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小木船上僅餘四人,一沉默女子在船家嗬斥下,默默打水燒火做飯。


    船艙內,空氣悶熱壓抑,陳設簡陋。


    僅有一張破舊桌椅,地板雖為木質,卻已陳舊長了不少青苔,水跡帶來的潮濕也散不去。


    角落裏擺放著些被子衣服和簡單的廚具碗筷。


    女子露出帶傷手腕,麻木地拿著小鍋蹲在船尾煮著魚湯。


    而倒在角落蓬頭垢麵的刀客,在江南念眼中,其身上混雜的氣運倒頗有些意思。


    他身著麻布所製的衣衫,各色補丁摻雜,身後背著大刀,武力值頗高,令人無法忽視。


    此人並非純粹的盜墓賊,亦非浪客或遊俠,難以定義。


    恰似彼時新舊社會交替下的典型,與那種無追求、願望,亦無智慧的世人相似。


    他所擁有的,唯“活著”二字,且是麻木地活著。


    每日有飯可吃,有酒可飲,便對生活無所求。


    以天為被,以地為床,街頭巷尾亦可和衣抱刀而眠。


    麵對江南念意味不明的打量,刀客亦將目光移來。


    一雙眼眸倒含著幾絲寒星,目光如炬。


    他隻匆匆一瞥江南念,卻為女子容貌所驚。


    他難言那種感覺,隻覺女子好看。


    如春雨潤土,荒野萌蘖。


    他又掃視一眼虎視眈眈的船家,神色微變。


    多看幾眼後,他移開視線,眉頭緊蹙,似思索何事,麵色愈發凝重。


    不遠處船頭,船家叼著煙鬥,隔著煙霧凝視著她。


    “船家,為何不走?”


    “小姐,欲往何處?”


    “要動手便速來,我要登岸。”


    少女著一身青衣,長發如瀑,肌膚勝雪。雙眸清澈如秋水,麵容素雅如梨花。


    “呦,被小娘們看穿了嘛!刀客,我勸你別動手。江湖事江湖人了,招子都放亮點。賣了這小娘們,我們三七分怎麽樣?”


    那船家卻還是不忿被她這般看穿意圖,還想繼續狡辯勸說上來就沒有動彈過的刀客不要多管閑事。


    那人斜著三白眼,也不見那刀客迴複,便以為他也想要分一杯羹。


    拿著繩索便惡狠狠漸漸逼近她。


    江南念看起來沒有任何侵略性,好似隻是個單純無瑕、靈動嬌俏的少女。


    視線一時被遮蔽,刀客麵無表情起身擋在她身前,在握住刀柄的那一刻,氣息卻忽而銳利起來。


    一道寒光閃過,刀客手中刀橫劈而去,快得幾乎令人看不見,直掃過那人的側臉。


    他隻感受到麵頰上拂過一陣風,但迴過神來,那把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刀便明晃晃地貼在他脖頸間。


    他大驚失色,想退開幾步,卻也隻能瞪大了眼,半天說不出半個字來。


    隻聽一聲沉悶的聲響,人頭隨之落入水中。


    屍體倒在船中間,鮮血淋漓入水中四濺。


    江南念的視線落在刀客那把關山刀上。


    刀長約三市尺,寬不到二寸,形製特別,極為鋒利。


    刀鞘都極為樸素,隻在末端鍍了一層紋路,在花裏花哨的兵器裏頭根本不顯眼。


    那燒火做飯的女子倒頭便拜,“多謝大俠救命之恩,我原本也是好人家的女兒。這狗賊不過見我生的好些,便強留下肆意侮辱。”


    見倆人都沒有動作,也不知自己還有沒有命在。


    呐呐無言,便爬起來在那人屍體上一陣搜索。


    把錢袋都找了出來,一人憤恨的把屍體推入水裏。


    那女子癱坐在原地等待最後的命運來臨。


    對方半天沒吭聲,江南念也知她不是那等兇惡之人的幫兇。


    “他是渭北刀客,也不要你什麽錢財, 事完你隻供一席茶飯便可以。”


    刀客聞言不由看向知他來曆的江南念,卻見她視線落在那女子身上。


    女子沉默坐了半晌,擦幹臉上的淚水。


    迴身去做飯,不久。


    一碟小魚幹一碗魚湯放在破舊的小幾上,還有半壺濁酒。


    “船上沒得好飯好菜,請二位簡單吃幾口。待我歸家,必定殺雞殺鴨備上好米酒請二位賞光。”


    女子有些尷尬,訕訕道,有點為難的握著著粗糙的雙手。


    “不用了,你們吃吧。”


    江南念倒不是嫌棄食材簡陋,隻是嫌棄那碗筷必定是之前那混人用過的。


    刀客依舊沉默寡言,拿起碗筷就開吃。


    那女子迴到自己吃飯的地方,也簡單吃了幾口。


    問過江南念和刀客的意思,刀客倒像那啞巴一言不發。


    江南念倒也無所謂,在她的邀請下去了她的老家。


    遠天雲淡,霞光滿天,白霧盡點綴日輪,如將日照浸沒在河流之中。


    在女子的劃動下,小舟順水而下。


    漸漸視野開闊了起來,兩岸植物蒼翠,不時還有隱隱約約的山歌傳來。


    那女子也對起了歌,不多時就在岸邊靠岸。


    那女子和對歌的親人相擁而泣,寄好小舟。


    簇擁著恩公一路往上,山路難行。


    還好江南念腳下踩的也不是軟底繡鞋,勉強跟得上清江女子的腳步。


    一路上,活潑好動的少女更是喜歡江南念喜歡得不行。


    一口一個姐姐親昵地喚著,也不鬆手,挽著她的手臂將刀客都擠到後頭。


    刀客也無所謂和她們計較,隻安靜地跟在江南念身後。


    到了半山腰的村寨,便受到眾人的歡迎。


    那水匪戾氣太重,經常騷擾好人家的女子。


    鄉裏鄉親,打也打不贏。


    現在有能人,殺了他出口氣也是送了口氣。


    至於貞潔名聲,在山野少數民族之人看來。


    還不如命重要,就當被狗啃了幾口。


    接連在這山清水秀的地方住了幾日,眾人都當刀客是她的保鏢。


    也是好飯好食自家釀的好米酒供奉著刀客。


    刀客在眾人無意的聊天所聞之下,讓那女子帶路一人過去單挑了附近的水匪之地。


    所得錢財他一分不收,隻理所當然的不推辭每日的好酒好菜。


    一日,見那刀客抱著刀站在她窗前。


    江南念托著下巴拿一枝清香的金銀花枝戲弄眼前的男人,戲謔之聲傳入他耳邊。


    “喂,你救了我,想要什麽報酬?”


    看著不時掃過自己臉龐的花枝,淡淡的香氣在唇角氳散開,刀客緊閉著唇默默吐出幾個字。


    “不要報酬,我自願的。”


    “我要走了。”


    江南念聲音淡淡的,比方才更顯慵懶些。


    他唿吸一滯,旋即便又聽到少女道。


    “要不要跟著我?幫我打發那些不長眼的混賬東西。一日三餐住宿,我買單。”


    “好。”


    你去哪裏,我就陪你去。


    想也不用想,刀客便應承了她。


    在他看來,天大地大,反正還不是一樣活著。


    凡事總有第一次,於刀客而言,這保鏢一事第一次和第幾次都沒有什麽區別。


    更何況,她孤身一人,也實在危險。


    至於為什麽,願意保護她,他也不想思考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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