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們幾個即將進修的男孩就是打架的主力,我們隊的幾個大爺,總是蹲邊上笑嗬嗬的看著,也不知道幫忙,不過嘴裏口號喊的挺響亮的,尤其是三爺。


    “小天,攻他下三路,小天給他一個電錘炮,小天使勁把他撂倒,小天,哎,哎,不能下嘴咬啊”


    每次都是我快贏的時候,三爺就下場勸架,把人分開,“重新聲明一下規則啊,不準打後腦勺,不準下嘴咬,也不能掏小鳥,可以扒褲子。”


    話音剛落,三爺就把我的褲子給扒了,頓時兩邊的人馬就開始扒褲子大戰了,旁邊的小女孩嘩的一下害羞的全跑了。


    “三爺你不公平,我都快贏了,你扒我褲子幹嘛”


    “我是檢查看你受傷了沒有啊,這小陀螺,三爺稀罕”


    “哦,哦,小陀螺,小陀螺。”二毛怪叫著跑開了。


    小天眼眶一紅,馬上就要哭,三爺看了連忙哄他,說是給他摸幾個鳥蛋補補。“馬三,你又欺負小天了”敢這樣喊三爺的,也隻有太爺了。


    我連忙跑過去跳到太爺身上,太爺用僅剩的左胳膊抱著我“小天又重了,太爺都抱不動了”


    “趕緊下來別累著你太爺了”馬三連忙迎上去。


    “馬三,你再欺負我,我就讓太爺打你屁股”


    “好啊,敢叫我馬三了,你小子屁股癢了是吧”馬三擼起袖子就要教訓一下這個無法無天的臭小子。


    太爺今年88歲了,爺爺他們幾個商量著等收了麥子一塊出錢請個戲班熱鬧幾天,太爺不讓,打我記事起太爺就跟其他幾位太爺,住在山上的上清觀裏,說是道觀,其實現在是我們守田人的祖祠。


    聽老一輩的說我們張家門大部分的人是新澤曆53年從地川郡遷移過來的,太爺奔波了大半輩子,後來兵荒馬亂死了兄弟,自己斷了胳膊心裏沒了念想,就來這邊定居了,在山上修了道觀,剩下的錢財就出資給生產大隊修了人學社。


    周圍的幾個村子全都跑到這邊求學,爺爺他們幾個就是最早的一批教員,學堂的教學成果很出色,鄉裏的其他幾個學社都來學習。


    後來聽三爺說,爺爺是得了廿北國年輕時候當人學講師的筆記,全都是照本宣科講的,不過爺爺也很聰明,懂得舉一反三,其實人學社教的如何做人。


    學習成績是排在第二的,第一是從小就給孩子樹立正確的人生觀,價值觀,培養他學習的興趣和愛好。


    最基本的做人的道理明白了,學習起來也是事半功倍。這麽些年爺爺的學徒遍布了各個行業,現在很多教育係統的見了爺爺,也都尊稱一聲張講師。


    爺爺今年六十了,還帶了一個人學五級的講堂,說是小樹苗砍直溜了,將來好成才,很多人都挨過他的戒尺,我爸媽還有姑姑們也大都當了講師,村裏年輕點的天明,紅喜,東方,淑芬,燕萍,也都受了爺爺的影響,都去偏遠的桂川邊疆支教去了。


    人學社成績合格,才會允許畢業,當天會舉行成人儀式,經過六年係統的學習,懂得了禮義廉恥,明白了基本做人的道理,算是一個合格的守田人了。


    人學社也是熬煉筋骨的地方,現在市麵上流傳著很多版本的《碎仙訣》,上麵除了介紹神異的妖蠱,還有覺醒道脈的口訣,隻是很多口訣都是杜撰的,因為小天沒有見過能夠飛天入地的妖蠱強者。


    也許是覺醒的條件太過苛刻,就如同中彩票一樣,守田人始終相信,堅持總會有迴報,他們畢業之後也就早早的結婚生子了,把希望寄托給下一代了,他們清楚的知道,讀書算是他們這些毫無依仗的底層守田人,最有效改變生活條件的方式,而命脈重組覺醒道脈則是逆天改命的機會。


    人學社畢業之後,通過考核的守田人可以去往更高層次的地學社進修,從而鍛煉神魂,以煉心神,以期神虛。就有人總結出,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可,黃金不見,隻掙得碎銀三兩,如玉無緣,佳人翩然成追憶。


