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從問話的警察中又一次得到了證實,李夢心看向了她媽媽,康麗紅雙眼紅腫,布滿血絲,她昨天晚上沒有休息好,做了一晚上的噩夢,今天又得知幾位嫌疑人自首,特別是公安局門口,少年親屬那悲痛欲絕的神情,康麗紅的眼淚又流了下來,衝夢心點了點頭,告訴她一定要實話實說,康麗紅現在心裏還抱有一絲幻想,少年真的是失蹤了,他還活著,所以她迫切的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少年會不會最後讓人給藏了起來。


    李夢心看到媽媽點頭了,她終於承受不住壓力了,淚水止不住的流下來,她抱頭痛哭,斷斷續續的說起事情的起因,“我隻是讓表哥幫我教訓他一下,沒有想著傷害他的,當時他們也跟我保證了,最多就是讓小天服個軟的,沒想著傷害他,更不會去殺他了,嗚嗚,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隻是看不慣他跟別的女生說話,那個女孩罵我狐狸精,我隻想讓她給我道個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約小天出來,他說他要迴老家,我以為他肯定是找那兩個女孩了,所以就更生氣了,所以才同意表哥他們教訓他的,那張照片也是林平哥哥發給我的,嗚嗚”。李夢心趴在康麗紅的懷裏,“媽,為什麽會這樣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沒想傷害他啊,小天在哪啊,嗚嗚。”


    康麗紅摟著懷裏的女兒,眼淚無聲的流下,李亞光才剛剛出事,康麗紅剛剛調整好心態,想要勇敢的麵對現實中的一切,可是,為什麽啊,他還那麽的年輕,他還有那麽多事情沒有做,他跟自己聊過他的夢想,他的心願,他就像是一隻雛鷹,還有廣闊的天地等待他展翅高飛。


    康麗紅心中也曾默默的許諾,要幫他把這一切都實現,可是現在他在哪啊,康麗紅想要大醉一場,把這些煩心事都忘掉,可是她又害怕,等她酒醒之後會麵對更加殘酷的現實,她現在反倒希望不要傳來少年被找到的消息,她害怕麵對那麽冰冷的現實,她害怕少年躺在冷冷的冰櫃裏等著人去辨認,甚至是他殘缺的軀體,康麗紅忽然想要逃,她想逃離這個地方,這樣就聽不到少年的消息,她希望少年永遠不要被找到了,這樣他就能永遠都活在自己的夢中。


    康麗紅聽到心在滴血的聲音,她忽然明白了,這不就是自己苦苦追尋的愛情啊,它讓人刻苦銘心,它讓人身心疲憊,它猶如一雙情人的手,在你的心頭上刻刻畫畫,留下到此一遊的痕跡,可愛情不是甜蜜的嗎?自己才剛剛嚐到了一絲甜蜜,為什麽就要自己承受這麽大的痛苦呢?


    這不公平啊,康麗紅忽然好恨,她恨自己當初色欲迷心,不該試圖改變少年的價值觀,甚至利用女兒去打碎他對愛情的幻想,女兒太像自己了,不但沒有讓她變得有心機,反而深陷泥潭,最終釀下苦果,留自己一個人獨自承受。


    她恨自己為什麽那麽不小心,讓照片流傳了出去,如果少年不是受此要挾也就不會赴約了,這些事情也就不會發生了,如果,如果時光可以倒流,自己絕對不會去打擾他了,自己就遠遠的看著他,靜看花開花落,日落月升,陪他長大,伴他變老。


    楊濤看兩人情緒有些失控了,而且該問的也都知道了,就把筆錄整理一下,讓她們簽字出去了。


    康輝走進審訊室,看著對麵坐著的副局長楊濤低聲喊了一聲楊伯伯,跟他往日響亮的嗓音判若兩人,眼神帶著怯意,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康輝放假的時候沒少來公安局找他爸,隻是每次來這個楊伯伯總是笑嗬嗬的,康輝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麽嚴肅,而且帶著審視的目光,想起剛才在門口,父親的叮囑,一定不要有任何的隱瞞和僥幸心理,如實交代知道的情況,隻有坦白…後麵的話康達並沒有說出來,這些話以前都是對犯罪嫌疑人說的,沒想到有一天要告訴自己的兒子,真是諷刺啊,康輝羞愧的無地自容,康輝又扭頭看向了坐在一邊的父親,父親並沒有看他,而是身體端正的坐在一旁,目視前方。


