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清冷的月亮手持他的刀,頭也不迴地離去了。


    一個正常人因抽大煙變得不人不鬼,甚至不如畜生。


    每當毒癮發作,便是劇痛難忍,生不如死。


    他以前從來都不會憑借自己的意誌力去硬扛,也不去抑製內心對大煙的渴望。


    沒錢了,就去盜墓換一些銀錢去煙館美美抽上一杆。


    再去那等風月窟找上一個女子逍遙快活一番。


    他向來隻欠人命 ,卻從不欠人錢。


    沒錢了,在角落裏裹著衣服便能湊合一宿。


    他是活著的人,又是已經死去的人。


    微風從窗外吹進房間,刀客調整著心跳,過了好一會兒,才從虛妄的欲望中掙脫出來。


    他站起身,去尋找她。


    煙館看不見亮光的屋子裏,空氣味盡是令人作嘔的煙味,血腥味由內而外飄散。


    他能夠聽見喧鬧的人聲,有飛揚跋扈的怒罵,有人聲鼎沸的唿救聲,有犯了毒癮後聲嘶力竭的哭喊,但無一聲是她對他的唿喚。


    沒有人再嬌氣的喊他,刀客,過來一下。


    或許他也渴求有愛,無論何種愛,隻要能給予他些許別樣的溫暖,便足以讓他繼續麻木地生存下去。


    然而一直未有,於是他一直等待。


    等待猶如山重水複的日複一日,屋外日月四季交替。


    而他的世界唯有滿眼的漆黑,突然出現的她帶著他沒有見過的顏色出現在他的世界,成為他僅有的希冀。


    他覺得一直這樣過下去,好像也還不錯。


    她喜雨中泛舟,他願站在身後為她執一把油紙傘。


    她喜靜,喜看書。他願為她默默打扇不語。


    她喜食各種小食,他願陪她到處覓食。


    他想,如果以後她安穩下來了。


    他去給她做一個馬夫,也沒有關係。


    遠遠跟著她就好,不求擁有但求能時時看到她就心安。


    刀客不知那天她一個柔弱女子是怎樣提著他的那把鋒利沉重的刀。


    又是怎樣曆經重重艱險,才讓她如索命的閻王般衝進大煙館。


    無人知曉那夜她究竟斬殺了多少煙館老板和癲狂壕無人性賣兒賣女賣妻的吸毒者。


    他隻知道,他趕來之時。


    她被刺激得連眼都來不及眨,月白色衣裙皆成鮮紅之色。


    臉龐感受到溫熱,一片鮮紅的血滴濺入他眼中。


    終於,他找到了已殺瘋了的她。


    她很美,美得如同一朵染滿鮮血的白色遺世獨立的幽蘭。


    她不該開在世俗裏沾染滿身的汙穢不堪。


    她全身籠罩著寂寞的夜色,孤獨得令人無法融入她的世界。


    她見到他踉蹌而來的身影,狠狠地扔下他的刀到他的腳下。


    “癮君子不配握這把刀,你早已經忘了你的初心。


    曾經刀客有反抗反動統治階級的精神,也有抱打不平、拔刀相助的義氣。


    你們的前輩用這把關山刀抵抗壓迫,你倒好,你抽著大煙和臭蟲一樣同流合汙。


    我從未像此刻這般厭惡你。”


    “刀客,嗬,刀客,你還拿得動這把刀嗎?你配拿麽?”


    “你幫我殺過一人,今日我們倆清了。”


    向來隻有他銀貨倆訖,今日既落到有人對他說了。


    她諷刺的扔下一錠金子在他的麵前。


    她的腳步未作停留離開了。


    汗水混入眼中,又順著臉頰滑落,刺激得他雙眼通紅。


    刀客渾身顫抖,嘴裏還塞著為她準備的手帕,胳膊滿是自己掐出的淤青。


    他甚至未能看清她的麵容,身體便順著重力倒在地上。


    “別走,求求你。”


    他艱難地抬起頭,聲音嘶啞,蜷縮的手指抓不住高高在上的月光。


    月亮,不要把我丟在黑夜裏任我爛成一攤臭泥。


    “求求你,帶我走吧。”


    他試圖爬起來看她一眼,卻連支撐身體的力氣都沒有。


    毒癮發作,他如死狗般癱在地上抽搐口吐白沫。


    眼前重歸黑暗,黑蒙蒙的天空和她紅色的身影,以及那帶著腥味的衣裙,都漸漸從他的生活中遠去。


    她的衣裙鞋上沾滿血汙,皆因他將一切都弄砸了。


    她本是如此愛幹淨之人,卻被他的汙穢所玷染。


    是他的黑暗將她拉入地獄,她背負了原本不該她背負的罪孽。


    若她遇見的是純潔無瑕的自己,那該多好。


    可惜,世間沒有如果。


    他深知,早已經沒有如果。


    江南頭也不迴地逃離城市和欲念滿滿的人群,奔向山野林間。


    夜幕降臨,如她心門早已築起的城牆,將所有人隔絕在外。


    崎嶇的山路使她昏昏欲睡,腳底仿若踏在棉花之上。


    夜色中,她輕盈地躍上樹梢,以月為被,以樹為床,整夜凝視著閃爍的星辰。


    天亮後,她尋至一處水質清澈的河流,直接沒入水中。


    清洗掉全身腥臭的氣息,不多時,在水中換上一身衣裙。


    她緩緩起身,掐訣念咒,衣物瞬間變得幹爽透氣。


    她理了理裙擺,在河邊席地而坐,光潔的小腿和裸露的手臂被橙黃色夕陽灑上一層細碎的光芒。


    側揚的發絲垂落在肩膀處,陽光映照出一片赤紅的暖意。


    江南念未曾料到,在這荒僻之地,竟偶遇一隻被獵人追捕受傷的華南虎。


    身後的槍聲逐漸逼近,直至擦著老虎耳邊掠過樹林,數隻剛出生尚無還手之力的小老虎,哀鳴著倒地,再無動靜。老虎急紅雙眼,狂奔而去。


    見其奄奄一息,甚是可憐,江南念便出手相救。


    未幾,奇跡發生,老虎難以置信地起身,跑了一圈後迴到她身邊,打滾蹭身良久。


    隨後,老虎對她叫喚幾聲,見她未動,便鑽入深林,消失不見。


    “救命之恩,不報而走?”


    江南念對著老虎消失之處搖頭。


    不多時,簌簌之聲再起。


    原是大老虎口中叼著一隻小老虎而迴。


    小老虎被塞入她懷中後,老虎又跑了。


    哎,豈可如此。救命之恩,竟以老虎崽報複?


    大老虎你快迴來,我又沒有奶,何以養你幼子。


    不對,牛奶我好似還真有。


    不管了,江南念從空間取奶,倒於盆中,喂小老虎。


    江南念饒有興致地屈膝,頭靠手臂,看著幼時尚如小貓咪般可愛的老虎崽崽舔舐牛奶。


    “小崽崽多食一點,快點張健壯一點吧。以後離人類遠一些,人心暗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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