    地學社有初級和高級之分,總共六年製,教的東西又複雜了很多,如果能夠將這些知識融會貫通,在郡城當中也算有了謀生的手段,有句老話說的好,學好地學社,走遍神州都不怕。


    若是能夠再次通過高難度的考核,就可以進軍學術殿堂,探究揩學的究極奧義,從天地萬物當中,讀無字之大書,每年黃淮城都有很多考入雁鯨的學子,隻是他們就像天上的雲,一去不複返。


    可能每個人都有他們自己的追求,上一代的守田人嚐遍了人間疾苦,他們不願意再漂泊了,麥田在哪裏,他們的根就在哪裏。


    對於外麵的世界,守田人帶著莫名的恐懼,他們能力有限,幫不上孩子們什麽忙,就燒香許願,希望上天不要為難自己的孩子。


    山上的道觀裏之前供奉的是太乙救苦天尊,後來讓人給砸了,宣傳要相信科學,不要再信奉神靈了。


    那天村落裏的幾位長輩坐在道觀嚎啕大哭,就像是丟了心愛玩具的孩童,嘴裏念叨著說是對不起師傅。最後還是太爺跟他們講了一通道理。


    “一個人,當你被困住了,停滯不前了,又找不到出路在哪裏,不妨學習破局的人,跳出棋盤來看,這是大勢所趨。


    不要固步自封,美爾核帝國都登上月宮了,證明神話故事都是人族的貪念和欲望所化,是人族意誌的延續。所以我道家也要不斷學習,不斷進步,一個人再強,終究隻是一個人,隻有讓普通人也變得厲害,才是真的強。”


    火藥和原油的出現,推動了世界的科技爆發,很多國家都掉隊了,落後就要挨打,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有人大膽的預言,下一次的科技爆發與光有關,很多國家都想要彎道超車,盡快縮小差距。


    “中澤剛剛建國,百廢待興,那我們就踏踏實實的做點有意義的事情,想想那麽多犧牲的兄弟戰友,不就是希望國人的腰杆能硬起來嗎,那位支持的事,我們也應該堅決擁護,我們就好好的教書育人,將他們培養成棟梁之材,才算是死得其所啊。”


    張上清摸了摸空蕩蕩的袖筒,想起了跨江之戰,做一個教書匠,這算是繼承那位英年早逝的王者遺誌吧,隻是這麽多年再也培養不出來如那般驚才絕豔的人了,也許這就是命吧。他吃過苦、留過學、打過仗,又經過農村和工廠的鍛煉,在那一代青年中,像他那樣受過良好教育和多種鍛煉的人是不多的,如果他還活著,唉……。


    道觀的名字刻在山壁上,也才沒有被砸掉,後來幾年太爺帶著幾位長輩把道觀修繕了一下,屋裏牆麵和周圍的石壁上全部都雕刻成廿北國的個人傳記。


    大殿的後壁上雕刻的是道經,村裏人啟蒙的時候都要會背誦,大殿香案上立了很多太爺他們戰友的牌位,後來村裏的老人不在了,也都埋在後山,這裏也慢慢成了祠堂。


    村裏的老人沒事了,就到道觀門口的空地上曬太陽,一坐就是半天,有時候看著我們這些小孩玩耍,沒人的時候也總坐在那裏。有時候太爺也出來發呆,我總是順著太爺的視線去看,也沒有發現什麽有趣的東西,總是問他在看什麽。


    太爺說了玄之又玄的話:“目之所及皆是迴憶,心之所想皆是過往,走的路多了,閉上眼睛就是一幅風景,看著你們這些小娃子們玩耍長大,數著自己還剩下多少日子。”


    “那我就不長大了,太爺你也就不會老了”


    這些年幾個長輩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年輕時候身體受了傷,有的彈頭和炮彈碎片沒有取出來,現在年紀大了,毛病也就多了,我爸跟著雷爺爺學了點針灸的皮毛,又買了幾本醫書天天研究,希望對他們的病情有所幫助。


    爺爺年輕時候肺部受了傷,這些年又教課吸了粉筆沫子,總是咳嗽,特別是天一冷夜裏咳嗽的更厲害了。


    最近幾年雖然生活條件好了一些,但給幾位太爺和爺爺治病買藥,日子也過得比較拮據,前些天我纏著爸爸要給我買變形機甲,還挨了一頓揍。


    最初的時候幾位老人還收過些個徒弟練武,後來大都吃不了苦,就算練出一點名堂,也躲不了子彈,到現在也就沒人來了,窮文富武,學武的消耗太大,有時候再有個跌打損傷的影響幹農活,古武術也就沒落了。逢年過節,之前的徒弟也還有來往送點肉食,後來受不了種田的苦,都跑到外地長見識了,這幾年也沒了音信。