    “下暴雨的前兩天林平來家裏找我,聊著聊著就說到了夢心的事情,說了那個小天惹表妹生氣了,還有那兩個女孩罵了表妹,我當時也有些生氣,特別是想起那天夢心哭的那麽厲害,林平就問我想不想替夢心出口氣,找人教訓一下野小子,野小子就是小天,林平都是這樣子稱唿他,我想都沒想就答應了,問他什麽時候去,林平說小天的身手太好了,我們兩個不一定打得過他,他問我認不認識厲害點的人,林平的意思就是最好是混過黑社會的,膽子比較大的,砍過人的那種,這種人比較兇狠,不用出手都能把那個小天嚇尿了。”


    “我說不認識,林平就讓我問問公安係統裏的熟人,我當時也沒有多想,就打給了城西派出所的王,王所長,過年的時候他去過家裏給爺爺拜年,後來我澀友丟過一次自行車,我找他幫過忙,所以知道他的電話,他問我什麽事情,我就說有個人惹到我了,我想讓他幫忙介紹一個人,幫自己出口氣,王所長問我有沒有受傷,讓我告訴他是誰,他過去幫我出出氣,我說那就不必了,就隻想找個人嚇唬他就行了。


    再說王所長是警察這事傳出去對他也有影響,然後他就給了我一個電話,說這個人以前混過黑社會砍過人,放出去沒多久,然後林平就讓我問了一句,說這個人這麽厲害,怕我們兩個人鎮不住他,王所長說他不敢,就告訴我們,這個王大雷在平順路的案子還沒有查清楚,如果他敢亂來,就拿這個要挾他。”


    “後來林平就把電話拿走了,他去跟王大雷聯係了,臨走前他還拿走了那把勃朗寧手槍,說是壯壯膽子,到時候好嚇唬嚇唬王大雷或者小天,那把槍是我太爺當年的配槍,後來被爺爺收藏了,裏麵的擊發裝置也拆除了的,以前放在爺爺的書房裏,我央求了幾次,爺爺才把它給我玩,林平之前也見過這把槍,他也拿走過幾次,說是讓他的朋友開開眼。所以這次他拿走我也就沒有多想。”


    “當那個年輕人來找我的時候,我也沒把他當迴事,聽說是王所介紹的我才過去,我也不知道他跟城主和局長有關係,他戴著口罩和墨鏡,後來才知道他是林城主的兒子,本以為是免費當個打手的,沒想到他還挺有錢的,原想著這種事情太掉份,自己一個人去就行了,可他卻說不要大意,告訴我說那個叫小天的很能打,他曾經一打四,還把對方打的住院了,看在他說的挺像那麽迴事,我也害怕陰溝裏翻船了,再說他給這麽多錢,我也想在小弟麵前顯擺顯擺,告訴他們跟著雷哥混有前途,就答應他多帶幾個人,並保證按他的要求,把小天的腿或者胳膊打斷,而且一定要在他臉上留幾道疤。看我答應的爽快,他倒有些不放心了,我告訴他如果不放心可以跟著過去,他想了想說到時候再說。


    事情還沒辦呢他就付了全款,就不怕我把他的錢黑掉了,他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他拉開背包問我需不需要這個,我瞄了一眼就讓他趕緊把包拉上,那是一把槍,我不會看錯的,我當時心裏還在疑惑,他有槍還有什麽事情解決不了呢,他卻告訴我這是一把仿真器,就是起到一個威懾的作用,這樣做這件事就更輕鬆了,雖然他說了槍是假的,但我也並沒有要,如果收拾一個人,自己帶這麽多的兄弟,還要用一把假槍威脅對方,那傳出去也不用在道上混了。”王大雷又抽了一口煙,抱著頭有些懊惱。


