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家送來的大紅灑金請柬,江南念沒有翻開看一眼。


    還是晚間歸家的解九把屬於他的那一份請柬放在一起。


    解九眼色難明,隻輕輕摟著懷裏懶散似貓兒般嬌氣的女子溫聲道。


    “明日,陪我去赴宴可好?”


    “解郎想我去嗎?”


    原本她是無所謂去不去的,不過見解九好似有些趣味便多嘴問了句。


    解九縱容地笑了笑,角落處紫金香爐裏的白煙繚繞。


    他棱角分明的臉龐在煙霧下有些暗晦不明。


    “往日,張星月與二爺出雙入對。在戲院梨園與市井之間留下無數眷戀情深的話本子。”


    “後來,佛爺又攜著張家明月行走於世間。”


    “我啊,是月下觀荷的旁觀者。”


    “如今,好不容易月亮小乖乖心裏眼裏有了我。我也貪心,想要一點名分。”


    “我想月亮小乖乖以解九夫人的名頭隨我出席酒宴。”


    說完,這人忐忑的等待著她的答複。


    懷中女子微垂著頭,露出半張細潤如脂的小臉。


    解九其人本就是個冷心腸的薄情人,在長沙城也算出身顯赫,自身聰明絕頂,手段通天,從前隨心所欲,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漫天撒錢毫不心疼。


    大半生想要的東西,花錢就能得到,若實在買不來,搶也能搶到手,因此於感情方麵吝嗇之極,簡直近乎一毛不拔。


    偏極端自負,傲世輕物,唯一真心相待的朋友、手足,值得他認可的隻有齊恆。


    其餘九門中人,之如佛爺之就也不過是合作夥伴。


    一朝得遇江南念,驚為天人,畢生積攢的所有無處安置之愛意、憐惜,盡數傾注在她身上,隻恨不能將這世間最好的一切盡數捧到這個女子手中。


    此時解九箍緊她的腰,看著她抬眸拿下他的眼鏡。


    “若你實在為難,我便也不去了。打發倆份禮物去,我陪著你。”


    他目光逡巡在她臉上,小小的,還沒自己半個巴掌大,白得發光,一雙含情目帶了一點瀲灩之色,黑得像夜色下的湖水,清澈得能看見自己的臉倒映在其中。


    他的小月亮真漂亮。


    他的小月亮真可愛。


    他想要她,要她的一輩子。


    想得到她,將她捧在手心珍藏。


    江南念沒有躲避他欲噬人的眼神,嬌聲嬿語道。


    “解郎話都如此真誠,我若不去。


    你豈不是要記一輩子,既然從前你放不下,那些我錯過你的過往也是有些遺憾。”


    “這霍府刀山火海我都陪解郎去闖一闖罷了!”


    “那有夫人說得這般嚇人,不過是一場婚禮而已。”


    江南念捧著他的臉,恰好對上了解九灼灼看狗都神情的目光。


    不由自主的親了又親,哄了又哄這個滿心都是她的解郎。


    不過又想到眾人送到解府給她的各色衣裙,解九心裏又有些意味不明。


    “明日你的衣裙我來幫你挑選可好?”


    雖是詢問的語氣,可看她的眼神卻實實在的威脅。


    解九捏住她下巴,觸感滑膩似酥,肌膚細潤得幾乎要融化在自己手上,一時神魂馳蕩,哄道。


    “解郎,你怎麽也似齊恆一般小心眼了?”


    “自然是心裏有你。”


    “好,都隨解郎。不過是一件衣服罷了,哪裏有解郎重要呢。”


    她嘴裏軟語溫存,解九手上毫不猶豫地扳正她的臉,吻了下去。


    江南念唇色鮮妍,牡丹含清露般嬌融欲滴,彷佛一觸即碎。


    這樣可人疼的小心肝,想親親她,疼疼她,又會叫人心癢,覺得其實對她幹點別的什麽也是可以的。


    解九低沉沉地笑起來,柔聲道。


    “卿是悠然來客,吾餘生隻望月。”


    夜色闌珊,月色照著有情人終成眷屬。


    翌日,如解九的意。


    換上了他準備的衣裙首飾。


    民國時期的婚嫁因時局的動蕩而不斷演變,霍府的婚禮也是如此。


    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又中西合璧,半土半洋。


    婚禮儀式中西結合,迎娶新娘用得是小汽車。


    老舊門庭裏邊殺伐果斷的新娘霍三娘穿著是西式白色婚紗。


    留學歸來的新郎身穿黑袍黑褂,頭戴黑色禮帽,胸前佩戴綢緞紮成的大紅花。


    婚宴各處是披紅掛彩,可舉辦婚禮的地方又是西式的鮮花拱門作席。


    江南念進霍府之時還穿著一襲旗袍,與解九長袍著實相配。


    一亮相,便引來一陣打量。


    “小九,你可真見外。我送去的衣裙首飾你是一點沒給月月兒用上?”


