


    “我自己幹了一輩子,堂堂正正的做人一輩子,從來沒讓人戳脊梁骨,這也是我這輩子最值得驕傲的事情。”老陳同誌笑了笑,似乎在沉浸於往昔。


    “你很有我當初的風骨,爸爸感覺很安慰,不過家庭還是放在第一位,你還是趕緊把劉洋接迴來。”


    老陳同誌跟小陳同誌交流了一會兒。


    其實他們父子之間交流的時候並不是很多,因為老陳同誌屬於那種很嚴肅的人,而且也比較,怎麽說呢,比較**!


    這是陳子健給父親下的定義!因為老陳喜歡替子女規劃未來,比如大學讓陳子健上考古係,以繼承他的衣缽。


    可那時陳子健比較反叛,直接報了個國際金融,這下子把老爺子惹怒了,好幾年不跟他說話。


    從他上班工作後,又娶了劉洋,生了孩子,這才有慢慢開始說話,但是像這樣還真是頭一次。


    不過陳子健知道父親是愛他的,隻不過從不說出來,其實父子之間就這樣,付出的人心甘情願,可是被付出的人總是不領情,等到明白的時候,也許是風欲靜樹不止,子欲養親不在,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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