    後山坡上本來還有一些個練武的器械,村裏的人都跑到道觀的演武場鍛煉了,山坡這邊這些年也荒廢了,村裏本來想是種了莊稼的,後來孩子們總來玩,太爺也就沒讓種。


    再就是我奶奶娘家那邊的一個表叔在地高社教體育,每到農忙的時候總是請幾天假來幫忙,他也建議說不讓種,迴頭弄點狗牙根的草種撒上,這不就是一個天然的小廣場嘛,沒事讓孩子們鍛煉鍛煉身體玩玩遊戲。山坡邊上種了兩排楊樹,慢慢後山坡也成了大人們茶餘飯後納涼的地方了。


    早上起來家裏靜悄悄的,從床上爬起來,“媽,媽,”喊了兩聲沒人理我,穿上衣服,跑到灶房找了個饅頭啃啃,吃了兩個油炸的知了猴,推開院門,跑到樹下澆了一泡尿,斑駁的陽光順著樹葉的縫隙照下來,有些晃眼。


    “吱吱啾啾,布穀布穀”鳥叫聲尤其顯得響亮,白天溫度太高,天蒙蒙亮的時候,大人們就已經下地割麥子了。經驗老到的守田人先把地頭的麥子割了,騰出一塊地方,用石滾把土攆實一點,守田人把這叫作打開“場麵”,割出來的麥子都拉到這裏去皮脫殼。


    我又跑迴院子裏在角落裏找了兩個空酒瓶,夾著就往地裏跑去了,這幾天田間地頭,騎著自行車,後座一個白色的泡沫箱子,上麵拿棉被蓋著,最受夥計們歡迎了,冰棍五分錢一個,也可以拿家裏的用不到的東西換。


    守田人除了糧食並沒有太多的經濟來源,家裏會喂一些家禽補貼家用,雞毛鴨毛也是可以拿來換貨的,總有騎著自行車的商販轉街,這幾天天氣炎熱,農忙時節村落裏沒人,貨郎沒了生意,就臨時客串一下降溫大師,把涼爽帶到麥田裏。


    大人們總嫌冰棍太小,還不解渴,除非有時候太熱了,才會買一個,平常多是喝從家裏帶的涼白開的。


    跑到地頭,沒有看到賣冰棍的,就坐在樹下先等一會,麥田裏一片忙碌的景象,下手早的守田人,已經開始堆麥稈剁了,這個是接下來做飯的燃料了,有的院子裏有空地的都拉迴家,燒著方便,還因為這個也有人偷的,總有人喜歡不勞而獲。


    小孩子們最愛玩架子車,守田人的孩子早早的掌握了農用車駕駛技術,還把它當做蹺蹺板玩,這是守田人少有的娛樂方式,有時候還推著架子車的輪子玩。稍微大些的孩子,已經能夠降服“屯屯屯”的大隻卡丁車了。


    玩夠架子車,調皮的娃子喜歡爬上麥稈垛上麵再跳下來,軟綿綿的也摔不痛,這個遊戲比較考驗勇氣,就好比狼山的五壯士,不是真正的猛士輕易不敢嚐試。


    等了有一會,賣冰棍的沒來,倒是看到富軍表叔帶著表哥來幫忙收麥子了,農忙時節,對於守田人,一年四季這是最重要的時刻了,一旦聽說天氣有變化,唿朋喚友搶收麥子是常有的事情,糧食就是天,它能止住饑餓,“小天,恁爸裏”


    “下地割麥去了。”小朋友總有說不完的話題,我欣喜的湊到表哥身前。


    表叔從車籃裏,拿出一瓶嘉利寶遞給我“渴不渴,來喝這個”


    小天接過嘉利寶像是得了寶貝一樣護在懷裏,表叔讓表哥小龍下車跟我玩,就騎著自行車去地裏了。


    我剛要把嘉利寶打開,小龍哥按著我胳膊說“先別急,你家有針沒有啊”


    “有啊,怎麽了”我有些疑惑不解。


    “走走,我教你一招”小龍哥略帶神秘的說道。


    跑迴家拿了針,隻見小龍哥用針把嘉利寶的蓋子紮了個小孔,然後堵著小孔,晃了晃瓶子,一鬆手飲料頓時噴了我一臉,然後笑嘻嘻的對準了嘴,喝了起來。“現在流行這麽喝,老表”


    我也有樣學樣,頓時就覺得嘴裏的嘉利寶就更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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