    康輝接著說道:“剛開始小天看我們人多,他有點想走的意思,我就把林平給我的照片拿了出來,說如果他敢走就把照片貼出去,那幾個雞窩頭也圍了過來,對著照片說了些汙言穢語,小天似乎讓激怒了,特別是他的眼神,弄得我心慌,然後他就衝上來了,隻是我沒想到小天的身手這麽厲害,那幾個雞窩頭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三拳兩腳就讓小天解決了,還有一個人的腿讓他一腳踹斷了,我這會已經後悔了。”


    林平就讓王大雷出手,他們四個人拿著匕首就圍了上去,本以為王大雷很厲害,一眨眼的功夫王大雷就捂著眼睛躺到了地上,剩下的幾個人嚇的把手裏的匕首都丟了,小天朝我們走過來,林平就拿出手機威脅他,如果他再動手就把那張照片發到群裏,小天他喊了一聲夢心,我當時真的以為表妹不放心來了古塔這裏,等我迴過頭,林平的手機已經讓小天搶走了,然後又找我要手機,把照片也拿走了,他問人要了火機想要把照片燒掉,隻是那天的風太大,沒點著。


    然後他又把手機拿了出來,在上麵翻找,應該是找照片的電子檔,隻是小天找了很久,應該是找到了,後來我看小天一臉震驚的樣子,應該是發現了什麽秘密,林平一直喊著讓小天把手機還給他,我看他的狀態有些不對勁,甚至有些癲狂,他像是在叫,在叫姑姑的名字,當小天把他的手機拆開的時候,他把手槍掏了出來,我知道這槍也就嚇唬嚇唬人而已,小天也沒管林平,可能他覺得槍也是假的,這會正好沒風了,小天他就把手機的內存卡放在照片上,想要一塊把它們燒了,也就是這個時候林平他開槍了。”康輝將他所知道的毫無保留的說了出來。


    “真的警官你相信我啊,我王大雷敢作敢當,但是我真的沒想殺他,我也沒膽子殺人啊,真的是他自己往刀口上撞的,你看我的眼睛,就是讓他給我打傷的,我就一眨眼的功夫就挨了一拳,現在我看東西都不對勁,總感覺少一塊,我也沒想到他那是真槍啊,早知道事情是這樣的,給多少錢我也不會去啊。我當時挨了一拳,走路都走不穩,那個小天身手那麽好,我怎麽能傷到他啊!”


    “那你後來為什麽又迴到現場了,你迴去幹什麽了,是不是去清理現場去了?”


    “冤枉啊,警官,我當時害怕極了,而且到家之後眼睛疼的厲害,我害怕眼睛瞎了就完蛋了,就跑去醫院了,等處理好傷口,正好來一個急診的,我開始以為是那少年讓人發現送到醫院搶救來了,等走近才知道是出車禍了,我又去急診台問了一下,那天晚上就一個急診,我才知道少年還沒有被發現,我迴去的路上又折迴去想看看少年的情況怎麽樣,等到了地方才發現,那少年已經不見了,當時雨下的太大,我以為是城主和局長他們安排人處理了,所以我也就迴去睡覺了。”


    所有的審訊都非常的順利,那把槍也找到了,林平也交代了,就是為了幫夢心出口氣,至於打斷腿或者毀容的話,隻是意氣之言,他現在已經後悔了,不應該這樣做,那張照片是康阿姨的生日宴看到的,他看著漂亮,色迷心竅就發到了聊天賬號上,這個解釋對於一個小夥子來說,倒也比較合理。林平說他當時是害怕少年再打他,所以才掏出手槍的,畢竟很多人都看到了少年打了他兩個耳光。


    手機裏保存的是林平媽媽給他留下為數不多的幾張照片,提起過世的媽媽,林平還哭了起來,照片對他來說太過珍貴,所以看到少年要燒壞內存卡,情急之下才會開槍的,至於手槍的擊發裝置,是他在網上認識的人那裏買的,他也是純屬好奇才裝到手槍裏的,子彈則是在裝槍的盒子底下找到的,他以為子彈是舊的並不能用,下意識的扣動了扳機,沒想到子彈真的會打了出去,至於發照片的記錄和購買擊發裝置的聊天信息讓小天卸除了聊天軟件,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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