    齊恆在大庭廣眾之下難得沒有動手動腳,隻嘴裏酸幾句。


    又巴巴的誇讚她美麗天成等等。


    九門中人對婚禮的態度不算多鄭重,江南念的態度就更敷衍了事。


    禮物都沒有準備,反正有解九處理。


    先是中式拜堂成親,接著吃吃喝喝。


    之後又是西式舞會,留聲機靡靡之音迴蕩。


    解九帶她去了客人更衣室更換了衣裙。


    倆人西式的西裝複古禮服裙又亮瞎了在意她人的眼。


    “美麗的解夫人,可有幸跳一支舞?”


    “先生,承蒙厚愛,故所願而。”


    解九微微彎腰行了一個紳士禮,江南念隨之配合他提裙擺款款蹲了一下。


    倆人似一雙蝴蝶,旁若無人的沉醉在戰火紛飛的年代裏起舞。


    一舞畢,江南念端著香檳,挽著解九的手臂,被介紹給了長沙城的那些所謂的名流望族。


    今日,張祈山沒有來。


    還是讓副官來隨了禮就走了。


    之後新人又舉行了不倫不類的西式婚禮。


    越是這樣,今日這場中西結合的派對越顯得目的性十足。


    看著新人攜手切了蛋糕,身邊的人開心的轉動禮花筒,漂亮的禮花碎片落在霍三娘的身上。


    江南念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微笑,對於她的選擇沒有任何想法。


    解九臨時和那些老朋友寒暄去了。


    江南念單獨一個人的時候就有人上去和她搭訕,她微笑著應對。


    忽然身邊出現一個人影,熟悉又陌生的霍三娘。


    “張小姐,不知你覺得我的選擇是對的嗎?”


    “你自己都不知,我怎知對不對?”


    對麵的女子明顯沒想到她這般冷淡的態度,不太相信的問。


    “我看不清夢中他的身影,想來我們是有緣無分罷了。”


    她還是選擇了犧牲自己的婚姻來維護似風中火燭搖搖欲熄的霍家。


    這是她自己的選擇,何必來問她呢?


    這一世,她和她並不相熟。


    江南念落落大方的祝福她,“祝你新婚快樂,往後平安順遂。”


    “多謝,你今日能來我很開心。”


    不過說了幾句話,她便被新郎喊走了。


    江南念遠遠站在披彩掛紅的樹下,捏著一枝不知解九從哪裏拿來的玫瑰花把玩。


    齊恆也不知在想什麽,竟然跑去接了新娘扔過來的捧花。


    巴巴的跑過來,遞給了她。


    “月月兒,給你。”


    江南念似笑非笑的捏著手中那枝玫瑰,並沒有馬上將齊恆手中那捧鮮豔奪目鮮花收下。


    “齊恆,你這時不時呆一下。”


    “新娘的捧花是好接的嗎?難不成我去結個婚給你看看?”


    齊恆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喜笑顏開道。


    “也不是不行嘛!”


    “要不,我向你求個婚?”


    “老八…”


    解九無力的接過捧花,發小又開始賣蠢了。


    算了,等迴去再說。


    這裏人多眼雜的,未必都是君子。


    解九看著齊恆跑去拿蛋糕的背影,湊到她耳旁。


    “我們先走好不好?”


    “嗯。”


    正覺得無聊的江南念則正有此意。


    解九趁機帶著江南念走了,不巧又遇上了和賓客寒暄的仙姑和她的閨蜜解家小表妹。


    “表哥,這是嫂子嗎?”


    解九頷首含笑,江南念看著她俏麗的模樣聽著她麗聲麗語。


    走之前把解九手中那捧花送給了她,“願你覓得良人。”


    這一捧鮮花又惹出了一樁事端,當然這是後話了。


    碎碎念:隨意寫,厭倦期沒有過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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