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墟前!


    士兵扛著木材,挑著灰土,轉頭從馬車前走過,卻沒人搭理他。


    一名軍官站在瓦礫上,扯著嗓子喊道:“這誰的馬車,趕緊弄走,別擋道!”


    朱瞻基有些摸不著頭腦,指著廢墟問道:“爹,這就是咱家?”


    張氏驚唿道:“誰把咱們燕王府拆了?”


    大胖半天才迴過神來,抓著一名路上的士兵問道:“誰讓你們拆的燕王府?”


    “你誰啊,朝廷下的令,你管的著嗎!”


    士兵十分蠻橫,這幾天都在幹活,脾氣大著呢。


    “別幹了!”


    大胖三步並兩步的跑了過去,大喊道:“都停下來,別幹了!”


    所有人全部停下,看著眼前這個衣著華麗的中年胖子,眼神中盡是疑惑。


    這人從哪來的?


    棚子下,朱允熥放下酒杯,嘟囔道:“誰啊,吵什麽吵!”


    迴頭一看,臉色頓時大變,胖子怎麽來了?


    而大胖同樣看到了朱允熥和李景隆二人,正在棚下吃著肉,喝著酒,有說有笑的。


    “朱允熥,李景隆!”


    胖子氣衝衝的跑了過去,指著廢墟問道:“這是你們兩個幹的好事?”


    李景隆上前陪著笑臉說道:“小燕王,你怎麽來了,一路辛苦了,快坐下歇歇,喝兩杯,解解乏!”


    “你少來這一套!”


    大胖氣的直喘,質問道:“這什麽情況,為何把我家拆了?”


    朱允熥拉著大胖的手臂,想把他拉進棚子裏說話,可大胖卻紋絲不動,惡狠狠的瞪著他。


    “胖子……不是,哥,你聽我說,不是我要拆你的家,是朝廷要遷都了,你們家的燕王府就在新都皇宮的規劃之中,你說,我們怎麽辦,難不成把你家的王府留在皇宮之中?”


    大胖氣的滿臉通紅,怒道:“什麽遷都,不是說遷徐州嗎,來北平幹啥,這事我怎麽不知道!”


    “哎呦,我說小燕王,這事是朝廷所定,遷哪裏也就年前那會兒才定下來,最近兩個月才動工,你不是去了漠北嗎,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


    李景隆一邊解釋一遍對著外麵喊道:“那個誰,把那道牆給推了,別忘了,今個要幹完!”


    大胖瞬間崩潰了,怒吼道:“李景隆,朱允熥,你們……你們欺人太甚……”


    “我……我不活了我,我一頭紮死在北平!”


    好不容易迴趟家,結果發現,家沒了,被人拆了,大胖都快氣冒煙了。


    “爹!”


    朱瞻基當即攔了下來,大胖再也繃不住了,坐在地上哭著喊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皇祖父走了,你們就這樣欺負我……”


    “皇祖父,您在天之靈看看吧,孫兒被人欺負到家門口了,您老人家降個雷劈死這些王八羔子吧!”


    朱瞻基勸道:“爹,您這是幹啥啊,這麽多人看著呢,丟不丟人啊!”


    “拆了就拆了唄,在哪住不是住啊!”


    沒在北平生活過,朱瞻基對這也沒啥感情,一切都顯得無所謂。


    “你放屁,家都沒了,別活著幹啥啊!”


    大胖被氣哭了,大喊道:“丟人,今個我就好好丟丟皇家的人,讓在場的老少爺們都看看,你們這些不當人的東西是怎麽欺負人的!”


    “爹,別鬧了,這是朝廷下的令,您不同意也沒辦法啊!”


    朱瞻基畢竟年輕,好麵子,他爹坐在地上又是哭又是罵的,實在太丟人了,可拉了半天硬是沒把他爹拉起來。


    李景隆尷尬道:“表弟,小燕王這是罵你呢!”


    “表哥,也是罵你的!”


    李景隆笑了笑,說道:“罵我的也沒事,可不能是罵陛下的!”


    老李才冤枉呢,他原本就沒打算拆燕王府,是朱允熥非要加上去,還要砍人家的數烤鴨子吃。


    “勸勸吧!”


    老李使個眼神,你幹的好事,你自己解決吧。


    “哥!”


    朱允熥罕見喊了聲哥,蹲下身子勸道:“起來吧,咱有話好好說!”


    “說不屁,你把我家拆了,我還給你說什麽,大宗正怎麽了,大宗正就能隨意欺負皇室中人了,我呸,你不配當朱家的族長!”


    大胖徹底怒了,劈頭蓋臉把朱允熥一頓臭罵!


    “哥,你罵我,我認了,可這是朝廷的旨意,我能有啥辦法啊!”


    “你說朝廷的旨意,我不說什麽,可起碼告訴我一聲吧,連聲招唿都不打,就這樣給推了,你覺得合適嗎,這不就是看不起我們燕藩嗎!”


    大胖推了一把朱允熥,伸手說道:“瞻基,扶我起來,家都被拆了,迴去還有什麽意思,不幹了,咱迴漠北,迴忽蘭忽失溫,找你爺爺去,咱一家人過日子,再也不迴來了!”


    李景隆勸道:“小燕王,漠北多冷了!”


    “凍死拉倒!”


    大胖拍了拍屁股站了起來,轉身就要走,一刻都不想停留。


    朱高燧走了過來,怒視著朱允熥,咬著牙問道:“五哥,有些太欺負人了吧,哪有不吱一聲,就把人家給拆了的,我一路走過來,就拆了我們燕王府,你這是什麽意思?”


    “我們父子,兄弟,還有侄子,三代人,這十幾年沒少為朝廷出力吧,這樣做,未免太讓人寒心了!”


    “如果五哥要提當年的事,那我沒話說,實在過不去,把我們燕藩所有人都給處理了,我們不受這個氣!”


    這事做的確實有些過了!


    李景隆連忙站出來打圓場,說道:“小燕王,遼陽王,這怎麽還生氣了……”


    “遷都是朝廷大業,不止你們燕王府,這周圍幾十裏的地方都要拆,陛下也說了,不得強占民田民房,要按價補償,你們燕王府既然在拆遷範圍之內,朝廷必然也要補償你們……”


    “這個補償可不是仨瓜倆棗的錢,而是直接補償你們燕藩!”


    李景隆低聲道:“你們占理,到時候可以給陛下詳談,你說你們一賭氣,去了漠北,天天吃沙子,與牛羊為伍,這都不說,這拆都拆了,最後啥好處都撈不到了,不值得啊!”


    “你們說對吧!”


    說的好聽,最不想去漠北的人就是大胖,他連北平都不想住,就想在溫暖的金陵城,就是心裏這口氣堵得慌。


    朱高燧的情緒也緩和了不少,說道:“這還像句人話!”


    朱瞻基趁機勸道:“爹,曹國公說的對,爺爺不說了嗎,忽蘭忽失溫現在缺的東西太多了,棉衣,兵器,盔甲,茶葉,鹽,還有火器,工匠……趁機會找朝廷要啊,鬧下去有什麽用,不如撈點實際的!”


    大胖猶豫片刻後,果斷說道:“走,迴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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